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中年 64

“我们的感情在各类条件的限制下仍在不倦生长，无法想象会长成什么样的盆景。

“昨天下午我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忽然对地老天荒这样恶劣的词都有了好感。也才明白那么多世俗男女们为什么会讲这么狠的话。”

来自芙蓉国的杀伤性击打仍在继续。

这女子玩弄起文字来，给人的感觉是已臻化境，那种瞬间的惊艳刺激，足以令人频频回首，疑在梦中。

老周伤感道：“我如今是度日如年啊，让我明天就去看你吧。”

李芸回复道：“先忙过这阵吧，亲爱的哥哥。以后别再让每一个日子哭丧着而去，毕竟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我们今后所有的时光里最年轻的一天了。”

老周道：“忙起来哪有个完啊，难道你打算一直忙成个女强人吗？”

回复道：“我永远不会是女强人。我是小女人，我是小火煨出来的粥。”

老周震惊道：“你的话句句都那么漂亮。”

回复更来了劲：“请允许我们绝望，在很多时候灰头土脸；请允许我们忠实，在长久的无奈中一往情深。”

老周仰天长叹，分明已真被要了命。

尽管，老周有时也试图将这些文字拉开点距离，尽量客观的审视一番。或者，将头天晚上收到的信，次日清早再看一遍，以鉴别自己是否高烧，完全丧失了理性。但一概没用。哪怕暂时强迫自己看淡一点，或尽量将想象力转移到以往的炮友们身上，也只是兜个小圈而已，一转眼心思便又回到李芸身上了。

最后只好给自己得出这样一个自感极为客观的结论：这种女人天生就是上帝造来陷害男人的，你若不幸没能逃开，就会深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了。

老马开始主动打来电话，随时汇报小兰学做老鸨的进展动态。

起初老周还拿他开心：“怎么样，小姐们都到位了吗？小兰老板不打算让你来亲身鉴定一下小姐们的职业素养啊？”

老马却叹道：“别提了，帮她凑了半天钱，门头房和炮房都租好了，她的小姐却又来不了了。”

老周连声问：“这怎么回事？拿你开涮？不说有四个吗？一个都来不了了？”

老马道：“反正说是，有两个暂时离不开以前干活的地方，老板还拖着提成没给完呢。另外两个倒是来了，一个丑一个漂亮，结果人刚一下车，小兰正带着在路边吃饭，碰上个社会上放高利贷的熟人，一眼就看出了俩小姐的身份，居然三言两语就跟那个漂亮的谈好了条件，当场竟然给包走了。小兰立马傻眼。”

老周听着新鲜：“还有这种事。就剩一个了？”

老马道：“最后这个丑的被小兰领到地方看了一眼，说就自己一个人害怕，还是不干了吧，转身也溜了。总之这才叫鸡飞蛋打。”

老周道：“那赶紧找新的呀。”

老马道：“操，要不说外人的话不能听呢。说起来一来就仨，好像小姐多容易找，现在手头缺人了才知道，真他妈不好找啊。如今各地都在大力建设软环境，这方面管理基本都放开了，结果小姐就成了最紧俏资源。别人店里的，你不能去挖，这是道上规矩。好容易拉过来一个来呢，真要走你还留不住。据说现在有专门从乡下发掘小姐来卖的了，送一个五百。”

老周道：“这五百，也不能保证那小姐就老老实实跟着你干吧？她要是两天就放你鸽子，你岂不竹篮打水？”

老马道：“说的就是啊。但那鸡贩子只能保证给你把人送来，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毕竟你不能限制小姐的人身自由。结果目前就是，两套房子全闲着，小兰都急出一嘴泡了。”

老周正色道：“那我看，还是得由你亲临现场，掌控大局。”

老马道：“你拉倒吧。我他妈正反思，怎么搅和进了这么一摊子事里。唉，愁死了，愁死。”说着便挂了电话。

但次日还会打来，继续絮叨一番。

老周远远的想想他，怎么说也是爱莫能助。算了，等他自己慢慢从坑里爬出来吧。

而自己呢？岂不也正在一坑里吗？老周惟有苦笑。

晚上可以跟李芸通电话了。她已有了自己的单间住房，不必再担心打扰室内的别人。住房改善的原因是，她升职做了部门经理。

老周道：“你们老板怎么突然发现你这人才了？是根据你的以往表现，还是对你另有想法？”

李芸道：“这么说吧，是前天发生了这么件事。”

跟李芸一起的另一个售楼小姐惹了祸，将一套已售出的房子又售了一次。原因是，那女孩陪着一个客户看了好几天房，被绕得头昏脑胀。客户先在其他房子上选来选去，突然来了个出位思考，看中了另一套房子。女孩意识里以为还是选过的房子之一，都是没售出的，便喜出望外与他签下了合同。

第二天客户接到通知：很抱歉，那是一套已被别人买下的房。

客户当然不干了，立即赶到现场，无论如何绝不让步。

女孩只会说对不起，让他另选一套，甚至说把自己的提成都可以全部拿出来贴给他。那家伙越发神气活现，说我就要这一套！合同是法律呀，对不对？如果是我违约了，你们也会依法惩罚我的。现在我只是要求双方履行合同，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许多购房者围着看热闹。女孩脸胀得通红，还是只能点头致歉。其他售楼小姐则置若罔闻，平静的各据一桌，翻阅材料。

这时，李芸走过来，坐到女孩身边，展颜一笑，对客户说出一番话来。

“先生，火气发够了吗？我知道，您其实并不一定是非要这套房不可，您只是受不了这种意外的变故，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您生气发火是应该的，如果换了我们，肯定也会不高兴。您要是发火还没发痛快，就请接着发，然后我们再来商量下一步的事情，好不好？其实您看啊，即便您一直这样发作下去，让我们老板出来处理这件事，那套房毕竟还是不能属于您，至多是把这位小姐开除，然后您再继续找别的小姐服务。但您知道吗？我们公司的销售制度是这样规定的，每位客人最先被哪位小姐接待，售出房子后的提成便只会属于这位小姐。当然您现在可以找别的小姐服务，比如我，也可以给您进行其他房子的介绍。但您想，我的服务能赶得上这位最初的小姐吗？她在有了一次失误之后，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只会加倍努力来为您补偿。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为什么不继续做个朋友呢？”

围观的人丛里传来一些掌声。

客户也赚足了面子，遂大度的表示，看在你这位小姐面上，算了。

千里之外的老周，听得只是点头，一只手在桌面上不停轻轻拍打。

本书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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