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傍晚,天寒地冻。原本干冷的天气却刮起了凛冽的寒风,黑压压乌云遮得天空更加漆黑,似精灵般的雪花舞动在天地间,不多时就将大地盖上一层银色的被子,映照这阴暗的天空都亮了起来。
风雪中的榆关城早就没了平日的喧嚣,街道上冷清清的,三两的行人都在急匆匆的赶路。其中一人最为匆忙,短短的几十米,他已经摔了四个跟头。
这人便是刘子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梦的影子。那凄楚幽怨的神情似天空驱不散的乌云,让人看的恋爱疼惜,三天。仅仅三天就让刘子承尝到了相思成灾的滋味。
三天!她已经搬到农庄三天了。这傻妞就是为了像我表明心机吗?为了证明你不再是那个富家千金吗?这又是何苦呢?
唉!都怪自己大男子主义乱泛,直接痛痛快快的问一句‘俺稀罕你,你稀罕俺不?’,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一切让人家拿主意多好。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偏偏小心思比女人还多,真他妈欠煽。
刘子承心中又担忧又恼火,不由得久违的泪珠盈满眼窝,没看清前路,第五个跟头接踵而至。
一路跌跌撞撞,大雪纷纷扬扬,阴沉的天空又黯淡了几分。城外的土道更加难行,刘子承身外的长衫已经破烂,雪水混着泥土,肮脏不堪。但不远处那一座座土房,星星点点的灯火,袅袅的炊烟,给了他无限的动力,脚步更急。
行至近前,忽然看到村口处一圈火把通明,人影卓卓。熊熊燃烧的火焰融化了飞雪,似驱散了乌云,映红了人们的脸庞。
人们自然而然围成了一圈,圈中伫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粗布棉衣遮不住她玲珑的身躯,帆布的头巾能绾起她满头的青丝,却掩不住她绝色的姿容。如玉的脸上神情淡然,如星辰般的眸中闪着凄楚,修长的脖颈扬起,朝着村口的方向,似在期盼良人归来
忽然,秦小姐眼睛一亮,凝神向不远处望去。只见一个黑糊糊的身影,正蹒跚的向这边奔来。秦梦顿时心潮激荡,即便那人样貌模糊不清,但那身影却在熟悉不过。徐记酒楼内,那强健的臂膀忽然袭胸,榆关城内与那颀长的身影并肩而行,望山至上那只温热的手掌轻柔的按摩,这一幅幅与这身影有关的画面,都已经深深的烙在了秦小姐的芳心上。
当然,在美好的记忆中,这个身影还曾经绝然的理她而去。想到这些,秦小姐又不禁有些哀怨,眼神也黯淡了下来,在望向那个身影时,已经被淡淡的水雾遮掩。
咦?秦小姐诧异的低吟一声,连忙揉开了眼中水泽,再向不远处看去时,那令她又喜又怨的身影竟突然不见了。
难道自己看错了?这坏人就知道害人!秦小姐心中幽怨,暗自恼怒。忽然见,不远处又有些异常,连忙收敛心神,定睛望去。只见那原本消失的黑影晃晃悠悠的自地上爬起,又一次跌跌撞撞的奔了起来,那破烂的衣衫又一次划开了大口,碎布翻飞,狼狈之极。
看他这狼狈的摸样,和这漫天的风雪,秦小姐心中的感动渐渐压下了那分幽怨,目光灼灼的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
‘哎呀!’秦梦在心中痛呼一声,如远山般的黛眉微微蹙起,一双藕臂下意识的环在了胸前。
“大小姐,今日天冷,就早些回去吧,再说你已经在这观望了三日,到底在看些什么呀?”周围的一些人都是这个村庄的农户,也是秦家的佃户,心中对秦梦敬若神明,她小小的一个动作,便能揪起他们的心。问话的问人正是当时接待刘子承他们检查团的侯婶。
秦梦轻轻摇了摇了头,当作回到,目光依旧注视着不远处,她之所以会下意识的环胸蹙眉,是因为那坏人有摔倒了……
刘子承紧咬牙关,这一路狂奔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手肘膝盖破皮,流血?他早已不在乎了,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因为他的任性,大男子主义,而默默受苦的女子,那个温温柔柔,即便自己满身是‘大便’,也能冲上来,担心自己安慰的女子。
刘子承又一次爬了起来,只是步履再开始那般矫健,而且无灯无火,只能摸索着,一步三摇,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他的目光炯炯,望着那不远处的人群。
雪花翻飞中,秦梦如雪中仙子般傲然而立。周围十数人人人持火把,将她围在中间,似众星捧月。待刘子承看清楚她身外皆是些年轻男子,或痴迷,或爱慕的望着秦梦时,立刻推翻了众星捧月的想法,完全是癞蛤蟆望天鹅!
艰苦的路途终于结束了,刘子承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来到了灯火阑珊处。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阻拦:“喂,兄弟,这里是城外,这个给你,快点进城投宿去吧。”
刘子承见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伸出了手,似在递着什么东西。他也下意识的摊开手掌。‘当啷’一声轻响,两个铜板落入手中。
刘子承看了看手中的铜板,立刻恭谨道:“谢谢,谢谢先生,祝您财源广进,官运亨通。”
“不用客气了,我们这里没什么能招待你的,拿了钱快走吧。”那人的声音平静,隐隐透着些许无奈。
“好的,谢谢!”刘子承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欲走。忽然,身躯一震,脑中一片轰鸣。
他妈的,老子不是乞丐!我这是耍他妈什么宝啊?刘子承终于回过神来。这都怪前世那些‘丐帮’,无论在街头巷尾,都能死皮赖脸的追要讨钱。而前世的他为了摆脱这种困境,脸皮练的比对方还厚,每当有人来讨钱的时候,他对会先把对象的说辞先背诵一遍,直到对方灰溜溜的逃走。
哪知这台词太熟了,一听到那口气,一见到零钱,自然而然的入戏了。
‘噗嗤’正在他尴尬的于钻地缝之时,忽听一声轻柔的浅笑声传来。刘子承立刻借坡下驴,咧开大嘴便喊:“梦,是我!几天没见你还好吧,我想死你啦!”
“呀”秦小姐听他在如此场合竟然毫不避讳,说出这般无耻的话语,不由得羞愤交加,娇喝一声,连忙别过头去不敢看他,更不敢答言,不过芳心中那股甜蜜的感觉却说什么也压抑不住。
他这一嗓子众人皆听得清楚,分明是在向秦小姐示爱。她身边那些‘癞蛤蟆’们立刻炸了锅,尽管他们只是佃户,与秦小姐分身地位差距极大,但并不影响秦梦在他们心中女神般的地位,再加上秦小姐对这新来的‘癞蛤蟆’并未表态,当即便将当成了外来的‘蛤蟆’。
刚才‘赏赐’给刘子承的那个好心人也立刻变了脸,毫不客气的将他手中的铜板抢了回来,顺手还推了刘子承一把,怒道:“你这厮,呼喊什么?秦小姐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识相点,别影响秦小姐在此观夜景,速速离去。”
观夜景?这乌云密布,雪花飘飞,能观什么景呀?刘子承独自诧异着。那边一直偏着头秦小姐闻言赧意更胜,这看夜景分明是第一日自己来村口张望时胡乱找的借口,如今当着这坏人面被提起,定然被他识破了意图,。不行,本就被他欺负,现在又要被他看轻,决计不能让他得逞,偏偏装作不认得你,看你又能如何。
秦梦这边独自赌着气,刘子承那边更是不好受。此时,那位‘好心人’老兄身边有聚集了两个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刘子承,只见他满身满脸的泥土,衣衫破烂,长发蓬乱,不堪之极,分明就是乞丐的打扮,竟然还敢对秦小姐不逊,当即有搡了他一下,哼道:“快走,快走,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刘子承一直注意着一直侧头不语的秦梦,这一路摸黑行来又耗尽了体力,猛然被人一搡,站立不稳,又一次摔倒。
刘子承情知秦小姐还在和他赌气,也知道眼前这些都是善良的‘癞蛤蟆’,也不与他们计较,但自己现在可谓饥寒交迫,长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以毒攻毒:“干什么?干什么?客气点听见了吗?别和我推推搡搡的,我可是你们大小姐的男朋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了更是情比金坚,爱……”
“闭嘴!”一句整齐划一的喊声震得刘子承双耳发聩,嗡嗡作响,迅疾的闭上了嘴,还顺便缩了缩脖子。
娘啊!这秦小姐在人民群众中威望太高了。刘子承偷眼看了看群情激奋的众人,吓得冷汗狂流,幸好没得罪过秦小姐,不然这众怒我可承受不起。
为今之计,只要出苦肉计了。刘子承眼珠一转,哀嚎道:“梦,别再赌气了,我急忙赶过来看你,一路上摔了四十八个跟头,身上还受了伤,你快过来看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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