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她一头扎进了景恒之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景恒之受宠若惊,享受这温香软玉自动入怀,忽然,他觉得胸前有些湿湿的,纳闷地掰了掰她的脑袋,看到钱程泪流满面,顿时傻了:“阿程,你怎么了?”
钱程的声音有些哑,冲着他笑了笑,用他的胸口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高兴得哭了。”
“傻瓜!”景恒之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去郊外走走好不好?”
钱程摇了摇头:“不,我就想和你两个人一起呆一会儿。”
景恒之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个人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挤在那张软榻上,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钱程聊着她现代的见闻,尽量浅显地把现代的文明和电器用通俗的语言描述出来,听得景恒之惊叹不已。
而景恒之则仔细地推敲着钱程的离魂奇事,反反复复地追问着细节,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和对策,他可不想某一天自己的心上人忽然就不见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天边晚霞初现,小顺子把大门推开了一条缝,赔笑着说:“陛下,天色不早了,该回宫去了。”
景恒之有些不舍:“再等等。”
小顺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陛下,太医院的人只怕都等急了,太后昨儿说了,要是陛下的咳嗽再不好,就让他们仔细脑袋。”
景恒之无奈,只好站了起来,低声说:“阿程,明日你到宫里来看我成不成?”
钱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跟着他站了起来,指尖捏得有些发白,也不吭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景恒之有些疑惑:“阿程,你怎么了?”
半晌,钱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伸出自己的左手,将自己抓着他衣袖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这个动作这么简单,可她却做得如此之慢,如此之困难,仿佛花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景恒之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愕然看着她,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厉声说:“好了,我今天不走了,就留在这里,小顺子,你去宫里送个信。”
小顺子有点发呆,口吃着说:“陛下,你说什么?”
钱程冲着他笑了笑说:“小顺子,烦请你在门口稍候片刻。”
小顺子吓得立刻缩了回去,掩上了门。
钱程凝视着景恒之,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时光在两人身边穿梭,如此无奈,却又不得不面对。
“恒之,你不要骗我,也不要再骗你自己了,我们俩,终究不可能在一起,”良久,钱程终于开了口。
景恒之的眼神阴鸷,盯着钱程看了许久,缓缓地问道:“阿程,为什么这么说?”
“恒之,你心里什么都明白,恺之不适合坐这江山,不适合做一个好皇帝。”钱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会让他适合的。”景恒之断然说,“不用你操心。”
“你怎么可能不操心?士族王公不甘心放弃推举制,多处使绊;乌孙虽和,可四周邻国依然虎视眈眈;先帝晚年在位时政令不通,贪赂成风;垦荒令虽出,仍需有后续跟进,不然形同虚设……”钱程的声音脆如泉水叮咚,那么好听,却那么残酷。
“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景恒之咬牙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你在,你自然弹压得住;你若不在,恺之还不被那些王公大臣生吞活剥了?”钱程替他整了整衣衫,眼里是满满的留恋,“恒之,我不想你后悔,你放不下这朝堂,放不下这百姓,更放不下这大乾。”
景恒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眼神痛楚:“阿程,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说,你说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景恒之的手好像钳子一般,捏得钱程的手腕生痛,可这些痛,又怎么比得过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钱程终于抬起了头,望着景恒之的双眸,咬了咬舌尖,勉力让自己清醒:“恒之,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禅位,我们俩也无法象你说得那样,心无旁骛,幸福快乐地过上一辈子。”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景恒之低声吼道。
钱程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静,一字一句,仿佛在往景恒之的伤口上撒盐:“你禅位之君,让恺之如何自处?是将你杀了,还是将你从此赶出京城?福王又会怎样?他是你的弟弟,你终究不能将他处死,你走了以后,他不会兴风作浪吗?恒之,你根本走不了,也不能走,不要再骗自己了。”
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景恒之低声说:“阿程,那你是准备放弃我了?原来,你今日对我这么好……是因为……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日吗?”
他的声音凄楚,钱程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才克制住抱住他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恒之轻笑了起来,笑声凄怆而悲凉:“君心仿如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阿程,你好狠的心!”
说着,他踉跄着走了几步,离开了院子,出门而去。
钱程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脑中一片茫然,原来,舍弃是那么痛,痛到仿佛把身体的一半硬生生分离一般;原来,痛到了极致,居然是这种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良久,她靠着那软榻缓缓地坐了下来,仿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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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从大门外探出头来,不安地叫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府?”
钱程怔怔地看着他,恍然惊醒:原来,这里还不是她的家!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着方泽笑笑,举步往外走去。
两个宅子离得真的很近,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钱府的门大开着,钱多已经在府门前张望,一见到她便喜笑颜开:“大人,你可回来了,今天厨娘炖了一只小母鸡给你补补身子。”
钱程恍若未闻,钱多以为她没听见,一直连讲了三遍,这才觉得不对劲:“大人,你怎么了?”
钱程回头一看,那宅子的黑漆铜钉大门紧闭着,黑乎乎的,仿佛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她好像被火烫了一般,飞快地调转头来,厉声说:“关门!关门!谁也不许开门!”
大门关住了,隔绝了她的视线,可钱程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更加喘不过气来,她在原地站了半晌,忽然叫道;“来人呐,拿酒来,我要饮酒。”
钱程拿了钱多送上来的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卧室里,把那些个跟上来的仆从们统统赶了出去。
美酒清醇,倒进嘴里却是苦涩无比,钱程一个人自斟自饮,任凭那酒烫入了自己的咽喉,一直烧到了胸口,一口接着一口,仿佛这样才能让胸口那处的痛有那么一点点停息。
眼前的东西渐渐有些模糊,可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景恒之的脸,景恒之的笑,景恒之自得的表情,景恒之阴险的眼神……在脑中越来越清晰,她踉跄了两步,不经意间摸到了腰间的玉佩,顿时,在那马车上,景恒之帮她系上玉佩的情景浮上了脑海。
“不错,钱爱卿以后就用这个玉佩吧,别人送的那个可以丢了。”
终于,她的眼眶湿润了,一滴泪从眼角缓缓地流了下来,滴在了那块玉佩上。
“恒之,你这么霸道,这么早就钻进我心里了不肯走了……”
“原来这就是爱吗?李明启,你不是说我没有心吗?怎么办,为什么要有心?我宁可我没心没肺地过一辈子。”
“不……我舍不得……舍不得忘记你……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你了……怎么办……”
“恒之,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
“是我太胆小,我怕……怕你厌倦我……怕后宫太可怕……怕我没了自由……更怕你的三宫六院,我接受不了……对不起……”
酒真是个好东西,钱程宿醉醒来,已经天亮,乱七八糟的屋子已经被人收拾干净,她也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干干净净,被子掖得严严实实。只是头痛得厉害,一抽一抽的,让人忍不住想拍打两下。
她半撑起身子,发现田素素正趴在她的床头,听到动静,惊跳了起来,扶住了她:“大人,要不要去告个假,别去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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