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剥好五个后,他用纸巾擦干净手,得意洋洋喊许让:喂,快吃吧。
许让半梦半醒,被他这一喊拉出了现实,就看见自己碗里多出了五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许让抽了下眼皮。
延哥,你干嘛把吃剩的东西扔我碗里?
沈延:
他第一次给人剥虾,竟然被当成吃剩的?
*
沈家这边。
沈子柯一回家就上楼进了房间。
林静雅坐在沙发上,衣服也没换,想到沈延临走前的眼神,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我们是不是做错了?那孩子一定在恨我一定是恨我的。
沈子柯和沈延都是她的心头肉,发生那样的事情后,两个孩子都受到了伤害,可她和沈道然却选择陪在了沈子柯旁边。
这极其重要的两年,她没有承担起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
沈道然陪在旁边,见她眼睛都哭肿了,从冰箱里拿出冰块给她敷脸。
两个孩子原先同样的优秀,沈子柯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就算后来心理出现问题,他也没打算放弃沈子柯,这样太过于残忍。
本以为在国外待了两年,沈子柯对于这件事情不再有心理障碍,也能够平静的面对沈延,这个家终于有团聚的迹象,没想到竟发展成了这样。
两人还在客厅坐着,没想到沈植来了。
老头精神不错,坐在沙发上身板笔直,不怒自威。
当初出国的时候,沈植骂他们没良心,闹得差点要断了关系,这次他们回国,跟沈植联系了几次,对方依旧是暴怒的态度。
你们回国是干什么来了?
沈道然顿了下,子柯的病好了,我们就打算回国,毕竟家在这里,一直在国外也不是办法,还有小延,也好久没见了。
沈植冷哼一声:我看你们是想我快点死吧。
爸,你说什么呢?我们
沈植:沈延是我的命,你们折磨他,就是让我死。
沈道然和林静雅都愣住。
沈植:那玩意儿的病还没治好吧,有病赶紧出去治病,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惹人烦,也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说完就要起身。
沈道然看他气得站不稳,立刻扶住:爸,我们会立刻回去,您别生气了。
楼上突然传来声音。
爸,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沈子柯已经洗过澡,穿着宽松的浴袍下来,露出的胸膛上有几道淡淡的疤痕。
他头发潮湿,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莫名有种阴森感。
盯着沈植笑了声:爷爷来怎么也不喊我,好久没见了。
沈植看见他就来气,挥着拐杖:别喊我爷爷!我没你这样的孙子!
林静雅不愿看到两人争吵,子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白天遇到弟弟,高兴得睡不着。沈子柯轻笑一声,爸,妈,你们又要带我出国吗?我都说了我已经好了,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还是你们只相信沈延?
沈道然皱眉:沈子柯,上楼!
林静雅起身,想带着他上去,却被挣脱开。
沈子柯沉下脸,看着林静雅。
两年里他看过无数的医生,甚至用过催眠的方式,想去治愈关于那晚的记忆。
可怎么也忘不掉。
他被按在某处破烂不堪的地方,脸上、身上,拳头像雨水一般接踵而至,他被打得耳鸣,胳膊没了知觉,嘴里全是血腥味。
隐约能听见那几人的谈话。
那个小的呢?
估计跑了
妈的,这个大的直接打死吧。
不好,老大,有条子!
后面他就渐渐听不见了。
失去意识前,他脑子浮现的是沈延那张脸
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他被最喜欢自己的弟弟给抛弃了。
子柯,我带你上楼吧。林静雅的声音让沈子柯收了回忆。
他又一次挣脱开林静雅的手,先是冷笑了几声,语气癫狂到不像个正常人:爸一直都不肯相信我,妈不也是吗?虽然嘴上一直说相信我,给我加油,虽然一直在我身边,却偷偷给小延打电话,在你心里,最爱的还是他吧。
林静雅绷不住了。
这两年里,她只要一给沈延打电话,沈子柯就会大吵大闹,或者用几乎自残的方式来阻止她。
沈延好像也发现了。
后来再打电话过去,对方不是不接就是匆匆挂断。
就这样,她被自己的儿子折磨了两年,所有的耐心和关怀在一次次否定和怀疑中消磨干净。
她恸哭流泪: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沈植气得胡子直抖,拿起拐杖就要打沈子柯。
沈道然情绪也开始波动,他拦住沈植,爸,交给我来解决。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他和林静雅做错了,不应该用一时的谎言去换来他们自以为是的宁静与弥补。
都只能维持暂时的表象。
他们做了这些不公平的事情,现在带来了惩罚。
他们伤害了沈延,失去了那份可贵的亲情。
而沈子柯,也该知道真相了。
沈植目光凌厉看向沈子柯:为什么出国治病你还不清楚吗?是因为你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沈子柯怔住。
沈道然虽然对他要求严格,但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没办法接受
是因为你完全忘记了,当初被抛下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沈延,你弟弟沈延!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我改动了不少,可以回去看一下。
我保证沈子柯下章就会下线,出现了就会解决,以免日后两人恋爱时再出来膈应。
没有洗白,哥哥是真的有病,但就算有病,沈延也不会原谅。
第34章
许让从餐厅里出来, 已经早上六点了。
其实这顿饭倒是吃不到两个小时,主要都耗在了沈延剥虾上。
大少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虾杠上了, 剥得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估计自己看不下去了才放到他碗里。
出来后, 沈延还颇为得意:虾的味道怎么样?
许让:???
又不是你亲手做的, 你只是剥了一下, 毁了它的味道而已。
但看沈延神色明显比刚才好转,许让不想兴致, 丧良心地骗了他:还不错。
沈延嘴角的笑容快压不住了, 故作淡定:那是, 也不看谁剥的。
许让:
拳头硬了。
幸亏沈延没有再嘚瑟,两人沿着小路往回走。
这家店离沈延家不远, 许让原本打算等对方到家了自己再回去, 沈延却非要骑摩托车送他。
许让:延哥, 真不用,我打个车很快到了。
沈延:打车还要花钱, 对了,你昨晚打车用了多少钱, 给你报销。
他总不能让新来的花钱。
许让:
当沈延的小弟也太幸福了,怪不得他是这本书里最受欢迎的配角。
没多少钱的。许让想了下, 你不困吗?你昨晚没睡觉吧, 快回家睡觉吧,现在骑车相当于疲劳驾驶, 很危险的。
沈延:
居然这么关心他!
他无力反驳,于是准备叫家里司机送许让回去。
许让没再推脱,两人刚走到门口, 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穿着优雅,漂亮成熟,只是表情很忧伤。
沈延也没想到林静雅会来老宅找他。
林静雅一看到沈延,就双眼含泪,小延。
沈延身体僵了下,没说话。
两人一看就有话要聊,许让处在中间有点尴尬,小声道:我先走了。
等会。沈延把他拎回来,对林静雅道:等一会儿。
他把许让塞进车里,又嘱咐了司机几句,才对许让道: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许让点头。
车开始缓慢行驶,他顺着车窗,看着沈延和女人都进了门。
你很在意少爷啊。前面的司机突然开口,许让回神,不知道说什么,就尬笑了两声。
司机继续:不过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人回家呢。
许让:?
这个台词!是这个台词没错了!!!
沈延土就算了,连家里司机都这么土!果然土是会传染的!
许让心想着要不然跟沈延隔离两天别见面别发微信了,不然他也被带土了。
别墅区都离得近,车开了五分钟许让就到家了。
他本想轻手轻脚回家,结果刚进门燕时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
老年人都起得好早。许让喊了声:外公好。
燕时:嗯。一大早去哪儿了?
许让跟燕时一般都实话实说:跟同学散步去了。
现在还有年轻人作息这么规律?不错。燕老爷子表示很认同。
许让:嗯。
沈延作息哪里规律了?他只是一夜没睡罢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打算跟燕时说,莫名想增加沈延在外公面前的好感度。
早饭吃了吗?家里做了粥,特意加了虾。
想起被那一盘如尸体般的虾支配的恐惧,许让立刻道:不用了不用了。
他要有阴影了。
爷孙俩又随意聊了两句,许让困意来袭,便上楼睡觉了,把要给沈延发消息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两点。
这一觉睡得很沉,原先的困乏和倦意都消失不见,许让神清气爽,刚准备去洗个澡,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沈延发消息。
不过对方只是随便说说的吧,这都不是朋友间的客套话吗?
许让心里这么想,手却不由去按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沈延打来的。
沈延真的给他打电话了。
许让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期待沈延的电话。
他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酸酸涨涨,心脏到四肢都像是被气泡水充满着,一晃就有点晕眩。
被这种感觉弄得浑然不知所措,许让只好刻意忽略过去,先给沈延打回去。
可还没来得及回拨,手机就震动了。
周学凯?
他怎么也打电话来了?许让以为他有重要的事情,立刻接通:喂,怎么了?
周学凯哭丧着声音:我的让你终于接电话了!再不接延哥估计要报警了!
许让无语,他就睡了一觉不至于这么严重,我睡着了,忘记给他发消息,一会儿告诉他。
周学凯:你们上午是在一起吗?
许让:嗯,吃了个早餐。
居然一起吃早餐?那岂不是一整晚都待在一起!!!周学凯脑子里已经浮现了不少画面,怪不得感觉延哥说话无精打采的。
许让:?
吃早餐和无精打采矛盾了吧,为什么要用怪不得?
他突然想起早上在沈家门口看见的那个女人,现在回想起来,年龄最多三十岁,成熟略带风韵,特别是看向沈延的眼神
许让眼皮抽了下。
我问你一件事。
周学凯听许让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也不敢再嬉皮笑脸,您说。
接着,他就听见许让来了一句
沈延他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吗?
周学凯:哈???
*
沈延这边,林静雅一走,他就把自己扔进被子里。
虽然几乎一夜没睡,眼睛也熬得难受,但沈延依旧没有丝毫困意。
刚才林静雅那些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
我们把事情告诉子柯了,他似乎不能接受,去医院打了镇定剂。不过这些都是我和你爸爸的错误,说这些话是想是想让你知道,子柯他他以后应该都会在国外治病了,你爸爸带着他,他不会再回来,不会再打扰你了。
还有,我以后就在国内待着了,不出去了。
我不是要缠着你的意思,也不奢望你能谅解我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小延,妈妈以后能来这里看你吗?
沈延心里复杂极了。
各种情绪在身体里涌动,纠缠在一起,让他浑身发沉,脑子昏聩。
他没办法再待在房间里,出门下楼。
刚下楼梯,楼下就传来声音。
沈植:饿了?
沈延:这才几个小时?
刚才他和林静雅在客厅谈话时,沈植还特意回了房间。他也没想到爷爷竟然会为了他亲自去沈家和几人理论。
他想要说声谢谢,但爷孙俩平时说话画风里显然没有这句,光是想到要说出口就觉得浑身别扭。
最后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你饿了吗?
不饿。
沈延哦了一声,欲言又止:爷爷
沈植:你上次这么喊我,是因为钱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