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格皱眉埋怨唐断道:“先生明知少主现今为群虎环伺,怎能让他还出去呢!”唐断微微一笑摇摇头,拈须道:“咱们莫要忘记少主还是个孩子啊!”
达格狠狠右手拳击左手掌心,“嘿”了一声默然不语。唐断笑道:“这不是更好么!等不过十年,天下大乱纷起,少主正好成年,正是纵横四海好时候!”达格细细想一会,也戛然失笑道:“看来还是我性急了啊!也罢,咱们再等它十年八年,也是无妨的!”
唐断转身向杨戈远去路看时,群山熠熠万点金光,尽将去人笼罩天地之间,转眼和江山融合一起不见半点缝隙。
杨戈远五人策马一路南行,不过晌午时分渐渐摆脱雄阔高原,进入了高原山区间杂的地区。
一路行来,高大地槐树杨柳渐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是低矮大冠的微绿密林和半青半黄的高低草类。偶尔一两村庄掩映簌簌梭梭地枝头草尖,间或三四农人哟牛喝驴在小道里往来。
天露天燕是天下一等一地好看女子,这寻常村舍何曾见过。杨戈远五人放慢马速时候,不住有农人来往细看,妇孺无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先头来天露和天燕耐着性子任凭众人驻足看个不休,到后来天燕忍耐不住,狠狠剜了杨戈远一眼,轻斥战马一阵风也似奔了出去,众人也只好策马飞奔跟上了。
赶上天燕,只见她鼓着小嘴一脸地不乐样子,杨戈远笑道:“怎么,有人看你你还不乐意啊?”天燕气鼓鼓仰脸嗔道:“凭什么哦?我为什么要乐意哦?”
杨戈远乐道:“哪是你生的好看人家才看你,你倒生什么气嘛!”天燕撇撇嘴,迈脸哼道:“哪儿有那么看人地,人家不乐意给他们看,难道不行么?”
好容易安抚好了这个爱撒气地小丫头,飞熊暗暗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向杨戈远问道:“少主,咱们要去哪儿呢到底?”
杨戈远眨眨眼睛惊异道:“我还真没想好去哪儿啊,要不,咱们一路往南走?”飞熊想了想道:“往南走地话,那就是蜀地了啊,咱们去那儿干什么?”
杨戈远沉吟一下道:“那便去蜀地吧!蜀地富庶,咱们去一来学点他们的经营法子,以后弹汗山人多的话开荒种地,免不得增加农耕,哪怕是去看了一点,那也是好的;这二来么,看看天下最是富庶地地方现在是什么样子,看看逃难流民究竟几何,也使得咱们以后好安排计划,一边招徕流民壮大力量,一边准备成就大事。”
天露担忧道:“蜀地是江南群盗联盟和咱们地缓冲地带,其间恐怕凶祸难免。”杨戈远笑道:“无事,既然是个缓冲地带,咱们一定也有人在那边了。左右他们现在也不会料想到咱们竟然深入蜀地而去,但去无妨。”
众人商议已定,一路沿着弯弯曲曲地小路催马前行,或过独木小桥,或跃浅水清溪,半日光景行到一峡谷地处。
此时日当正午,地面渐渐热将起来。众人正欲停马歇息,飞熊手搭凉棚向前方看了看,叫道:“少主,前方不远,好像是有人家,咱们不如紧走几步到了那里再歇缓片刻,如何?”
杨戈远隐隐看见前方山林晃动间露出的酒旗飘摇,便回身看看香汗淋漓地天露天燕,点点头道:“好,这几天也把大伙儿累坏了,说不得前面休息一阵子也是好地!走吧!”催马率先奔了过去。
拐过山脚,众人面前好大一条开阔地方。只见山势两厢走开,夹着一条长河缓缓流经,那一条峡谷便似给这大河鬼斧神工从群山中间劈开一样,中间一片狭长的谷地。
峡谷之中一个静静小镇子,屋舍林立间酒旗迎着初春暖风荡开,全然不顾身后面前头顶伤崔嵬峥嵘地峭壁一般,展示着这小镇地生命力。
五匹健马得得蹄声敲碎午间的宁静,长街边上屋檐下懒懒靠坐躺椅上面的人们爱动不动睁开眼睛,淡淡瞄了一眼突兀闯进来的客人,见得不管自己什么事情,又眯上了半睁的眼睛。
杨戈远等人心中惊讶这隐匿世外一般的小镇,下了马牵着缓步沿青石街道向长街中间走去。沿路偶尔经过几个荷锄农人,抑或一两个衣衫清楚稍显富贵地商人,虽眼中惊奇健马雄骏人物风流,但只是抬眼看看并无其他颜色。要不是几个玩耍嬉闹地小孩子惊奇对着小红马和天露两人地美丽叫嚷几声,五人便如同给忽略了一般。
好容易找了一家供应马料的店子,杨戈远五人逃也似前后脚进了去,将马匹交给招呼过来地伙计,都松了口气一般对视而笑,径自寻了挨近门口的桌子坐了下去。
有伙计过来,杨戈远随便找了几个汤菜要了,又要了一斗白面馒头两斤伙计推荐地农家小酒,让伙计吩咐去做了。
那伙计踱着慢步懒洋洋正要回后面去,杨戈远唤住问道:“小二哥,这个,这个镇子怎么安安静静地呢?我们一路走来,也见到不少人呢!”
伙计笑道:“客人不知,咱们这个镇子,是方圆千百里没有人烟,只要不是农忙时节,一年大抵都是这么懒洋洋过日子的。虽然这条路是从蜀地到长安的拐弯长路,也有很多人从这里走过,所以咱们也弄了不少酒肆小店什么的。不过毕竟是人少,来来去去人也不多,所以冷清清也不足为奇。”
杨戈远愕然问道:“既然是原路,为什么还有人要从这里经过呢?”
伙计呵呵一笑道:“关卡林立,来来去去地,有几个不是做生意地。能避开一个关卡,便省下不知道多少本钱,这来来去去,经过这儿的话,一年到头攒下来的,算算也不知能有多少。”
正说着,有后堂端上小酒来,伙计给几人斟上了,笑嘻嘻退了下去。杨戈远叹了口气道:“这样的日子,百姓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
天燕口渴,端起酒碗便咕嘟灌了一口,忽然“唔”地一声将酒碗撉在桌上,闭着眼睛双手只上下往小嘴里面扇气,不住叫道:“好辣,好酸!”
众人噶然失笑,天怒狠狠瞪了一眼正好送上菜汤馒头来碰巧看到天燕娇俏模样直了眼地伙计,那小伙计登时满脸通红退了下去。
杨戈远笑呵呵给天燕盛了一碗青菜汤递过去,自己把起那绿莹莹地一碗农家小酒嘬了一口,甫一入喉登时火辣辣一阵侵入五脏六腑里面去。接着不及回味,酸涩的感觉又从头顶贯入一般回荡身上,只酸地心肺抽搐,五官扭曲在一起一般。
片刻,杨戈远从那无味小酒里面回过神,口中不住赞道:“真好酒,好酒!”飞熊迫不及待看着杨戈远回味完毕,便将一碗都倒进口中。只是,后面地滋味,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天燕眼中泪水不住还在往外流,捧着手中汤碗只想着要将满嘴地味道涮了下去。
这个峡谷正是蜀地和关中交界的地方,食物便是两地交杂的味道。这酒,也是包含了蜀地酒地清洌劲道,还有加入关中苦苦菜等山草混合而得的酸涩,一口下去,自然百味陈杂。后来有送菜上来地小伙计见得众人模样,便笑着告诉了众人这酒的名字,原来竟然叫做“一辈子”。
杨戈远细细品着这绿莹莹清湛湛琥珀一般的“一辈子”叹道:“好酒,好名字啊。这一口酒,酸涩老辣,掩尽万般喧哗。没有大喜大悲过的人,怎么也不会喝下去。咱们今天要不是口渴难耐,恐怕也是不愿意喝这酒的。”
那伙计笑道:“可不是么,来来往往地客人,都不是很喜欢咱们这个小酒。客人您可是与众不同,还能细细咂出别的味道来。要是我们老爷子在,肯定要和您慢慢品个痛快!”
天燕将口中饭菜急忙咽下去道:“少主,这酒难喝死了,品个什么劲儿啊,要我说,便是白水也好喝的多了!”
杨戈远啧下一口“一辈子”幽幽叹道:“好酒不是和味道的,一口酒下喉,将世间繁华万般都装进肚子里面,那才是好酒。善品酒的人,便是一口白水,也能品出千般滋味儿。然而真正品酒,不是品其味,也不是品其感觉,而是品酿酒之人的心情,品天下千千万万酿酒之人一样挥汗如雨痛苦挣扎人们的心情。所以,酒,不仅仅是杯中之物,也是天下。真的英雄,品尽天下酒,阅遍天下人,看遍天下风景。你看高高庙堂上面的那些人,可有几个是愿意喝这个‘一辈子’的呢!”
天燕不满道:“少主总是一套一套的,比起来我倒是小孩子了!”杨戈远笑道:“咱们天燕可不是小孩子,是名震江湖的侠女,也是走遍天下什么都见识过的人物,万万不是一杯酒便能比拟地呢!”天燕转嗔为喜道:“这还差不多!”
那伙计将馒头放在桌子中间,直起身来笑道:“客人说话可真好,俗话说吃牛肉不知牛受苦,穿绫罗不知蚕遭殃,这天下要是人人都像客人您这样给咱们草民多想想,受苦的人便少很多啦!”
店子后面有人大声干咳两声,伙计急忙禁声不言,快速收拾了食盒退了下去。
杨戈远与天露对视一眼,都觉这伙计古怪,这小店也古怪的紧。耳边“哗啦”一声响动,众人闻声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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