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哐,咣,哐”两声铜锣响起,一队玄甲骑兵从大街上奔驰而过,溅起泥水四下飞扬,赶春而来的蜀人急忙纷纷躲避,大街中间空开一条大路来。
骑兵过后,数百步军手执钢刀霍霍赶到,分列两队将众人阻在外面,路中央得得马蹄声碎,敲击出一队衙役,身着红蓝公服,肩膀上面扛着黑红水火棍,半跑领头,后面几名骑马校尉模样将领压阵,护卫绯红衣冠官员傲然出现在万人眼前。
紧接着,一辆木笼囚车,木轮吱呀呀噪声大作紧随而来。上面五花大绑一条汉子,虬髯钢针一般,身上血迹斑斑,皮肉翻裂几乎能见森森白骨。只是那一双怒眼圆睁,没有人敢跟他对视一眼。
他身后背着一块木条,上面最显眼一个红圈圈,将一个“斩”字圈定,红黑分别清楚,将那一个字映耀分外清晰。下面一行黑色字体,有人轻声读了出来:“杀人大盗许典恩!”引得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刹那压下了铜锣嗡嗡响声:“原来他便是杀千人与当街之上的许典恩?”“可惜一条汉子,竟然做出那般不智行为!”……
人群当中,一个书生模样微须人,双手笼在袖中,一眼不眨看着缓缓前行的囚车,浑身蓄满力量,似乎要将那一身半旧的袍服撕裂开来。便在他要转身跟随囚车向前走动时候,身边挤过一条大汉,两只手只扒拉时,便将纷纷攘攘的人群分开一条道路。众人纷纷不忿,都要张口叫嚷时,那汉子瞪眼冷哼一声,似乎实质一般又冷气从他眼中升腾而起,将众人语言尽皆堵回喉咙里边。
他挤到那书生旁边,伸手一拉,便觉有抵抗力量传来。抬头看去,清矍一双眸子,一眼不眨看着囚车。汉子心中一动,哑然失笑想道:“少主说这许典恩义气了得,肯定有朋友今日前来劫法场,果不其然!”
这汉子,自然便是飞熊了。
他随着杨戈远一路南下,路过剑门时候,听有农夫讲道剑门守将暴虐蛮横鱼肉乡间,将附近人家女儿家横征暴敛几乎稍有姿色者都不能逃脱他淫辱,心中大怒便怂恿杨戈远停下来一晚,去将那厮狗头摘下来。杨戈远自然应诺,夜间只身踏入将军府,第二日清晨众人便只见那人脑袋在旗杆上面晃晃悠悠。
这一日,途径这个有“蜀道咽喉”“蜀西北第一重镇”之称的涪郡时候,乡人纷嚷只说是外乡人许典恩终于要上了法场,终于不用整日担心官府缉拿江湖大盗时候连累自己。
杨戈远心知官府杀人,一定便不是徇私枉法便是捏造罪名,又找了许多青年打听,原来这位许典恩勇力非凡,自年前来到本地常带领少年人上山打猎,猎物大部又都分给跟从者,由是少年人很是敬佩他。他有好友一人,在涪郡城内有个生意作坊,娶了一个美貌的妻子,却为当地富人觊觎,前几天终于将那两口子都害死,邻人没有敢出声喊冤者。
怒火烧心的许典恩,从土里面扒出一对巨大钢斧,径奔城里面而去。不一会,找到那依旧寻欢作乐富贵人家,一言不发只是从前门杀到后门,又从后门杀出上街,转眼之间屠数百人,将那人一家老小一个不留,又遣散了童仆奴役一众下人,一把火将那几百亩屋栋烧个干净。完事之后,许典恩又想到既然已经身犯人命官司,何必要放过那些平日里欺良霸弱之辈,于是滴血钢斧便没有停歇,一个下午连闯三十六家富贵大院,毙命数百平日里仗势欺人的纨绔人家。
在他手提钢斧行走间连杀百人时候,城内守军衙役千百人远远跟在身后,无胆敢上千阻拦捉拿者。只等到他不愿意再杀下去时候,转身淡淡看了一眼闻讯而来的涪郡守将大小人等,将钢斧扔掉往长街上面一站,要了一坛烈酒,将自己灌了一个痛快便躺在街头呼呼大睡,半天那些军士衙役才两股战战上千将他锁住拿了。
许典恩孤身单人,官府也没办法找他家人麻烦,愤怒之下只判了一个“斩立决”,今日在菜市口行刑。
杨戈远知晓事情之后,也不急着南下,便吩咐了众人小心行事,要将这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将心爱兵器埋藏地下的汉子解救出来。
飞熊紧跟那书生,不动声色往菜市口而去,远远抬头看时,酒楼之上天怒斜眼紧盯缓缓移动的大队人马,手中酒碗一点也没有沾上嘴唇,便自失一笑,暗暗道:“这个不喝酒的家伙能上酒楼,也真是奇哉怪也!”
天怒一早便到了这个地方,找了临近街口的位子坐下来,置身刑台上面静待午时动手。他旁边桌上,数个彪形大汉头戴斗笠,手边立着钢刀,也虎视眈眈盯着越来越近的囚车,将酒碗推开不饮。
天怒暗暗注意到他们紧张样子,心中好笑偏过头去,正好看到担着菜挑子向刑台靠近的天露三人,见得她们布衣裙钗,再一次暗暗偷笑不已。转眼之间,楼下随处可见扮作各种手艺人向刑台靠近的手下,暗自点头道:“这个郭尧晰也是个人才,难怪纪先生派了他下山来护卫少主!”
那绯红冠带官儿,眼看的四下军士围拢将自己护卫紧了,心中很是满意,虽知这个许典恩江湖中有朋友,今日肯定会前来劫法场,但想到四周布置下去的大军,心中只道:“左右不过几个江湖中人,乱箭射下还能有几个活口?哼哼,只要将这些为乱蜀中使得王爷头疼不已的贼人消灭,这乌纱,也该换一换了吧!”
想到这儿,他心中得意起来,施施然踱上监刑台子,在靠椅上面作了,眯着眼睛挥挥手,让手下将许典恩拉出来绑在法标之上,只静待午时降临。
天怒在楼上看得清楚,军士们将许典恩木笼打开时候,里面分明还放着两把寒光锃锃的大斧,心知官府要用这个许典恩和他的心爱武器在百姓心中立威,冷笑道:“这个蠢驴老官,只要有人劫法场,一刀斩开捆绑绳索,贴身兵器在手中拿起,便又添了一头猛虎大虫!”
那官儿可不这样想,他心中也在拨打算盘:“饿了你几天,便是你能拿得起这几十斤大斧,又能抡得起几时?一个劫法场再加上意图逃走的罪名,哼哼,本官浴血奋战终于将贼寇及其党羽斩杀干净,功劳不小啊!”
眼看的囚车停下木栅门打开,军士们紧张起来,将长枪钢刀对准了许典恩,以防他忽然挣脱绳索暴起逃走,许典恩轻蔑一笑,闭上眼睛任自己给人抬了下去。
到了刑台之上,军士们退下去,两个大红短袄敞开胸襟的刀斧手将许典恩用麻绳紧紧捆绑起来,又再加一道绳索缚在木桩上,便退开一边,也等待一会儿之后砍下这汉子头颅,自己去官府领赏。
飞熊身在众人中间,耳边尽是众人责骂许典恩扰乱日子行凶伤人的叽叽喳喳,其中免不了将他外地人身份弄出来,由是大力排挤外地人的言语。飞熊心中冷笑道:“早听得地方人排外,却原来这般严重!懦民啊,除了这般无知愚昧,只顾混过小日子,还能有什么!可怜,可悲!”悄悄向那书生看去,只见他脸色平静,只牢牢站点将眼前阻挡视线的众人推开,半点没有其他神色。当下飞熊心中佩服道:“他一个书生有这等胆魄,委实让人好生佩服!却不知他一会儿要怎生计较,将这百千官军围拢着的许典恩解救出刀口?”
好奇心一上来,飞熊顿时有了静待这书生出手的念头,心中暗暗惋惜道:“若非少主吩咐,定然要看看这书生究竟怎生安排!”当下只好转移注意力,将心思放在了安然在刑台之上的许典恩,心中奇怪道:“这汉子,怎么死到临头能这么安详?莫非他知道有人要来解救他?”想到这儿,飞熊哑然失笑道:“他有不是能掐会算知晓身前生后事情,怎么能明知今天他一定就能逃脱黄口刀?要是他是咱们少主麾下人,定然能知道今儿死不了,等等”想到这儿,飞熊忽然脑子里面恍若闪电一般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是哪个帮派的人,明知上头不会让他送命而派人前来救援?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等等再说?”他心中有了这个念头,顿时便觉着要先看看再说,但身边人群密集,四下不能找见杨戈远,没奈何只好按着原来安排起事,心中叹道:“可能要白白便宜别人了!”
日当正午已是过去,眼见得暖暖有了灼热温度的太阳偏移西方,午时三刻便在眉间,军士们紧张起来,他们听说过自顾劫法场地便在刀斧手举起鬼头刀的那一瞬间,眼见这个时候便在眼前,那里能够不紧张。
准备劫法场的人也紧张起来,这里有上千军士衙役,暗处不知还有多少,再说许多来劫法场的人都不知道还有别人也来,只说是自己一点人要完成这个壮举,力量相比之下,都不觉惴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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