“等等,我好像拿错了。”张瑶瑶从后面追上,红着脸地对贺绛道,“您手里这杯我喝过一口了,不好意思,您喝这杯吧。”
嚯,小花招还挺多。
商景嗓子被姜茶刺激了一把,不仅辣喉咙,还辣眼睛。
贺绛本就没打算喝张瑶瑶的东西,但是被她屡次三番地打扰也有点烦了。
他正想把两杯都还给张瑶瑶,商景突然走了过来。
“你喝我的。”商景猛吸一大口,把姜茶硬塞到贺绛手里。涨透的葡萄干在齿间破开,酸酸甜甜的。
贺绛手里多了半杯姜茶,而商景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一副“你敢喝她的试试”的骄纵样。
他心里突然浮起一股微妙的动容,伴着温热的姜茶下肚,流转了全身经络。
那些通稿不是没有用。
贺绛想。
过去商景看见那些小报乱七八糟的造谣时,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气歪了鼻子。
那可真是活该。
“你是……”张瑶瑶看着眼前清爽干净的漂亮男生,怀疑他是哪个投资商塞进来的新人演员。
好看是好看,不知攀上了哪条大腿,居然一点礼貌也不懂,把自己喝过的东西塞给影帝,也不看自己脏不脏。
浑然忘记自己刚才“不小心”也把喝过的东西给了贺绛,张瑶瑶对商景升起一股敌意,正想开口替贺绛拒了,下一秒,她看见对谁都冷冰冰的贺绛,自然而然地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没有任何嫌弃,又喝了第二口。
贺绛简单介绍:“这是我……弟,受伤了不放心,带在身边看着。”
他预计商景以后可能还会跟着来片场,便随意找了个正经借口。
谁是你弟了?
商景瞥了贺绛一眼,影帝果然很狡猾。
一句话,既显示自己爱护弟弟,又撇清了两人的关系。
商景暂时不打算戳破两人隐婚的事,他现在什么都不懂,惹急了贺绛,局面容易被动。
“是弟弟啊!”张瑶瑶看商景的眼神立即亲切起来,“是第一次来片场看贺老师演戏吗?我也是第一次和贺老师合作电影,看贺老师演戏真是一种享受。”
“是啊。”商景点头,看向张瑶瑶,“第一次来我不太懂,可以拿着手机乱拍吗?我看见你的助理老是拍你和影帝,这样不会有泄露的风险吗?我也可以吗?”
此话一出,张瑶瑶的笑容滞在脸上:“当然……不可以,哪个助理?我马上让他删掉。”
剧组当然不可以乱拍,但是张瑶瑶和剧组说了,她拍摄剪辑的素材只会在电影上映宣传的时候放。剧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好的花絮有时候比宣传更有用。
最后,张瑶瑶的助理过来,当面删掉了视频,对着贺绛又鞠躬又道歉。
视频以刁钻的角度,拍到了贺绛和张瑶瑶同喝一杯姜茶的甜蜜画面,加上后期,估计会有很多人信以为真。
商景感兴趣道:“今早推送的图片也是你拍的吗,构图别出心裁,一看就是同一个人拍的,是专门学习过吗?我也想学来拍我哥。”
那张图配的通稿,行文处处暗示贺绛对张瑶瑶不一般,可能在追张瑶瑶。
通稿自然是张瑶瑶经纪人请人写的。
张瑶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端着两杯姜茶,尴尬地不知道往哪放,心里暗暗骂商景一个弟弟多管闲事,以前这种无关痛痒的蹭热度,贺绛都不会管的。
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没管好助理。”
贺绛眉毛轻轻挑了下,捏了捏商景的后颈:“剧组不能乱拍,走,收工了。”
商景想到日记里令“他”咬牙切齿的众多绯闻,正好是个报仇的机会,低声嘲讽道:“看见了没,不要跟女明星说话,男人要洁身自好。”
贺绛:“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
什么身份???商景被气了个好歹,贺绛真是一点都没把老婆放在眼里,居然这么理直气壮。
还有外人在,他憋了许久,哼哼道:“弟弟就不能管了?”
贺绛声音冷了个八度:“不能,少管闲事。”
商景:“我就要管……”
张瑶瑶听着两人声音远去,眼神阴郁地盯着商景的背影,什么玩意啊,说的每一句话都故意针对她……
天色渐暗,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贺绛离这里不远有栋常住的房子,卸妆换完衣服,便亲自开车回家。
琳姐和助理也各自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商景拉开副驾驶车门做进去,深深叹气。
贺绛喜欢自己开车,但是车里从不带其他人。
他去医院时,林琳要跟着去,还得开自己的车呢。
商景坐在副驾驶,蔫蔫的,提不起劲找茬。
饿的。
出车祸以来,除了姜茶,他就没吃过别的。
哦,还吊了一小瓶消炎药。
贺绛余光看了眼商景,这人在医院可怜兮兮,到了片场活蹦乱跳,现在又蔫了吧唧的,比他还会演戏。
没人说话,车里隔音效果好,非常安静。
“你今天……”贺绛手指敲着方向盘,开口道,“很不一样。”
唔?!
商景猝然睁开半阖的眼睛,懒惰的脑子快速运转。
他哪里露馅了?贺绛会不会发现他失忆了?
不行,要紧急抢救一下。
商景飞快回忆那不堪回首的日记内容,试图从中找出一两个能够接受的行为复刻一遍,打消贺绛的怀疑。
越是回忆,商景表情愈加一言难尽,他可做不来随时随地表白“老公我爱你”。
雨雾中,一家超市的招牌赫然在目,像一道白光击中了商景的灵感。
他坐直了身体,指着前面的超市道:“我家里好像没有沐浴露了,我要买两瓶。”
“要xx牌的。”商景强调,最新日记里说了要买沐浴露,还强调了品牌,一定是他以前特别喜欢这款。
贺绛诧异地看了商景一眼。
商景嘴角不着痕迹地一勾,我真是太有心计了。
他去贺绛家里住,当然不用买沐浴露,这么说是为了暗示贺绛自己不会一直住在他家里,更符合他以前的人设,且会减少贺绛对同居的抵触。
如果他要长住,贺绛一定想方设法把他赶出去;如果他只是受伤了暂住一段,是个男人都会忍一忍吧?怎么说也是自己隐婚的对象。
贺绛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不去。”
商景脑袋包成那样,走哪都是焦点,跟他一起逛超市就等着被粉丝围观吧,贺绛倒是无所谓,怕把商景的脑袋挤坏了。
本来也不聪明。
商景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到了超市入口先买它一根烤肠垫肚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结果贺绛说不去???
以为他还是听话的小娇妻呢?
商景按下车窗,晚风立刻裹挟细雨飘进。
贺绛冷声:“关上。”
雨丝都飘到脑袋的纱布上了,傻缺。
商景:“我不,你要不去超市我喊救命——”
话音未落,贺绛从中控台升起锁定了全部车窗。
“喊吧。”
渣男!
他想饿死我!
商景又饿又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东西,气得大喘气,原本苍白的小脸呈现出红色。
贺绛看见他气呼呼的,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不买沐浴露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么?况且商景今晚又不回自己家。
什么狗脾气,他会惯着?
商景饿着,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今天是他崭新人生的第一天,一定要有个好的开头。
连让贺绛去超市都办不到,还拿什么摆脱舔狗之耻呢!
“停车!我要去超市!”商景低声吼着,光自己情绪激动,却没什么威慑力。
废话,作归作,他难道还能抢方向盘吗?
贺绛见商景血气上涌冲脸,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面沉如水。
受伤了还他妈作!晚上要是因为气血不通头痛,可别求着他送医院。
见商景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贺绛倏地打方向盘靠边停车,解锁车门,“下去。”
商景十分有骨气推开车门,站到了雨雾中,却没有动身去超市,而是站在车旁,倔强地和贺绛对视。
浓厚的夜色将每一分每一秒无限拉长,时间仿佛凝固成油画。
隔着一扇玻璃,两人目光交汇,一个倔如幼犊,一个凶狠幽邃,恨不得下车把人宰了。
商景承认,他有点被贺绛的目光吓到,他心里给自己鼓劲,不能退缩,他得试试贺绛现在对他的底线,以后才好把握尺度,免得把自己作死了。
还有什么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以后可没有病患的优待了。
如果贺绛今天真的把他放在雨中自行离开,那……
细雨润物无声,还有几颗挂在了商景上翘的睫毛上,扑簌簌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如泣如诉,幽怨悱恻。
贺绛握紧了方向盘,恨自己眼神太好,将落在纱布上的雨丝和商景眼尾的晶莹都看得一清二楚。
再拖延一秒,也不用去什么超市了,还得先把商景送回医院换纱布。
“上来。”贺绛倾身,推开了副驾的门,“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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