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瞳兮登上翟辇,束帛紧跟在辇旁,“皇上来了。”
这个真的是天大的事情了。每个月瞳兮侍寝的日子只有一天,可是皇帝此时来,如果不是临幸,又是什么?
“皇上来的时候,齐云姑姑吩咐只让慧霏进去伺候茶水。咱们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一小会儿后,就听见皇上叫人进去。”
“然后呢?”瞳兮想不到还有这出戏,但是齐云做祷错,她的宫里有个宫得了宠,也是她的福分,如果慧绯能够生个一男半,她抱了过来抚养,那便是更不错了,孩子,不一定要自己生。
“然后奴婢进去时只听得皇上说,一个小小的侍居然敢叫‘惠’,实在太大胆了,让撵去了浣衣局,改名贱奴。”
束帛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瞳兮却知道一定是慧霏引天政帝的时候失败了,这位万岁爷十分的难伺候,你合了他的心思便是屠夫的儿也行,不合他的心思,即使是三世太宰之家的儿他也当你是妄图攀龙附凤之。
瞳兮摸摸额头,自己还是走了眼,本来对金慧霏寄予厚望,却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一赶回彤辉宫,瞳兮见到的便是齐云姑姑跪在地上,上座的天政帝面无表情。
“臣给皇上请安。”瞳兮低头行礼。
“贵宫里的宫越发的轻佻了,齐云也算宫里的老人,是怎么管教这些宫的?”天政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凉冰冰的。
“都是臣管教无方,请皇上责罚。”瞳兮此时并不敢为齐云求情,只好将罪揽了自己身上。
天政帝没说话,起身向内室走去。
“皇上,今怎么,怎么来了?”瞳兮是万分不想问的,但是然得不问,这于礼数实在不合。
“怎么,朕阑得?”他的声音冰凉的想起。
瞳兮揪着心迎了上去,彻只觉得疼得心撕肺裂,好容易熬过了三次,他才肯罢手,唤人进来伺候更衣,半离去。
次日,齐云询问瞳兮,可要将那些宫调回去。“娘娘,皇上他似乎是不喜?”
瞳兮揪着领口,“胡说,没有一个男人是不好的,金慧绯那般,不过是她资质愚钝。”瞳兮是绝不肯认输的,不信斗不过天政帝去。
只是她成为慕昭文之后第二个有幸一月二幸的子,实在是莫大的不幸。她摸着头,以后要寻得独孤媛凤的帮助恐怕会很难。
她也不知道天政帝是个什么想法,难道他看出了太后想同自己联手对付昭的把戏?
“我大的守丧期是不是这几日该过了?”瞳兮突然没由头的提到这句话,问得玄纁和束帛这两个家养丫鬟有些摸不着头模
“回娘娘,正是,今日早晨递了牌子进来,请娘娘拨空接见,老爷的意思是请娘娘为大再寻一门亲事。”
在家时,大令狐琯桃是庶出,和瞳兮的关系并不算亲,玄纁和束帛也拿不准怎么娘娘关心起她来了。
“玄纁你去带个信,请哥哥寻个深谙的嬷嬷让跟着大进宫。”
齐云等三人这才明了瞳兮的意思,看来她是要坚持到底了。
不几日令狐琯桃便带着瞳兮想要的人进了宫,因着是近亲眷,所以瞳兮便是在彤辉宫接见的令狐琯桃。
令狐琯桃见到上面高高在坐的那个子,头梳望仙髻,身着金玉羽衣百褶绣裙,一派的光辉如月,让人自惭形秽。
“这些年委屈大了。”令狐琯桃嫁给司空将军的儿子司空晋,不出一年就守了寡,最近才算守满了三年。
令狐琯桃是个水做的人儿,听到这里泪便掉了下来。
“大放心,本宫这次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儿家素来是一个家族的财富,令狐家的儿不多,瞳兮自然会好好盘算的。
瞳兮将琯桃留下来用了午膳,又叙了一点儿家常,赏赐了一些绫罗绸缎,午后她小憩时,嘱束帛领了琯桃往御园逛逛,她这个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娘娘,你不去听听那个嬷嬷说的么?”齐云在一旁询问,那是瞳兮的哥哥从青楼里请的人,一袭的本事。
瞳兮脸一红,一来是压根儿无法对那种事提起兴趣,二来便是自矜身份,她一个堂堂贵岂能去向一个青楼来的贱民讨教,被人发现了,她的位子恐怕也难保。
“不知娘娘想为琯桃寻一门怎样的亲事?”齐云见瞳兮不豫便换了话题。
这门亲事瞳兮也有些愁,琯桃虽然是自己的,但毕竟是庶出且是寡,并不能攀上一门世族大家的世子,充其量也就是嫁与说不上话的次子。这对政治上的攀亲并不一定是好事。
“还是看看父亲的意思吧。”瞳兮想了想。“我这位大琉璃一般易碎的人,再也不能寻个武夫了,她这些年估计也不容易。实在不行,便在言里挑一位出身名门的士子嫁了。”瞳兮深谙言的重要。
“琯桃有娘娘这样的可真是福气。”齐云不明白的是,瞳兮因为己身痛苦,便不想她的也和她有同样的遭遇,遇上粗暴的丈夫,恐怕她更是熬不住。
瞳兮说得有些乏了,略微睡了一会儿,便被束帛急匆匆的叫醒了。
“回娘娘,琯桃,琯桃……”束帛有些说不出口。
“她怎么了?”瞳兮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前几日的宠幸之苦至今她都还没恢复。
“琯桃在御园遇上了皇上,被皇上招幸了。”
瞳兮手中握着的齐云姑姑递上的醒神茶一下就泼到了自己的裙上,她急急的站起来,“你们这些人是死的么,明知道皇上在为何不带着她避开皇上?”
瞳兮心下一片冰凉,她虽然高高在上贵为贵,一身的光耀富贵,但是那件事却是一点儿也不能为外人道的,皇上临幸了琯桃,那岂不是以后她的族人都将知道她这位贵所受的屈辱了?这是瞳兮万万不愿意面对的。
她除了自尊外,仿佛什么也没有了,她不愿意别人同情她,身为令狐家的嫡嫁入皇宫便是她的宿命。
一个下午,瞳兮坐在椅上几乎动作都没换过,直到太监将琯桃送回彤辉宫。
她进门的时候被人搀扶着,但是脸泛红晕,还带着满足的笑容,看到瞳兮的时候,仿佛受到惊吓又满怀内疚的小白兔,挣开了扶她之人的手跪下,“贵娘娘,身……”
瞳兮怎么看怎么也不觉得琯桃脸上有惊慌失措或者痛苦的意思,反而是有一种快意。
“,你没事吧?”瞳兮小心的问。
“身没事,只是娘娘,身不是有心的,皇上他,身没想到能遇上皇上,并得她青睐。”琯桃说得含羞带怯。
“皇上对你还好吧?”瞳兮再次确定一下。
“皇上。”琯桃的脸越发的红润,“皇上对身很好。”琯桃可能是守寡太久,如今初逢雨露估计是有些找不到北了。
瞳兮虽然不解她的兴奋,但是也放下了心,“恭喜了。”
瞳兮说的是真心话,她从没介意过皇上有多少个人,再加上一个自己的,她丝毫不觉得有什没妥,两姊总好过一人。只是琯桃的身份比较尴尬,是入不得宫的。颈是皇上的下酒小菜,如果有了身孕,交给自己抚养,岂不是两全其。
瞳兮的心情一时间便大好了起来。留了琯桃在宫里多住些日子,但是之后不知道是琯桃的运气差,还是皇上压根儿不记得这么一个人,并不曾有任何特殊的表示。
瞳兮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独孤媛凤半含讽刺的道:“怎么令狐尚书是想把所有儿都送进宫来么?”
瞳兮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白子放入棋盘,即使解释给独孤媛凤听,她也不会相信这是偶遇。“只要皇上的心并不偏向谁,雨露均沾,多些人为皇上开枝散叶难道不是好事么?”
“你可真是一代贤啊。”
瞳兮还没来得及讲话,就听见后面一个低沉浑厚充满磁的声音道:“想不到太后和贵还有这等雅兴。”
瞳兮听在耳内跟天雷劈没什么两样,右手抖了抖,手上的白子偏滑到临近的一处。
“皇上万福。”瞳兮立马起身跪下。
天政帝行到桌前,“贵这一子可下得不妙,白子危矣。”他伸出手将瞳兮扶起,她顿时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强忍着不适收回手。
天政帝取代了瞳兮的位置与独孤媛凤对弈,瞳兮站在一旁观战。几番你争我夺下来,白子的总算扭转了局势,稳居胜局。
天政帝十分难得的露出笑容,抬头觑入瞳兮的眼里。她只要一对上天政帝的眼睛就慌张,赶紧转了头对锦绣道:“去为皇上换杯热茶。”
“皇上今儿怎么得空过来?”独孤媛凤扯开话题。
“太后前儿不是说长信宫开了几株蓝田玉么,朕今日正好得空便来看看。”独孤媛凤心里一喜,看来他还是了解自己苦心的。
瞳兮见二人如此便十分自觉的准备告退,“臣……”
“贵不喜欢太后宫里的蓝田玉么?”天政帝此话问得十分有学问,她是不喜欢太后宫的蓝田玉呢,还是不喜欢蓝田玉本身呢?
“臣也正想去观赏一下太后宫里的蓝田玉。”瞳兮扯出一丝笑意。
三人便移步到了长信宫的后院,这几株蓝田玉瞳兮一看便知道是才移过阑久的,也不知明年还能不能活。
园里的管园艺的小太监正在护养她,见了圣驾,立即跪地请安,再抬头时一下望见了天政帝身边的瞳兮。
她一袭月白纱地轻裙,飘曳的长袖和裙摆都绣了大朵的牡丹赵粉,眉间一朵娇小娟绸制的赵粉从上面金步摇凤头的嘴里垂下。那小太监刚入宫没几天,从没见过瞳兮,自然也没想过人间有此等殊,只觉得这子仿佛牡丹仙子转世,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天政帝叫起,他也没反应。
瞳兮也发现了小太监的不敬,但是因着天政帝在身边,她没着声,只是抬高了手腕用纨扇遮住了半边脸。
独孤媛凤在旁装天真的笑,“看来贵姿容出尘,连小太监都看呆了。”随即又骂了那小太监一句,“还在一旁愣着干什么?”那小太监才慌慌张张的退下,差点儿踩了自己的衣袍摔个跟斗。
天政帝未出声,独孤媛凤又在旁加了一句,“听说令狐尚书的两个儿都是,贵的只怕也是姿容秀丽吧?”
瞳兮心道,看来独孤媛凤还是忍不住,她素阑喜欢多出来子分享皇上,只是如此明显的醋意恐怕还是不妥。
天政帝的步伐停了一下,估计是面不豫,瞳兮因他此时面对独孤媛凤所以炕见他的脸,只是独孤媛凤有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所以瞳兮才如此想。
“贵姊俩可真是情深,你在宫里也住了不少日子了吧,你也不带来哀家瞧瞧。”她亲热的拉了瞳兮的手,“你守寡之期过了吧,这样的妙人从此独守空闺可真是可怜见的,不如让皇上再为她寻一门良缘,也算是皇上对老臣的加赏吧。”
天政帝此时的眼光从蓝田玉上移了回来,“太后说了便是,贵心里可有人选?”
瞳兮暗骂独孤媛凤挑拨,此时传出赐婚的消息,琯桃岂不怀疑是自己容她不下,今后如果皇上果真与她有什么,她在一旁吹点儿风,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婚姻之事乃凭父母做主,臣这个做的如何能越俎代庖。”她一时觉得天政帝的心思太过诡异,前几日才宠幸的子,今日便可以毫无芥蒂的为她选夫。
从长信宫回来时,琯桃听得侍说今日瞳兮遇上了皇上,便迫不及待的找了瞳兮,“,皇上今日可有……“言又止的模样让瞳兮觉得吃惊,这位当初虽然是庶出,但是一向认为长的身份尊贵,从来都是清傲自诩的,今日为了天政帝这般急切,确实让人小吃一惊。
瞳兮含笑上前,“皇上国事繁忙,本宫也只是请了个安。是惦记皇上了吧?”瞳兮十分有分寸的扮演着一个的角,这几日也和琯桃打成了一片,里里外外都以相成。
琯桃脸一红,轻啐一声,“你就不想?”
瞳兮娇俏兮兮,不依的道,“。”她跺跺脚,又追问了一句,“那日是怎么俘获圣心的?”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为何天政帝仿佛丝毫不将琯桃记在心上一般。
琯桃想了想,“那日我等在御园里游耍,远远的看到明黄,本来是要回避的,可是皇上径直走了过来,大约也记得束帛,便问了声可是贵宫里的人。”
“束帛只好道是陪我来逛园子。皇上命我抬起头……”此时琯桃有些激动,瞳兮是能理解的,天政帝长得一副俊朗面容,自己初进宫时大约也有些小儿情怀,只是如今再回忆不起当初的心情了。
“他又问既是贵的家人,如何从没见过,我便回了皇上刚守寡满年。后来皇上携我在园子里走了一会儿,又问了些家常事,,真想不到皇上是如此可亲的一个人,后来,后来你便知道了。”琯桃害羞的用手绢掩了面。
除了琯桃对天政帝“可亲”的形容词外,瞳兮实在找不到不妥的地方。只是天政帝素来记忆惊人,见过一次的人第二次便能叫出名字,为何今日却只字不提琯桃呢?
瞳兮也懒得猜测了,只命人好好伺候琯桃,让她务必过了端午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