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时光歌舞厅’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黄大宝yīn沉着个脸,躺倒在沙发椅上抽着雪茄。。
他抽雪茄,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嗜好,只是为了电视、电影上的有钱人都是这个样子来显示身份,这才有样学样的抽了起来。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习惯。一旦有了烦恼事情的时候,就会抽个不停。
你说他怎么能不烦呢?为了夺取‘风味饭店’的事,自己被拘留了15天,这还好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需要去竖什么贞节牌坊。
赔偿损失和医药费,用掉了不少钱,这也认了。谁让自己这么倒霉的哩。还有一些钱,就用得让人实在是不甘心。在拘留所里,花掉的钱是没有法子算的。
打招呼的钱花掉不算,那些jǐng察,还要想出主意来从自己的口袋中往外掏钱。什么东西都涨价,而且是涨得认不得家。家里送去吃的食品,一律不得入内,说是防止中毒。
外面卖两毛钱一只的肉包,到了里面变成了两元钱。一张上厕所用的草纸,在外面只值二分钱,也要五毛钱。一小盘加餐的小炒菜,几乎看不到几根肉丝,竟然也敢收上十元钱。
黑,实在是太黑。哪儿是怕中毒,实情就是要敲竹杠。还要美名其曰的说,是为被拘留的人改善伙食。
āo,黄大宝想到这些事,心中怎么能够不烦。他在社会上敲了多少人的竹杠,却没有想得到,到了拘留所里,竟然也要被人敲竹杠,他能不烦恼吗?
最让黄大宝气恼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耳朵被赵长思给咬掉了一半。那半截耳朵当场就被嚼得粉碎,根本没有修补的可能。找了医生咨询,也只能是装假耳朵来遮丑。
这么多的事情加在一起,他是烦上加烦。所有的事情,全都烦到了一起。
黄大宝从拘留所回到家中后,又被做生意的老子黄和生给教训了一通说:“大宝呵,我早就告诉过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什么总是要冲到最前面呢?赚再多的钱,如果没有命用,那都是白费功夫。说到底,做生意的人,永远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总是在家听老子黄和生的叨唠,黄大宝也是听得心烦。前几天下午,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他就带着胡二去了咖啡厅。没有想得到,刚一上楼,就看到了任笑天,吓得一下子就把脑袋瓜子给缩了回来。
放在从前,黄大宝可不会这么一个熊样的退让,肯定是要大大咧咧的坐到任笑天身旁,甚至还会弄上几句挑衅的话,来出一出任笑天这个‘杯具先生’的洋相。
现在的黄大宝,肯定不敢这样做。任笑天,可不是当初的‘杯具先生’了。经过胡二的论证,这小子确实是有一身硬功夫。过去不知道,是因为人家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现在人家不但露出了獠牙,还又当上了副所长。
自己这么一个小混混,凭什么去和人家较劲?皮小磊可以不用怕,自会有他的老子‘皮老虎’给撑着。自己呢?自己靠什么来撑门面!想到这里,黄大宝就在担忧,不知道任笑天会怎么样来了结眼前的这么一段恩怨。
‘欢乐时光歌舞厅’门前,五光十sè的霓虹灯,把整条大路都照得亮晶晶的。在灯光忽闪忽闪的照耀下,路过的人群,脸上都是红一道、蓝一道的光芒。
赵长思和钱小祥两个人,都是双手抱臂,悠闲自在的站在那儿抽着香烟,打量着前来潇洒走一回的人流。这才到了七点半钟,歌舞厅的生意就已经到了高峰期。看得出,这个歌舞厅还真是一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在海滨市,他们两个人也许算不上是什么名人。在三元大街这儿,想要不认识他们两个人,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赵长思是前不久闹得满城风雨的‘饭店事件’的主角。是把皮小磊给抱着一起滚下楼的角sè,也是咬掉黄老板半只耳朵的狠人。更重要的,是人家还有一个任笑天那样的大哥。
歌舞厅属于是莱派出所的管理范围,在这一方地盘上的娱乐场所,还就很少有人会认不得任笑天。过去,任笑天是以‘杯具先生’而出名,大家可以不放在心上。经历了刺杀事件以后,人家的名声则是rì渐看涨,谁也不敢小瞧于他。
先是‘农转非’指标的事情,弄得纷纷扬扬,让他很是压了季胜利一头。接着又是轴承案件,让季所长出了一个大洋相。接下来,又是突破皮老虎和季公鸡的阻拦,被提拔成了副所长。最近,更是在‘风味饭店’的事情处理上,狠狠地甩了李区长、皮局长两人一个大耳光。
钱小祥和黄大宝的关系,只要是在道上混的人,都能知道其中的恩怨。特别是在娱乐场所看护场子的那些马崽,对钱小祥更是久仰得很。人家入狱之前就是道上出名的‘拼命三郎’。出狱之后,又和黄大宝成了对头冤家。
大家都是在社会上混生活的人,怎么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钱小祥。论打,自己这边也只有胡二、赵二虎这几个人能和人家对着干。论人脉,在三元大街这一方,‘拼命三郎’的名声,可要比‘黄狐狸’强得多,也要好得多。
看到赵长思和钱小祥两个人,突然光临歌舞厅。来了以后又不肯进门去玩乐,只是站在门口看热闹,看门的马崽当然知道事情不好。
在这儿混的人,有谁不知道‘风味饭店’的事情,有谁不知道钱小祥与黄大宝交恶的事情?今天这个样子,恐怕是来找麻烦的多。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边陪着笑脸掏烟套近乎,一边赶快让人把消息报了上去。
黄大宝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长吁短叹,胡二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报告说:“老大,那个赵长思来了。”
“谁?谁来了?”黄大宝一时没有听得明白。
胡二赶快解释说:“赵长思,就是‘风味饭店’的那个老板,也是任笑天的兄弟。”
“他来干什么?来了几个人?”听到是赵长思,黄大宝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就象是条件反shè一般,他的手同时就捂住了只剩下半截的耳朵。
胡二耸了耸肩头,有点无可奈何地回答说:“来了两个人,就是赵长思和钱小祥。来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不见,我不想见到他。”黄大宝想到自己耳朵被咬的事,一下子就发起了脾气。听到自己的老板说了不想见赵长思,胡二迟疑了一下,想要劝说又担心黄大宝发脾气,只好往门外走去。还好,黄大宝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既然是恶客上了门,想不理睬也是不行的。黄大宝赶忙招呼说:“胡二,你先别忙,先别去阻止。你去看一看风头,先用好酒好烟的给招待着。再找两个女人,把他们给牵住,顺便摸摸他们的来意。如果是要来找我,你就立即来告诉我。另外,你把我们的人也给准备好,以防万一。”
听到老板这样吩咐,胡二也感觉到为难。今天晚上的生意特别好。就连两个预留的备用包厢,也都已经有了客人。要想接待赵长思和钱小祥,就必须找客人协商,让人家把包厢给腾出来。
这中间不谈免除人家的开支,就是这个口舌官司也不好打。来这儿潇洒的人,有谁还会在乎这么一点小小的开支。还好,赵长思一听到胡二要安排包厢的打算,就立即表示了拒绝。
“胡二,你看我这么个穷酸样子,象个坐得起包厢的人吗?算了,我就在大厅里随便坐一坐,帮我谢谢你们黄老板的好意喽。”赵长思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一副赖皮的架势。
胡二看到他这种样子,心中也是恨得直咬牙。要是放在以前,早就一个耳光打过去,将这小子丢到大街中间去了。可惜的是形势不饶人,刚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谁也不敢轻易碰这个小泼皮。他只好强行咽下这口气,客气的摆手让他们入座,然后就忙着去为这两个恶客张罗酒水和水果瓜子嘞。
赵长思就象是刘佬佬初进大观园一般,东张张,西望望,眼睛不时的在那些穿着暴露的小姐身上停留一会。嘴中还在不停地咕嘟道:“小祥呀,你说这人呀真的是不能比人,差距乍就这么大哩。你看看,人家把大姑娘搂在怀中,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我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命呢?”
面对眼前的一切,钱小祥的心神恍惚,根本听不进赵长思的感慨。从监狱里出来的第一天,钱小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几个一同释放的牢友,来投奔好兄弟黄大宝。
本来以为,就凭着自己帮老同学顶罪的份儿上,黄大宝也不会亏待自己。却没有想得到,就为了那该死的十万元钱,那个一点不讲江湖义气的畜生,就勾结皮小磊,又把自己给送进了拘留所。
事后,钱小祥不是没有想过报复。只是势单力薄,终究抵不上黄大宝那一方的人多势众。再加上皮小磊从中使坏,他反而被jǐng方找了好几回麻烦。
黄大宝之所以会被人称之为‘黄狐狸’,就是因为他特别会玩弄心计。如果谈这一条,三个钱小祥捆绑在一起,也抵不上一个‘黄狐狸’的主意多。
本来,钱小祥还想和黄大宝单挑进行决斗,只是人家根本不理这一茬。都到了什么年代,还想玩这一套?人家的小命宝贵着哩,进进出出都有胡二和赵二虎这帮人在保护着。
钱小祥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倒反而被对方打了一回黑棒。如果说不是正巧碰上带队巡逻的任笑天,早就去见了佛祖。
从当初出狱后到这儿来过一次之后,钱小祥的脚步没有再跨进歌舞厅半步。时隔几年,钱小祥终于堂而皇之的坐在这大厅之中。他在心中呐喊道:我钱小祥回来了,我钱小祥上门来讨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