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服侍司徒家已有三十余年,以司徒家之荣为荣,家主离开前将家族基业交由我等来打理,临危受命,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池,没想到今日司徒家却受到如斯侮辱。老奴对不起家主,对不起少爷,心如死灰,只能以死谢罪,以这卑微老朽之躯的鲜血清洗掉司徒家的耻辱。”
一声充满悲痛的厉喝声,广场的柱子上砰的鲜血流淌,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脑浆迸裂,一头撞死其上。
司徒易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那凄凉的老人的尸体,不知为何,突然莫名的心痛,痛的心几乎都要扭曲。
“刘老。”
“一个老狗,死了也就死了,但之前提出来的条件可不会变,凭白污了我们的双眼。”
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广场之上,站着一个身穿天蓝色蟒纹袍,身材偏瘦,皮肤黝黑,面目平凡的男人,此刻正冷笑着,刻薄的讥讽说道。
“找死!”
司徒易眼睛通红,他是积年老魔头,被称为司徒老鬼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为了复仇,杀性太重,又因为当初修炼养鬼术太过急功近利,阴气入体,影响了心神,虽然他从不滥杀无辜,所杀的皆是该杀之人,但心神常年浸透阴气,也导致戾气深重。
所以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那种戾气彻底被激发出来,伸手一抓。
没有任何反应。
司徒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重生了,脑海里大量的记忆涌来。
这里是司徒堡,他也正好叫司徒易,司徒堡的大少爷,司徒堡则是周围三百里地的霸主势力,控制着漕运、盐铁的贩卖,不过那只是司徒堡十年前是最鼎盛时期才有的光影,现在的司徒堡龟缩在周围方圆三十里地的势力范围,曾经的产业被诸多势力大量蚕食,势力范围逐渐缩小,影响力是越来越差了。
原因正是这个司徒易的生身父亲,曾经的司徒家最惊才绝艳的天才家主司徒元白。
说起这个司徒元白,可以说是整个清河郡的一个传奇,三百年难得一遇的人物,出身于地方级势力,本身却惊才绝艳,天生的书生意气,三岁识字,四岁能书,学富五车,读书明智,苦读二十年圣贤书,养一身浩然之气,二十三岁连破黄、玄、人三大位阶,被当朝大儒欧阳茂才收为关门弟子,没想到十年前欧阳茂才被派往边荒镇压魔门势力,却遇到邪道七派之一“绝情阙生楼”楼主慕容萧萧,被废除一身浩然正气,惨烈而死。
如果只是这样,那司徒家也不会那么惨,毕竟以司徒元白的资质和年纪,日后进入地阶有很大机会,甚至有可能有生之年一窥天阶奥秘,虽没有了座师欧阳茂才的提拔,但足可以支撑司徒家不倒。没想到七年前,司徒元白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疯狂的迷恋上了一个女人,抛妻弃子,七年未归,最后司徒元白的妻子,也就是司徒易的生母因为忧郁生病而死。
而司徒元白则为了那个女人,被本朝三大玄门巨宗之一的十方学宫囚禁,一直到如今已经第七年,因为这一连串的打击,司徒堡迅速败落下来,几乎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而最大的打击就在今日,司徒易自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曾经轰动整个清河郡的婚约,他的未婚妻苏若烟今日前来强令司徒家声明愿意自觉解除婚约。
这苏家原本只是清河郡外来者,一个小小的商贾家族,和司徒堡亲戚有些生意上的关系,为了取得盐铁的贩卖权,故意巴结上司徒家,没想到司徒易却非常喜欢苏若烟,几乎到了非子不娶的地步,加上苏若烟本身长得清丽绝伦,又异常懂事,就俘虏了家里老太太以及司徒易母亲的心,这婚约就缔下来了。
在当时这婚约闹得也很大,因为在很多人看来,以司徒家当时的地位和发展前途,和一个区区小商贾家族结亲,其实就当娶一房小妾就可以了,但偏偏还是给家族第一顺序继承人缔结的正室婚约,那就确实有点门不当户不对了,就算是苏家的女娃子长得再漂亮,再清丽脱俗,这都是不值的。
但因为司徒易喜欢苏若烟,司徒家还偏偏这么办了,而且举行了盛大的订婚仪式,整个清河郡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也正是经过了司徒堡这些年的扶植,苏家从区区一个小商贾家族慢慢的掌握了周围的盐铁生意,日渐兴盛了起来,甚至和司徒家守望相助。而苏家的女子苏若烟长得清丽绝伦,却很快被查出来竟然是天生的七星寒脉,苏家花费大量金钱治疗她,而司徒堡也做得仁至义尽,为了免去苏若烟每年三次的寒脉蚀心之痛,耗费巨大金钱,请来神医高人为其抑制,耗损严重,但因为两小无猜,司徒家尽皆承担。
后来,三大玄门巨宗之一三生三世缘生宗的掌门“梵仙仪”云游至清河郡,竟然看上了十几岁的苏若烟,亲自为其洗髓易经,才发现其竟然是天生的清净道心,当场收其为最后的关门弟子,甚至意欲传其缘生宗衣钵,将其带回慈航山中。
然后,逐渐的司徒堡家就感觉到苏家开始渐渐与其疏远开来,本身也快速扩张,在短短三四年的光景就超过了司徒堡最鼎盛时期,甚至还在继续膨胀,双方已经今非昔比,大小易位,到如今司徒家距离苏家更是差的老远了。
这一切据说是因为一位神山来的大公子,看上了苏若烟,那人的身份连本朝三大宗都忌惮,而苏家闻讯,也彻底和司徒家翻脸,逼着退婚。
如果只是单纯的解除婚约,瞧着已经今非昔比的苏家,家里没有了男人支撑的司徒堡或许会委曲求全的答应。
关键是苏家为了苏若烟的清誉,竟然要求司徒家他们承认是司徒易自己**无度,始乱终弃,自觉地配不上苏若烟这样清丽脱俗的人儿,无颜面退婚。而代价就是,苏家可以帮助司徒家稳定局势,维持住最后三十里的势力范围。
毕竟当初司徒堡与苏家的联姻在清河郡可是太有名了,当初司徒堡不顾门户之见接纳帮助了苏家,转眼间,苏家发达了,就要把已经渐渐没落的司徒家一脚踢开,这种事情对于苏若烟和苏家的名声都是一个大大的打击。
而苏若烟可是继承缘生宗的人,她的名声中,不容许有半点**,所以只能是司徒堡倒霉,必须是司徒易人品不堪,而不是苏若烟有什么问题。
这种奇耻大辱司徒家怎么可能照做,司徒家是清河郡望族,望族的立身根本就在于百年积累的名望和尊严,因为司徒易父亲那个**公子司徒元白的事情,司徒家已经沦为别人笑柄了,名望是一落千丈了,如果再承认如此,那么将会从望族中彻底除名,相当于在祖先好不容易立起来的牌匾上蒙上最大的耻辱。
而且苏家是商贾之家,最重利益,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忘蚕食司徒家的利益,就算是没有苏家,司徒堡毕竟是清河郡百年望族,本朝最忌惮玄门插手当地门阀势力,容易动摇国本,所以只要司徒家安分守己,想要动司徒堡也不是那么容易,但如果苏家名正言顺的插手,那保不保得了家族最后的基业也不好说了。
“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欺人太甚。”
司徒堡的老太爷司徒长河白发苍苍,手拄着一根青葫芦拐杖,愤怒的白色胡须都抖动了起来。
“我司徒家就算是彻底没落,人都死光了,也不能受这奇耻大辱。”
“哼,老东西,现在你们司徒家可是只剩下一个独苗了,你们司徒家莫非真想绝后吗?”
那身材偏瘦的男子冷笑道。
“你……”
老头气的直打哆嗦。
“戚建,小姐要我告诉你,司徒家有恩小姐,不要太过分了。”
在他的身后,广场上,一只庞大的二三十米长的紫色飞鳐停在那里,扁平的身体,只有尾巴部有一根长刺,有车辇队伍停在其上。
一个黑衣女子开口,冷若冰霜,皮肤白皙。
在她的身旁,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少女站在那里,并不说话,清丽脱俗,看不到容颜。
“小姐。”
那叫戚建的男子冲着蒙纱白衣少女微微一躬身道。
“您已入缘生门墙,自然不该再染这些凡尘之事,我家少爷知道您志向高远,意欲成仙,怕这些凡物琐事影响您的道途,方才派奴才来处理一切事宜,奴才一定秉公办理,绝不令您失望就是了。”
“缘生……”
少女闻言,面纱后的眉头微蹙,最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女。
她身边的高挑侍女眉头皱起,冷冷说道。
“罢了,罢了,小姐让你处理,但你也知道,小姐不爱见血这等**,脏了小姐眼睛,而且承诺给予司徒家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多谢千琴姐姐,奴才明白,戚建替我家少爷处理,绝对不会让小姐失望。”
戚建一躬身。
然后他转身,脸色就一变,冷笑着看着司徒家的孤儿寡母的,面带讥讽。
轰轰轰。
在他的周身巨大的气势冲天,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变黑,巨大的乌云覆盖,厚厚云层一下遮挡了整个司徒堡家前面的广场,隆隆的巨大声响传来,整个黑色云层就好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的气息,连呼吸都苦难了。
然后在那厚厚的乌云中不断的翻滚,好像在里面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翻江倒海,想要出来一般,然后从里面伸出来一只巨大的爪子,锋利无比,鳞爪不断的显现,神龙见首不见尾,云层里面不断的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紧接着从里面探出一个庞大的头颅,冷漠的双眼发出明亮的黄光,向下俯瞰延伸而来,那头颅简直比司徒易的身体还要巨大。
那种恐怖的气息给人的压迫感太强烈,几乎让人呼吸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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