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阵圈,在庄十三虚手抬起,五指前推地那一刻,猛然亮起!
阵圈之上,有着道道令人生涩难懂的铭文在其上燃烧着,如闪烁的星火,照亮了一片无尽黑暗。
“轰!”
潮水般的厉鬼,蜂拥而入,不断地撞在阵圈之上。
湮灭!
破碎!
厉鬼在阵圈之上,荡起一道道如烟花绽放的涟漪,消散于无形。
虚空的“疾”字逐渐黯然,三个呼吸之后,彻底消散。
“怎么可能?”
仲奎天神色瞬间大变,手握铜钱长剑,微微颤抖了起来。
自己的攻击,居然被吸收了!
“踏!”
满脸血迹的庄十三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光圈消散,他朝着仲奎天一步步走去,声音带着一股难以掩饰地怒意,随之响起。
“从认识你的那一刻,我父亲无时无刻将你当成一个长辈来看待,他……诚心诚意的敬你,可你却利用了他对你的信任,要置于庄家死地。”
“你拿着‘复仇’当做靶子,作为自己的遮.羞布,理所当然的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你现在做下的一切,与杀你全家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区别?”
“你先人在九泉之下,看到你如今的模样,真会安心吗!?”
这些话,如铁锤狠狠砸在仲奎天的胸口,让他的呼吸变得十分地粗重。
他不断后退,神色狰狞地摇了摇头,对着庄十三咆哮道:“臭小子,你没有资格提他们,也休要扰乱老子的道心!”
“老子的道心,无坚不摧!”
话音一落,仲奎天仰天怒吼一声,身上涌出无尽地黑暗之火,将他全身笼罩!
四周的游荡的鬼魂疯狂肆动而起,朝着他的身体冲撞进去,原本略显佝偻的身子,瞬间拔高了一倍!
“我不仅要让你庄家毁灭,也要将这个世界毁灭!”
“你们都是一群虚伪的家伙!”
“都该死!”
仲奎天抬起微低的头颅,被黑炎包裹的脸上,双眼变得猩红一片!
他挥动了一下同样被黑火吞噬的铜钱长剑,朝着庄十三一剑斩来!
大地蹦碎,墙壁龟裂,整座别墅剧烈颤抖起来。
“无我!无心!无过!无魔!”
庄十三双眸一眯,虚手一抬,紫色的阵芒,从掌间涌动而出,没入了大地之中。
“卑微的蝼蚁,还想反抗?给老子死来!”
仲奎天眯起了猩红地双眼,疯狂地大笑。
他手中长剑上的邪恶气息,如滔天龙卷一般,猛然爆发!
“轰!”
一剑斩下,砸在了大地之上,荡起无尽气焰,横扫八方!
别墅的墙壁被震动开来的气刃割裂开来,硬生生矮了一截。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和我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仲奎天喘着粗气,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剑,用出了他八成的力道,就那没有任何元气的小子,绝对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不自量力的东西!
他可是要成为毁掉这个世界的新主宰!
不可能输!
“你在说我吗?”
平静地声音,从前方响起。
仲奎天地笑容凝固了,旋即抬起头,看向了烟雾散去的前方。
只见,庄十三正站在前面,凝视着他。
“不可能!给我去死!”
仲奎天瞬间失去了理智,咆哮如野兽一般响起。
下一秒,他脚下爆发出无尽地气焰,朝着庄十三再次横扫而来。
“我要你死!”
这一刻,他彻底发狂了!
“阵起!”
庄十三手掐阵诀,凝声大喝。
大地,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轰隆隆!”
一道带着紫色符文的石碑,猛然从大地之上拔起,挡在了仲奎天的跟前!
仲奎天的长剑斩在了石碑之上,被一股紫色地波纹荡开!
“一块石碑,也想挡住老子?”
“给老子碎!”
仲奎天怒吼咆哮,长剑蓄力,魔焰滔天,一剑斩下!
愤怒地一剑,可破天,可破地!
“轰!”
狂暴地力量,猛然炸起!
四周的一切在这一击之下,彻底被撕裂!
大地一节节崩碎开来,整个天地猛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仲奎天长剑抵在大地之上,喘着粗气,汗水如豆一般滑落,狰狞地神色浮现在脸上!
他赢了!
赢了!
那小子,和那石碑一样,都一起被撕碎了!
哈哈哈!
“轰!”
突然,一声拔地而起地动静传入耳中。
他缓缓抬起头颅,看向了前方,笑容再次凝固了起来。
四周,一片黑暗。
前方,一块闪烁着紫色符文的石碑,显眼的屹立在前方。
上面烙印着两个显眼刺目的字——无心!
他的内心,猛然一颤。
“轰!”
“轰!”
“轰!”
又是三道巨大的石碑从他的左右后三侧拔地而起,直挺挺地立在大地之上。
三块石碑上,同样也有字。
它们分别烙印着“无我”、“无过”、“无魔”!
“别给老子装神弄鬼!死啊!”
仲奎天怒啸长空,奋力抡起手中的铜钱长剑,无尽地黑暗焰火,如长龙一般疯狂甩出!
狂暴地力量横扫四方,却撼动不了四座石碑的屹立。
它们如无坚不摧的巨人,立在其上。
紫色的光芒,从其上迸发而出,代替了黑暗,照亮了这片人世间。
“奎儿,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隐隐约约间,仲奎天听到了一声温柔地叫唤。
他身子一颤,猛然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的一砖一瓦,就连破旧的窗帘,都与记忆中的一致……
还有……
还有那道正一脸关切看着自己的身影……
那是他的母亲。
“你生病了吗?”
他的母亲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顿时一脸着急地坐在床边,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我没有。”
仲奎天脑子一片混乱地喃喃道。
“那就快些起来,你爹在外面等你。”
母亲揉了揉他的脑袋,便起身朝外走去。
这一刻,仲奎天清醒了,久违的温暖,让他身子发颤。
“娘!”
他望着母亲的背影,忍不住喊道。
仿若未闻,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仲奎天神色一变,揭开被褥冲了出去。
冲出房门的你一瞬间,白光刺眼,让他眯上了双眸。
当光芒散去,他出现在了自家破旧的大厅之中。
父亲佝偻的背对着他,正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个玉枕。
仲奎天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一步步走了过去。
“奎儿。”
厚重地声音,缓缓响起。
仲奎天的脚步一顿,涩声开口:“爹……”
“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吗?”
背影将玉枕放在桌上,轻叹问道。
仲奎天微微一颤,没有接话,身子如木头一般,僵在了原地。
背影站起身,转身望着仲奎天。
那是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只是常年暴晒的皮肤,显得极度枯燥,他拄着拐杖,望着仲奎天,轻声叹息着。
“咱老仲家本是盗墓起家,手上沾染无数不义之财。”
“这本身受天命所不容,生死早有因果定数,其实……我已经料到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那一日,我让你出去耕田,是想让你远离这里,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做,这是我们这一辈,上上一辈……造下的罪孽。”
“可没有想到,你却做下了这些大逆不道,有为天伦之事!”
仲奎天闻言,身体剧颤,泪水早已模糊了自己的双眼,他摇头哽咽道:“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
每当看到别人一家和睦,而自己全家惨死,他就会有毁灭这一切的冲动。
压抑在心间的丑陋,疯狂,愤怒……让他的内心开始扭曲。
愈来愈剧烈。
最终再也无法压制,他的第一把屠刀,落在了自己师父的身上。
那个疼爱自己,如亲孙子一样的师父……
“过来。”
父亲慈祥地招了招手。
仲奎天怔了怔,便木讷地一步步走上去。
来到身前,父亲丢掉了拐杖,将他搂在怀中。
怀抱,温暖如初。
内心,悸动如鹿。
这一刻的仲奎天,泪水淹没了他心中的仇怨。
父亲轻轻抚摸着仲奎天地头发,和蔼轻声道:“答应父亲,不要再执着,不要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牵连更多的无辜。”
“这个世界,哪有绝对的错,也没有永远的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放手吧!”
仲奎天哭成了泪人,他靠在自己父亲的身上,紧紧将他搂住,痛哭了起来:“爹,奎儿答应你……答应你!”
“好孩子。”
耳边传来父亲欣慰地轻叹声。
下一秒,仲奎天搂了空,父亲的身体变成透明状淡去,消散开来。
“不!爹!你别走!”
仲奎天泪涕横流,慌张地四下张望呐喊。
可他的父亲彻底消失了,四周的房屋,也开始一点点碎片化了起来。
“不!”
“我不!”
“回来!都回来啊啊啊!”
仲奎天闭上双眼,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声音荡漾在四周,显得无助。
“砰!”
仲奎天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泪目的睁开了双眼。
四周,恢复到最初,四道屹立的石碑轰然粉碎。
“轰!”
庄十三一脸平静地望着仲奎天。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仲奎天没有将仇恨扩大,让心魔乘虚而入,或许他的人生会是另一种境地。
奈何天弄人,人如蚁,魔无孔不入。
“我输了。”
就在这时,哭干泪水的仲奎天喃喃出声,声音之中毫无生气,“求你……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
庄十三望了一眼倒在墙角,血肉模糊,昏迷过去的庄昭明,眼眸之中满是温柔,他摇了摇头。
“为……为什么?”
仲奎天愣了愣,泪水朦胧地双眼盯着庄十三。
庄十三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道。
“我若杀你,与你何异?”
“你犯下的罪孽,法律会惩罚你。”
“仇恨,只会让人失去理智,我虽愤怒,但我理智。”
仲奎天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仲奎天真是可悲!可笑!居然连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都看破的东西,都看不透!”
话音一落,他伸出一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打去!
“住手!”
庄十三神色一变,刚要上前阻止,却已然来不及,无尽地黑炎顺势侵入了仲奎天的眉心!
“哇!”
仲奎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仰天倒了下去。
瞳孔逐渐涣散了开来。
他笑了,笑得很自然。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
虚伪的面具,终于可以脱下了。
“爹……娘……”
他伸出一只皱褶弥漫的大手,在虚空无助地摆动着,嘴角轻轻叫唤着。
渐渐地,他的双眸缓缓闭上。
大手从虚空坠落。
再无声息。
……
别墅,虚空云层之中。
白衣猎猎作响地陆三生坐在金芒万丈的长鹤身上,眼眸闪烁着欣慰的光泽。
下方经历的一切,他尽收眼底。
庄十三彻底成长了。
无论是心性,还是天赋,都给陆三生展现出了完美的一幕。
他没有被恨意冲昏理智,阵法天赋更让陆三生感到意外。
“啪!”
陆三生轻轻拍了一下金鹤的背脊,示意离去。
“尊主,我们不下去吗?”
金鹤煽动羽翼,好奇地问道。
“我们……嗯?”
陆三生摇了摇头,刚想解释,神色猛然一凝,望向下方的别墅。
眼眸亮起金芒,“观星”一开!
别墅之中,一道诡异的绿色波动,在别墅地下室不断荡漾着。
陆三生神色一凝,沉声道:“下去!”
“唳!”
长鹤破空,直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