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灰熊疯魔
一路快马疾行,总算是在两日后抵达一处距离血狼卫寨八十里的沙丘。
斥候尚未返回,打量着正在休憩的两所士卒,上官陆不由涌现出一种自豪感,血狼所不管是铁蹄还是百变,人身一副毡子甲尽管不甚合身,但比起血甲用解惑鞑子的毡子甲改造成的护胸甲,简直不要太好。
“哒哒···”
就在这时,斥候快马回报。
“江头,鞑子为四支千人队,无旗幡。”
“鞑子游骑并未至五十里,只在三十里范围游曳,但数目并不多,这一路过去只有六支。”
“鞑子大军尚未攻打卫寨,停留在营帐中。”
“约八百骑对卫寨以骑射骚扰。”
“四支,也就是四千骑,不知是灰熊金毡部鞑子,还是萨尔草场依附灰熊的其他部落?”到斥候详细军报,上官陆暗自嘟囔道,面对近四千之数鞑子骑兵,两所联军不过百余骑,可没有捋虎须得的实力。
“秦知,鞑子四千骑,不知秦知可有妙策。”不过片刻间的愣神,上官陆看着身侧一脸凝重的血甲知所秦龚朗声道。
“江头,我血甲百骑任由调遣,万死不辞。”
秦龚并未因鞑子势众而有丝毫顾忌与迟疑,神色坚毅躬身见礼道。
上官陆本想着秦龚身为一所知所,可提供一些建议或是看法,没想到却是一副惟命是从生死无惧的模样,摇摇头轻声说道。
“秦知,我上官陆既然带血甲弟兄们出来,那就需要带他们回去,血染沙场马革裹尸是我被军务的宿命,但也不能白白流血无故伤损。”
说完,上官陆直接对身后的姜愧吩咐道:“姜叔,斥候探查还是多有不如,两个时辰之后便是日沉,你趁着夜色摸进鞑子营地周遭,仔细查探一番。”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以两百对战四千,上官陆从未有过这样狂妄的念头,但熟悉了解鞑子周遭地势却非常有必要,斥候存在的问题无法规避,上官陆只能让姜愧出马,毕竟就算是避开鞑子骑兵与卫寨取得联系合击退敌,还是趁着鞑子攻打卫寨伺机偷袭营地,地形都显得尤为重要。
此地与鞑子营地相距八十里,与鞑子游骑所在则只有五十里,不可埋锅造饭暴露形迹,只能是就着清水啃着面饼充饥,斥候则充当起火头,刀法利落将腌制的马肉切成小条分到每人手中。
上官陆手中端着面饼和马肉条却无心吃食,只是提着皮囊子小口嘬着清水,湿润干裂的嘴唇,等待姜愧安然返回。
果腹之后的士卒渐渐沉睡,巡逻士卒尽心履行他们的职责,营地开始陷入沉寂,清脆悠长的虫鸣之音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所掩盖,秋季的草叶不再嫩绿,反倒是一种略显深沉的青翠,露水在草叶上缓缓形成露珠,却又以很快的速度挂在叶尖上,让草叶不得不垂下头去亲吻大地,只是还未等它接近,便随着水珠的滑落而弹起身子,跌落着的水珠闪耀着银色光芒,将隐藏着的那抹黄意给暴露出来。
子夜时分,听着远方沉闷的脚步声,入定打坐中的上官陆立即起身。
“主子”
牵马走来的姜愧迎着上官陆关切的目光轻声喊道。
“姜叔,怎么样?”
看着满脸疲惫和倦意,上官陆匆忙接过缰绳,将早就准备好的清水和面饼递给姜愧,毕竟八十里走个来回,于夜色中在几千鞑子骑兵眼皮子底下查探地形,上官陆深知其中艰辛与危险。
“没事,就是怕惊了鞑子不敢骑马,一路走的了。”
上官陆关切的神情让姜愧心头一热,不停嘬着清水浸润着干疼的喉咙,稍有缓解立即用沙哑的嗓音快速说道。
“主子事有可为,鞑子营地驻扎之地是在一片呈口袋状的谷地,因天色太黑无法具体查探,但那谷地应该只有一个向南的出口。”
“好了姜叔,你先吃点东西,歇息一番,待明日子时我们再去详查。”
上官陆将身上藏好的肉条都拿了出来,撕成小细条方便喉咙肿胀的姜愧下咽。
翌日子时,上官陆与秦龚与时喇叭交代一番后,便与姜愧二人离开营地,快步前往围攻血狼卫鞑子营地。
一路疾行,轻车熟路避开鞑子游骑与探骑,总算是赶在天亮之前抵达距离鞑子营地不远处的那片沙丘,利用流沙将身子掩藏好,这才开始打量眼前的鞑子营地。
“主子你看,鞑子应该就是贪图那片谷地的丰美的水草,不然也不会在这地方扎营。”姜愧微微晃动着手指向上官陆示意道。
顺着姜愧的指引,上官陆也看到姜愧口中那片谷地,整体呈葫芦状,三面高地南侧有一谷口,谷外便是一马平川的沙石地,高地的高度差不多在六丈,且坡度并不算很低缓,攀爬不成问题,但若是纵马上坡,还是有些难度。
看着看着,上官陆不免有些疑惑,这鞑子几名千夫长或是领军之人怎会这般不智,很快他便也理解了他们的无奈,这谷地周遭大多都是沙砾之地,就算是有些草木也是稀疏不堪,毕竟鞑子与夏族生活饮食有异,多以牛羊肉为食,为了那些随军的羊群他们也不得不选择这片谷地,更何况既然谷地水草丰美,便说明有地下暗河,也能解决饮水的问题,或许最重要的原因是鞑子并不认为营地会遭到攻击吧。
仔细打量谷地,上官陆也渐渐收起内心的轻视与鄙夷。
鞑子谷地营地内,几乎所有营帐都被羊群所包围,羊群与营帐之间,以及葫芦口位置,密密麻麻全是车架,且车架距离营帐足有三丈,也就是倘若有敌军袭营,首先需要冲过这些羊群和车架,更需要面对鞑子层出不穷威力惊人的箭雨,一旦无法及时脱身或是攻入营地,攻守的角色怕是要换了。
“哎,因地制宜而攻守兼备,这鞑子为首的千夫长不简单啊。”
袭杀鞑子营地,看似会占据地利,实则却会遭到鞑子骑兵冲杀,上官陆感慨之余却是阵阵的无力感。
“江头,昨夜天色昏暗我并未察觉到鞑子这些布置,但鞑子在葫芦口肯定还有其他布置。”姜愧有些后悔的说道。
“什么,葫芦口还有其他布置?”上官陆吃惊的问道,毕竟鞑子针对三测高地已有布置,可这葫芦口是他们进出必经之路,竟然也有所布置,这鞑子千夫长为首者,是不是也太过小心谨慎了些,都不太像是鞑子所为了。
“是,期间有鞑子探骑轮番,我观他们进出葫芦谷似乎是走固定路线,且还是下马步行。”姜愧肯定的说道。
游骑、探骑,甚至鞑子留在高地上用作警戒的人手,上官陆并不担忧,但面对鞑子这刺猬一般的防御,必须弄清楚葫芦口的详细布置。
上官陆二人就小心翼翼躲藏在沙丘中,躲避巡骑之后便一直紧盯着葫芦口方向,差不多到巳时三刻,用作早食的鞑子开始在两名千夫长的统领下走出营地,前去攻打卫寨。
鞑子出葫芦口,全都沿着谷口两侧紧贴着东、西两侧高地边缘行走,走出谷口之后才翻身上马再次集结,行走之时,鞑子宁愿战马走在高地边缘方向也绝不走葫芦口方向,大军出谷之后鞑子再用绑缚着毡皮条子的长棍清扫痕迹。
直待所有鞑子走出谷底开始集结,上官陆也总算对鞑子在葫芦口的布置有了猜测,应该是针对骑兵所做的布置。
“姜叔,鞑子在葫芦口的布置应当是防备骑兵的铁蒺藜之类。”上官陆只是入流武者,尚未对五官进行蕴养,目力比之绝顶武者的姜愧远远不如。
“主子,是防备骑兵之物,应该是三才尖刺。”姜愧仔细查看之后,有些不太确定的回道。
“三才尖刺,那不是五羊边军制式军备,怎么会在这儿?”上官陆有些难以置信,不明白鞑子手中为何会有边军制式军备,且数量还为之不少。
“难道是鞑子斩获所得?”姜愧轻声猜测道。
“不应该啊,鞑子从未攻克五羊关,怎会斩获只有军关才有的三才尖刺。”上官陆立即反驳道。
“謌克汗国与夏族多年征战,彼此都太过熟悉,鞑子拥有一些应该也属正常吧。”姜愧有些不以为然道。
“姜叔,走吧。”上官陆不再计较这些,该探查的都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和姜愧撤离此地返回营地。
上官陆、姜愧回到血狼骑兵营地,已是午时,两人用过午食,一直歇息到酉时这才招呼秦龚和时冉昱过来。
上官陆先是详细说明了和姜愧查看的结果,两人对鞑子那满身长刺般的防守布置,也是苦恼不已,哭丧着脸愁眉不展。
上官陆却抽出身上的短刀,不停的在地面上刻画,原本还在讨论的其他几人,都嘘声不言,全神贯注的看着上官陆,虽看不明白上官陆刻画的是什么,却也知道和此次征战有关。
姜愧却非常清楚,上官陆所刻画的正是那鞑子营帐及四周地形。
“秦同知,时喇叭,招呼弟兄集结,皮毡包裹马蹄,斥候探出二十里,全军整备,亥时一到就出发。”上官陆刻画算计一番,觉得事有可为,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需要天地间神明的祝福先贤的保佑了。
血狼、血甲两所骑兵快速行动,纷纷用皮毡子裹住马蹄,马嘴也用毡皮条子加以捆绑,所有人随着上官陆翻身上马一声不发向东行进。
“主子,所有游骑已经清理干净,再有三十里就到鞑子的营帐了。”姜愧提着还冒着热气的流星枪,甩动着枪尖的敌血沉声说道。
“唰”
上官陆扬起左手,整个军伍全部停了下来。
“姜叔,带路到北侧高地三十里地,暂歇。”上官陆肃声说道。
全军二百余骑,在姜愧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前往鞑子营帐北侧三十里沙丘,那里是上官陆与姜愧探查时,早就商定好的暂留之地。
来到这片沙丘,上官陆立即传令道:“令各军头前来军议。”
片刻之后,七骑陆续而至。
“我准备以二百骑,前去突袭鞑子营帐,可鞑子营帐有四支千人队也就是四千骑,尔等怯否?”上官陆紧盯着眼前的七位军头。
“死战”秦龚、时冉昱还有其他五位军头齐声低喝道。
“军无怯、卒无惧,军心可用。占天时、拥地利,并人和,焉有不胜之理。”上官陆沉声高呼,随即便将自己所有计划告知于几位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