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案科的任务,是对案件发生的前后情况进行走访调查。”一个身材不高,却异常剽悍的中年jǐng察,接在后面开始发言。
“通过调查,今天下午,莱派出所的工作安排中,并没有让任笑天到小吃一条街上进行巡逻的项目。季胜利下达任务的时候,全所人员都在所里吃西瓜、吹电风扇。”大案科的jǐng察,有点鄙夷地哼了一声。
“任笑天开始巡逻之后,前半阶段都很正常。他也一直在和摊点的商贩打着招呼,就连当时在这段路面上逛荡的几个小混混,也受到了他的告诫,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
“事情的转折,是从下午六点欠五分的时候开始。先是有人呼救,是两个小流氓在调戏妇女。任笑天听到呼救之后,立即赶了过去准备进行施救。他在交jǐng罗大鹏的帮助下,迅速制服了那两个流氓。然后,他就单独押解着那两个流氓回派出所。返回途中,遭到了罪犯的袭击。”
大案科的jǐng察,一字一句的介绍着情况。到了这时,他才提高声音说道:“让本来没有任务的任笑天,临时加班去巡逻,并且恰到好处的出现了流氓在作恶。当小伙子救人之后,又恰好要走过凶手的面前。我们认为,这好象是有人在用一根无形的线,把所有的这一切,都有意识的串连到了一起。”
“据现场的老百姓反映,遭到流氓调戏的那个姑娘,在任笑天倒地以后,曾经抱着任笑天进行哭诉,说自己是他的菡儿。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矛盾?如果没有,那就更有问题。为什么正巧是这个女人到了现场,遭到了流氓的袭击?从而引起了任笑天的出手相救和遭遇刺杀。”
“我们物证科的任务,是搜集与案件有关的所有证据。”一个戴着眼镜、身材有点瘦削的jǐng察开了口。
“罪犯使用的匕首,特别的锋利。可以断定,不是市面上出售的那种大路货,而是专业杀手使用的特种凶器。”物证科jǐng察的第一句话,就把案件的xìng质给上升了几个等级。
“罪犯下手果断,撤退也很利落。更为重要的事实,是整个现场上,几乎没有人看到他的面部。作案之后,他的撤退动作也很快。经过全城搜捕,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踪迹。”
“难道一个看到他面部的目击者都没有?”刘少兵的语气不怎么动听。尽管有这么多的领导在场,他还是没有给部下好脸sè看。
物证科的jǐng察解释说:“我们走访了附近的小商店,就连卖棒冰的阿姨也没有看到凶手的面部。当然,目击者倒也不能说绝对没有。据我们分析,有可能看到凶手面部的人,应该有四个人。”
听到有四个人可能看到凶手,大家都来了jīng神。不要说是有四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能描绘清楚凶手的模样,整个案件的侦查也能少走许多弯路哩。
看到大家这个样子,物证科的jǐng察苦笑一声说:“如果要说有可能看到那人面目的人,那就是任笑天,还有那个馋嘴的孩子和两个流氓。”
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任笑天还躺在医院里,说是生死未卜,那还是好听的话。从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任笑天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的状况。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宣布小伙子生命的结束。想要从他口中获知消息,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至于那个孩子,当时的目光全盯在那支棒冰上了。问他什么,都说不清楚。追问得急了一点,就会吓得号啕大哭。
那两个流氓的交待,倒是很爽快。有人花钱请他们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调戏妇女。至于其他什么事,那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有没有看到凶手?他们说是刚刚转过身子,就和任笑天撞了个正着。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得到,就被撞得跌到了地上。这一点,现场上倒也有人能加以证明。
刘少兵的脸上跃然是目无表情,心中却早已翻腾不已。想到一个年青的jǐng察,活得这么累,他的心中也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那个季胜利算个什么鸟人呀,大字认不了多少,凭什么能这么作贱人家孩子!天气这么热,凭什么你们在家吹电风扇,吃西瓜,让人家孩子去巡逻?还要拣在这个特定的时候,让任笑天到小吃一条街上去巡逻。
突如其来的让任笑天去巡逻,途中又发生流氓调戏妇女,再加上职业杀手。再是外行的人,也能意识到这次案件的背后肯定会有大章。
如果刘支队长知道任笑天所救的女人,恰巧是小伙子六年前的初恋情人,更会感觉到其中的巧合,确实也是太多了一点。
刘少兵意识到,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应该是一起有预谋,并且是经过jīng心策划的刺杀。凶手是职业杀手,还应该是得到了海滨当地人的帮助。
尽管得出了这么样的结论,但案件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什么直接而有用的线索。
“干爹,我再敬你一杯酒。”‘望海大酒家’的包厢里,jǐng察分局局长皮磊志,正陪着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在喝酒。看他敬酒的恭敬样子,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不低。
只是身份再高,那人的年龄也是明摆着的事实,怎么看也比皮磊志要年轻上一点。不知是什么缘故,皮局长会喊那人为干爹。
“小皮,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这个一把手局长,这么长时间都不到场,也不好的嘛。好歹也要去露上一个面,才是正确的做法。不然,人家会说你不能恪尽职守哩。去吧,应该做的表面章还是要做的。哪怕是去陪着流上一滴眼泪,也能说明你对部下的关爱嘛。”中年人徐徐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怕什么?就凭刘少兵那帮人,还值不得让我去陪同。我在向干爹你回报案件情况,他们能放什么屁!”皮磊志眼睛一瞪,有种不屑一顾的意思。
只是当他看到干爹的脸sè有点不悦,连忙又改口说道:“我这就去,这就按照干爹的吩咐,把表面章给做好。”皮磊志喝好这一杯酒后,用手抹了抹嘴唇,弯腰告辞后走出了包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迟了,我来迟了。”脸上喝得红通通的皮局长,在案发后四个多小时,总算是赶到了临时设立的破案指挥部。
照他的解释,是在向城区李区长汇报案件情况的。并且传达领导的指示说,要限期破案,要给广大人民以安全感,让所有的考生都能有安定的情绪投入高考。
jǐng察被人杀死了,局长去向区长汇报案件,倒也可以理解。只是这种汇报,竟然汇报到了酒席桌子上去,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喝了酒,还要说大话,唱高调,这样的区长和局长,真他妈的āo蛋。刘支队长咬了咬牙齿,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能说什么呢?谁不知道皮磊志是区长李震民的干儿子。再说,坐在场中的市局领导都不说话,自己这么一个支队长又能说些什么!说得再多,除了空做一个恶人,什么作用也没有。既然是这样,不如不说。
刘少兵当然会知道生活中的最大常识,那就是不要说没有用的废话。他也不去和皮磊志多加扯皮,冷冷地哼了一下,连客气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就直接挥了挥手,让部下继续开始汇报案情。
“经过我们的初步审查,那两个在现场调戏妇女的流氓,一个叫赵二虎,一个叫路风民,都是本市市区人。平时主要是跟在一个叫黄大宝的个体户后面做打手。没有明显罪恶,属于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
“报——报告,局长,医院,医院,有情况。”这时,一个年青jǐng察匆忙冲进了会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话。
虽然人家是来向皮磊志报告情况,刘支队长还是虎着个脸进行训斥说:“慌慌张张的,象个什么样子!站好了,有话慢慢说。”
那个年青jǐng察挨骂之后,反而恢复了平静。他连续喘了几口大气以后,才用有点激动的语气汇报说:“来了,来了一架飞机。”
“飞机!是什么飞机?”自从进入会场之后,皮磊志就一直是沉默不语的。听到这条消息后,连忙就站了起来。
“是一架直升飞机,说是军方来的直升飞机,直接就停到了市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的广场上。军分区的士兵,在那儿发信号接的飞机。”年青jǐng察解释说。
“军方的飞机,他们来干什么?”皮磊志感觉到有点不可理解。
年青jǐng察解释说:“从飞机上下来了一批军区总医院的专家、教授’,听说他们的任务,就是赶来抢救奄奄一息的任笑天。”
这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会让军方出动了这么大的阵势?在座的领导不禁都感觉到有点动容。
要知道,请一、两个专家、教授不难,请一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让人用汽车把专家、教授送来不难,使用直升飞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动军用飞机,把这么多的‘专家、教授给送过来,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地方党委、zhèng fǔ根本没有向军方发出请求,因为谁也没有想得起来,要为一个普通jǐng察的生死而花费这么大的力气。这会是谁在暗中出了手,让军方为之全力以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