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愕然看着杨戈远仰天大笑,不解问道:“你笑什么?”杨戈远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一样!”少年听说,哭笑不得问道:“不会这么巧吧?”杨戈远郑重点点头说道:“真的,不过我肯定比你大就是了!”
少年点点头说道:“哦,那又怎样啊?”杨戈远一愣,挠挠头愁眉苦脸自语道:“是啊,哪有怎样啊!”少年摇摇手道:“算了算了,不想了,快点算账吧,我饿了!对了要帮忙不?我这对金锤还能吓唬吓唬人呢!”
杨戈远乐道:“这还吓唬人啊?胆小的怕不给你吓死!你这那里是大家啊,拿这么大东西简直就是欺负人!”
少年点点头道:“对,我就是要欺负人!呵呵,两三下就把人揍地怕不起来,那才叫打架呢。”
杨戈远正要没好气接话,旁边歇缓过来的许擒虎大声叫道:“再来战过!”
少年扬锤喝道:“来便来,怕你不成?”石匡得知许擒虎无碍,道是杨戈远铁戟挡住了金锤落下,见得许擒虎和少年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样子,向杨戈远歉意一笑,不过还是端起狼牙棒要上前厮杀。
蒙蒙天亮,长街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姬府大门口众人相峙不休。众人一边对峙,一边竖起耳朵凝听远处近处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整个长安城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乱军征战的沙场。
有一大股喊叫声尤为响亮,一阵阵“杀进皇宫去,活捉卢老儿”的喝叫声震穿云霄一般,从远远的地方飘过来,惨白了姬亢和陈景云的脸色。两人大声叫道:“石匡许擒虎,赶紧去皇宫护驾要紧呃……”
杨戈远回头时,正看到飞狐长刀怒波惊浪一样杀向两人,四周围着的军士在一片血肉横飞中连连惨叫,刹那间数十人命毙钢刀之下。
姬亢陈景云惊慌不能自已,跌跌撞撞向后面闪避,眼看要隐如大门之内。杨戈远舍却石匡和许擒虎两人,飞马便向姬府门口奔去。
石匡和许擒虎耳听得皇宫方向杀声震天一**越加势大,计较之下只好回马奔皇宫而去。牢牢看着两人的少年金锤对撞一下,转马也跟着杨戈远向姬府大门杀去。
一众步军军士奋力死战,拼命要抵挡住飞狐的前进,只在杨戈远拍马杀到时候,两条大虫一般的冲击,瞬间将勉强保持着的小阵冲个一塌糊涂。
眼看姬亢和陈景云要闪身避入门中,杨戈远心中大怒,舍却厮杀的军士,劈开前面阻拦的几个人便跃马挺戟上了石阶。
姬濯给人牢牢看住,不能有所动作只能看着横七竖八门前满布的尸体无奈。那三人舍生忘死要抢回飞鹰几人环伺的妤善两人,却总不能冲透进去将两人解救回来。
那少年双锤舞动,一团黄色光芒一般冲开一条道路,紧跟杨戈远身后跃上台阶,看到杨戈远紧追姬亢两人不舍,心中便明白杨戈远找着“算账”的人恐怕至少和这两人有关系。当下大喝一声,左手金锤荡开密集刺过来的长枪钢刀,右手金锤奋起一砸,只听一声“轰隆,噼啪,哗啦”的连串响声,众人目瞪口呆看到那厚厚的院墙竟然给他一锤砸塌下去。
前面慌忙退走的姬亢两人愕然看着尚在扬起的尘土,一只脚虽然已经跨入大门但再也不能迈出第二只脚。
此时,长街两头呐喊声沸腾一般响起来,东头一支分明是一路官军,马步军夹杂着摇枪呼喝冲过来。
西边那一支众人正待分辨,便听见有人高声叫道:“少主休得惊慌,大队在此!”那粗狂的声音众人耳熟无比,天怒哈哈笑道:“飞熊,你们将皇帝老儿的狗窝给点着了么?”
来人哈哈大笑回答到:“那个鸟老儿狗窝不比咱家的狗窝啊,大的很呐。咱们只能放火给他点着了外围的房子,不过恐怕也能够吓那老儿夜不能寐啦!”
说着话,两边人马杀到近前,不再停留只扑上前厮杀起来。飞熊看见杨戈远赤红了双目砍瓜割麦一般杀着步军军士,愕然问道:“少主怎么了?”
天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说道:“天已大亮,赶紧解决了这帮人,待少主事情了结,咱们趁乱杀出长安城最好!”
有人纵马奔到近前笑道:“不必担心,此次长安之乱,不是咱们一家在中间,合计起来恐怕有数十家在闹腾。”众人抬眼看去,却是唐断。
身后达格跟上来笑道:“咱们带了八千兄弟,便是一家也够长安乱上一阵子的了。”
众人叫一声“大头领,唐先生”,见礼过了,飞鹰疑惑问道:“走的时候不是说只带千名兄弟么?”唐断微微斜眼看了看惊讶的姬濯和妤善,点头说道:“要倚着少主的性子,说带这么多人来长安,恐怕他会爬太过扰乱黎民而拒绝,咱们只好先斩后奏啦。”
飞鹰听见他口中说“少主”而非“你们少主”,心中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也在心中暗暗高兴,遂点头道:“这倒也是,现在少主正在追拿仇人,咱们将这些打扰的东西解决了再说吧!”唐断点点头说:“嗯,这点官军不够兄弟们吃的,咱们但只看着就是了。”
姬濯心中疑惑至极不能理解怎么回事,便向看定自己的那汉子问道:“他,他做了哪个个族的首领么?”
听到他说话的唐断微微一笑,接口说道:“哦,是驸马爷啊,你也参加我少主仇家那一块了?呵呵,但管安心便是,我族中能人万计,勇士百万计,比起大周王朝治下的百姓,还是很少的。”
姬濯不理会他的讥诮只皱眉道:“你们可是要造反么?”唐断正要说话,天露抢先说道:“我们何时造反了?不过跟着我少主找仇家报仇而已!”
唐断愕然回头看着天露,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般讲。天燕策马上前,低声讲了几句话,唐断恍然点头,转眼看着姬濯。
姬濯嗫嚅嘴唇,不敢抬头去看天露那讥诮的眼睛。妤善低声问道:“难道皇帝是他的仇家,他便要杀了皇帝么?”
天露嘴角抿出两个浅浅梨花一样酒窝,看着杨戈远的背影回答道:“休说皇帝,便是天下人是他的仇家,只要他指向天下,我们便杀向天下!”
飞熊天怒等人一起叫道:“对,少主要指向哪里,我等便杀向那里!”天煞怒声道:“皇帝,是我少主的大仇人,杀了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达格看着众人,忽然说道:“杨兄弟要杀向哪里,我全族人也便跟着杀向那里!”唐断回头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一般轻笑一下,都转头看众人的动作。
众人明显愣了一下,飞熊叫道:“***,这感情更好啊,这才是兄弟么。”唐断笑道:“对,少主大旗一举,天下各族共聚,兄弟友之,家人处之,何愁大事不成!”
姬濯大惊之下叫道:“你们不能怂恿他造反!你们没有资格!”天露霍然喝道:“找皇帝报仇,要是他肯将脑袋砍下来交给少主,那便万事罢休。再说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少主报仇?”
天燕应道:“对啊,你也不是个好人!少主娘亲就是给你害死的,你还有脸讲资格?”姬濯从脖子到脸面通红一片,要挣扎着说话,最终潸然垂首不能讲出。
妤善怔怔看着众人,叹道:“你们要杀谁报仇,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了。父皇和他们,让小远儿小小便没有了娘,小远儿要报仇自是天经地义。”
正在此时,忽听杨戈远霹雳一般喝道:“老儿,拿命来!”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如遭霹雳一般的妤善和姬濯惊恐看到杨戈远挥起铁戟,狠狠向着姬亢和陈景云砍了下去。
这时,少年金锤砸到的墙壁一块块倒塌,沿着墙面一路倒过到了门顶上,上面一节木椽跌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铁戟上面。杨戈远只觉手中铁戟一重,月牙儿斜斜劈在青石板面上面,砍进石头足有尺许。
恼怒之中的杨戈远闪开继续落下的泥土哭笑不得,看着暂时脱离了危险姬亢和陈景云惊魂不定满脸灰尘狼狈的抬眼看来,遂喝道:“第二戟砍你们还能不能躲过去!”
便在他抬手之际,一声苍老的喝声从门内传出:“且慢动手!”抬眼看去,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中策竹杖携着两个小孩子疾步赶出。
姬亢一见这个健步怒容的老妇人,急忙赶上去搀住她叫道:“娘,您怎么来了。”陈景云也急忙躬身行礼,口称“老夫人”不已。
杨戈远看着这精神矍铄的老人,不解之下喝道:“你是谁?为何阻拦我报仇?”姬濯在后面叫道:“她是你,她是姬府老祖宗。”本来想说“她是你的老祖宗”,刚一出口忽然想到杨戈远的仇恨,急忙又改口说成是姬府的老祖宗。
杨戈远横了姬濯一眼喝道:“飞熊,这人要是再啰嗦,一刀杀掉便是!”飞熊不知情由,大声应诺一声恶狠狠盯住姬濯,手中钢刀作势欲杀。
杨戈远回转过脸,向近在马前的老妇人皱眉道:“难道你也是来向我铁戟求死么?”姬亢喝道:“住口!”杨戈远铁戟猛然扎过去,不及闪避的姬亢胸前顿时血如泉涌。
看着姬亢疼痛汗滴往下直流的样子,杨戈远笑道:“我说过,没让你说你偏要说话,便要受到惩罚!”
那老夫而眼睛转也不转一下,仔细看着杨戈远的脸庞,半晌喃喃说道:“像,真像!你便是月离的孩子?”杨戈远嘴角轻轻一颤,强笑道:“我是谁,很重要么?”
那老妇人潸然点点头道:“对,你是来报仇的,该啊,月离有你这么一个孩儿,想来也是很高兴的。”
杨戈远哼了一声道:“我娘一点也不快乐!”老妇人讶然问道:“为什么她不快乐?”杨戈远扬起手中铁戟喝道:“大仇人近在眼前,她的孩儿还没有为她报仇雪恨,你说,她能快乐么?”
在他扬起铁戟的时候,姬府众人大吃一惊,老妇人手中拖着的姬仪和姬姜害怕一般向老妇人身后缩去,不敢看着杨戈远的样子。
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是啊,是不会快乐的!”她向杨戈远问道:“能借我一把刀么?”杨戈远铁戟挑起一把地上钢刀递过去,老妇人伸手接过了,仔细端详锋利的钢刀半晌,口中叫道:“姬亢,你过来!”
姬亢捂住喷血不止的胸口上千道:“娘,我在这儿。”老妇人轻抚刀口,淡淡说道:“你跪下!”姬亢愕然不能理解,但见老妇人只是抚弄着利刃不看自己,只好撩衣跪倒。
老妇人又向杨戈远问道:“月离的死,可是还有姬濯的一份儿?”杨戈远哼了一声,转脸对飞熊道:“将他提过来!”
飞熊拎起姬濯嘿嘿笑道:“走吧!”妤善公主心中隐约猜到老妇人的意图,但脸上不敢露出神色来,只好跟着飞熊一起过去。
姬濯给飞熊扔在老妇人面前,跪倒叫道:“老祖宗!累老祖宗受惊,孙儿罪该万死!”老妇人缓缓转头,看着面前的儿孙,闭目深深呼吸一口气喝道:“你们杀人母害人子,累我以后无颜面对你们祖宗,今日便代你们祖宗,请你们去他们面前谢罪!”
杨戈远冷眼看着这三代人,见得姬亢姬濯惊讶之下抬头看着已经举起钢刀直欲劈来的老祖宗,耳后响起妤善公主一口冷气倒吸的声音,一言不发。
姬仪姬姜哪里见过这般情景,惊吓之中不由想起过去在田野间游嬉时那个将两人护在身后的少年,直呼一声“小远哥哥”便哭出声来。
杨戈远听到这一声“小远哥哥”,不啻惊天一个霹雳,手中铁戟“哗啦”一声磕在马鞍之上,一刹那眼前尽是往昔欢乐。
半晌,他长叹一声,转过脸不看姬家的三代人,紧闭双目不能止住心中的痛苦。一时间,周围传过来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一声稚嫩的“小远哥哥”在心中翻腾不休。
小红马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悲伤痛苦,转过头轻轻摩擦杨戈远抓住铁戟用力过猛而发白作响的手,眼中也流下滴滴清泪来。
杨戈远给小红马这么一蹭,从痛苦之中稍稍缓解过来。抬手拂去小红马的泪水,摸摸它的它发亮的鬃毛。抬头看着老妇人叹道:“虽然我明知你便要等着我这一句话,但还是不得不说。”转头看着姬仪和姬姜泪水遍布的小脸,杨戈远跳下马背,向两个孩子招招手。
姬仪姬姜看到杨戈远散去了满身的杀气,微笑向自己招手,似乎又响起往昔两人一个在杨戈远背上一个在杨戈远怀中嬉闹的快乐,欢呼一声便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杨戈远蹲下身环抱他们抚摸两人的脊背,向老妇人淡淡说道:“平日你要杀了你的两个孽子孽孙那是应该,今日是我逼着你杀的,便是我亲手杀了他们一样。你的驸马孙子一去,妤善公主恐怕也不会独活,留下两个孩儿孤苦伶仃,定要受人气吃。我待他们如兄妹一般无二,不为他人想也要照顾姬仪姬姜的感情。也罢,也罢,今次便看姬仪姬姜的面上暂且放他们一马,日后,我定当前来,取两人首级祭献我娘亲坟前!”
推开姬仪姬姜深深注视他们一眼,毅然回头跨上马去,铁戟指着姬亢陈景云喝道:“狗头暂且寄存在你们身上,记得待我来拿!”说罢回眼看了泪眼朦胧向自己看过来的姬濯一眼喝道:“你也一样,不在今便在明,你的性命,我要用来祭我娘!”
霍然回转马头仰首望天,心中叫道:“娘,孩儿不孝,明明仇人便在眼前,孩儿却无能杀他们为您报仇,娘,孩儿不孝啊!”
想到这儿,眼中泪水滚滚滑落,又听身后姬仪姬姜怯怯的声音问道:“小远哥哥,你不要我们了么?”当时心神大乱,五脏六腑一起涌上嗓子眼,只觉眼前一黑,摇晃身子便要一头栽下马背去。
朦胧间,众人一起惊叫,杨戈远只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润的怀抱,耳边响起天露的声音,便努力说道:“咱们走!”一口鲜血涌上来,登时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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