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坐在四枫院家历代家主的斗室里,我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几百年前我踏进四枫院大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总有一天,会让四枫院景人付出巨大的代价——当初居然佣染来威胁我。
四枫院景人去世也有很多年了。
一担任家主的时候,我就差不多掌握了一半的权力——我知道一非常信任我。
一和浦原离开尸魂界了。
她明知道她这么一走,救于把四枫院的一切全部交到我手中了啊。当年我和四枫院景人针尖对麦芒的争执,一不可能忘记的。即使如此,还是把四枫院全部交给我。
我抚摩着历代家主的手记,数到一的名字时,无意识地停止了下滑的手指。
四枫院一。
一对我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限度。
那几乎是倾尽所有的照顾与呵护。
她信赖我,照顾我,依赖我——在她为了保护我而和自己的父亲对立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会保护她了。
按照我一贯以来的风格,实在是没有去对她的家族动手的理由。尽管四枫院景人和我算是多年宿怨,但是他也死了很多年了,和死人计较——我还没有这么无聊。而且他去世之前,那种一辈子都献给了家族的面孔,实在是让我觉得兴味索然。我并不是不知道那样的沉重和无奈,为了一个要保护的目标,为此不惜一切——还真不是普通的熟悉……如果他一开始可以开诚布公地面对我,或者至少不要一直只是利用我而不相信我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站在他这一方的。
要让四枫院败落固然很容易,但是支撑一个家族也不是那么麻烦,我就随便照顾一下好了——颈作是为了回报一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我明知道浦原是被陷害的,而且也知道是谁陷害他,又是为什么陷害他,但我还是放任事情发展到他会被四十六室定罪的地步。
平祖子、六车拳西、猿柿日世里、久南白……
我和他们并非没有交清。作为一番队的副队长,和其他番队的队长副队长打交道是很经常的事情,可是我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虚化——如果他们真的会陷入再也不能恢复理智的情况,说不定我还会补上几刀。我都知道啊,东仙忠于的到底是谁,还有浦原研究的崩玉有多么危险,危险到一瞬间就可以颠覆尸魂界既有秩序的地步。当他研制出崩玉的时候,他那种出乎意料的惊慌神情,我在实验室外看的很清楚——过了这么多年,我的灵压已经全部恢复了,使用魔术也是得心应手的事情。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但也仅仅是看着,什么都不去做。不去改变任何事,不去阻止任何事,甚至还轻轻推上一把。我这种行为,是不是应该说是帮凶呢……
一不能继续留在尸魂界。
这里会越来越乱,有一些事情已经脱出了我的预计,譬如说蓝染的灵压。
当我的灵压恢复了三分之二以后,我在蓝染身上下了灵压的限制封印——如果他的灵压到达第一限度,增长的灵压会自动被封印吞噬,蓝染将不会感觉到灵压的增长。这必将迫使他更加卖力地积攒灵压。直到封印吞噬的灵压达到第二限度,才会一次解放开来。这虽然是一种灵力修炼的常用办法,但是我设下封印的时候,的确是存着两重的心思的。当时,正好是十四郎的身体突然变差之后第二年。
如果不是循序渐进式的增长,而是爆发地突然突破封印设定的第二限度,被破解的封印和暴涨的灵压要摧毁一个灵体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最近,我已经感觉到封印的松动了。
除此之外,还有蓝染身边的银,也不是一个好应付的角呢。
第一次见到银,是在祭典上吧。
流魂街举办的祭典。
本来打算一个人溜出来看看,没想到被一看到之后,又在街上遇到京乐,然后京乐当然就通知了浮竹——明明已经跟他说过十四郎需要休息了——于是就变成了四人行。京乐还问要不要叫上白哉,我摇摇头拒绝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今天…是绯真的忌日……”
京乐立刻就哑了。
估计只有我还记得这个日子吧。虽然他们去参加过绯真的葬礼,不过我清楚大半是因为我去了的缘故,他们和绯真原本就称不上有什么交情。我偶然发善心捡回来的孩子,的确是没有让我失望,她一直都很努力地争取着更好的生活,眼里有着对生命的热情,只不过也正是因为被我捡回来,她似乎就注定了会短命——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不,也许即使我早些发现了也一样,因为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站在哪里了。
浮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死者已矣,今天是牢加祭典的,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嘛!”
“,那边有木偶剧!”一指着不远处搭建的舞台,“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看着舞台旁边的人山人海,顿时无语。
“一,你让锡去看人头哦……”
一看看我,接着就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只有这时候,我才会特别感觉到你需要长高一些啊…”
我瞪了一一眼,“你们去看吧,我去别处走走。哼……”如果是京乐这么说,我绝对已经把他踢飞出去了。
身后传来一片笑声,尤以京乐为最。还有浮竹劝解的声音。
啧,这天杀的总不长高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和身体所处的时间同步啊?!
我走到河边,习惯地找块大石头就靠了上去。
自从二十岁生日前和蓝染在河边的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见面了。
真央的再会,再到十三番的共事,我和蓝染似乎越来越多地在公事才会见到。他要防备监视的人,我也一样要注意言论影响——其结果就是,我称呼他“蓝染”,而他称呼我“绯老师”、“绯队长”、“绯”,请注意这些称呼的排列顺序,当他是学生时,使用第一个,进入番队后,使用第二个,当上副队长后,使用第三个——其实我很想纠正他,在他进入番队的时候,我是副队长,不是队长,可是为什么十三番里很多死神都称呼我“绯队长”呢?理解不能。
当然这之中包含着我曾经一个冷笑话,蓝染都从小孩变成青年了,我还是一副小孩的样子……
“这位是死神吗?”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过头,一个银发的孩子笑眯眯地走过来,那种笑容……似乎有些太假了啊,最好榷染来教教怎么假笑啦。
这就是我对银的第一印象。结果后来银居然真的到了蓝染手下,看到银从蓝染身后闪出来,然后笑眯眯地对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时候的黑幽默——我觉得以后自己最好不要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它们也成真了怎么办。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好奇,为了参加祭典,我把浅打都留在办公室了,北斗七星又没有召唤出来,而且我又向阑穿死霸装,总是一身浅和服——这一点在静灵廷内已经十分有名了,既没戴队标,又不穿死霸装,但是带着斩魄刀的小孩,只有一番队的副队长绯我。
“感觉。”小男孩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是吗,你感觉很敏锐。”我稍稍挪了挪位置,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太接近。
“我叫银,市丸银。呢?”小孩躺倒在地上。
“四枫院绯。”我直接报上了全名。
小男孩突然睁开眼睛,居然是血红的双眸——真让人怀念,神代一族红眼的时候,大概也差不多吧。
“哎?居然不害怕?”小男孩似乎很无趣,扁了扁嘴,“我还以为每个人都会害怕呢。真没意思呀。”
“呵…”我不笑了起来,我伸出手碰碰他的眼睛,“这么漂亮的眼睛有什害怕的。”当年我自己变成红眼状态的时候,我好奇地对着镜渍了好久呢——神代一族的红眼可是最高的战斗状态,血统力量全部激发。
“走的时候,可以带我一起走吗?”他红的眼睛直视着我,脸上不是疑问,而是纯粹的等待回答的肃穆。
我心中咯噔一声,这个孩子…他说的是表面的意思,还是……
“不行吗?”银有一些失望地低下头,但是很快又露出那种很假的笑容,“对不起呢,说了奇怪的话。”
我收起了微笑,“你觉得我会去哪里?”
“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很远的地方吧……即使这么感觉呢,很奇怪吧。”银仰起头,“好可惜呀,我还以为这次一定可以离开流魂街呢。”
“如果只是要离开流魂街,去报考真央就可以了。你的灵压并不差,而且资质也很不错。”我站起来拍拍衣服,“一番队副队长,四枫院绯。真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小孩。”
银还是躺在地上,就那样安静地看着我的动作,“去真央能见到你吗?”
“也许能,我不确定。”我笑了笑,“再见。”
我走了一段路,才听到随着风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再见,眼睛很漂亮的。”
我回过头,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是一样躺在河岸边。
我不握紧了手,指甲刺痛了手心,是我演戏的本领变差了,还是这孩子太敏锐了?因为一些事情的发展,我开始考虑在时间同步之后回到现世的身体中去,但不过是偶尔闪过的念头而已。难道说有一双红眼睛的人果然就不会普通吗?日本往往称拥有红眼的为鬼之子,虽然壬生的红眼应当成为神之子,不过都是说明一个意思吧,不同寻常……这么说起来金的眼睛也一样,很容易遭受非议哩……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不过是毫不引人注意的微不足道,可是谁又能知道它们之后会引发的影响呢?就像投入湖中的小石子,不过轻轻一声,但是扩散开的涟漪却可以远远地传播。
如果没淤次见到银,我恐怕就不会记起这个红眼睛的男孩子了。当然,现在应该说是少年了。
“绯队长是来送的吗?”蓝染温耗问话就像每日里打招呼一样,透过镜片,眼神中的锐利清晰地传达出来——本来也就是我四眼镜,具有灵压限制作用的眼镜。
“蓝染副队长又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呢?”我左手微抬。身后的穿界门已经合上,接着消失。
“我是跟着绯过来的哟。”蓝染一手摘掉眼镜,茶褐的眼中愤怒的神情一览无余。
“是吗。”未起嘴角,“我倒不觉得自己这么容易被跟踪。而且,右介你后面跟着的是谁呀,需要帮忙解决掉吗?”
“是我的副。银,来打个招呼。”蓝染微微侧过身,一个银发的少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走过来。
“啊啦,真是想不到绯队长和蓝染队长这么熟悉呢。我是市丸银哟。”少年一弯腰,“很高兴见到你呀。”
“市丸银。”我一下子就记起了当年的见面,这孩子居然还真的跟随蓝染了。“怎么,右介准备抓我去立功吗?我私自放走了重犯呢。”
“绯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蓝染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偏袒他们到这个地步?”
“因为…一是我的。”我说完这句话,蓝染的神情瞬间就冷厉下来。
茶褐的眼睛就像透过层层雷雨云的日光的颜,明明是暖调,却带着风雨来的威胁感。
“你……”蓝染右手放在了刀鞘上。
我当即笑了出来,“怎么,右介难道忘了,你的剑术是谁教的?”
“哦?蓝染队长居然是绯队长的学生吗?啊咧啊咧,世界还真是奇妙啊。”银突然插进来的话,榷染和我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不觉地消融了一些。
“我不是队长。”我解释了一句,和蓝染擦肩而过,“蓝染队长可千万不要落井下石才好,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去关闭的准备了。”
“一路顺风,绯。”蓝染的声音听不出意味,当年的孩子,终于完全成长起来了。
他的天分,的确以一种震惊所有人的方式绽放出来了。虽然,看到的人,还只是少之又少。
古老的时钟敲响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在族谱上添上一个签名。
历任家主签名:……四枫院景人、四枫院一、四枫院绯。
我合上族谱,把它放回匣子里,再放到书架的顶层暗格里。
我走在四枫院的大宅里。
所有的侍侍者都毕恭毕敬地行礼。
我走过长廊,走过大厅,走过我和一嬉闹过的后院,还有绯真曾经暂住的居室。
这里曾经有那么多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只怕朽木家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朽木岭三业已谢世,绯真也走了很多年,依照白哉愈来愈沉默的子,朽木家恐怕更加地安静和荒凉。
这就是贵族如今的境况。
很久很久之前,当四枫院景人和山本握手的时候,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吧。这么想的话,他早早地死了,其实也很幸运,至少不用这么一路看过来,按照他那种家族至上的个来说,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恐怕比死了还痛苦。
因为和一一起管理四枫院家也有很多年了,虽然一突然离开,我还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我被四十六守到清净塔居林的两年中,四枫院稍稍有些混乱——没有家主,长老们也死得差不多了,只剩那么一两个。
二番队的人事变动的利害,现在的二番队,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属于护廷十三番的一员了。隐秘机动队也受了一些影响。重新编制人员,分派任务,规划番队的事情着实了我一些时间。
一培养起来的碎蜂很不错,虽然对于一突然的离开她崩溃了好一些时间,但是经过我的劝解,她总算相信了“一是完全相信她的能力,把二番队交给她”。
“但是,一大人是因为相信队长您才会这么放心地离开的吧?”碎蜂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这种情形异常的眼熟。
“那是不一样的。我是她,而你是她一手培养出来、最为信任的心腹吧?”我摸了摸她的头,“一相信你啊。”
碎蜂痛苦不止,之后就像突然长大了一样,目光坚定地说,“我不会辜负一大人的信赖。”
于是碎蜂就这么被我说服毅然地去肩负二番队队长的职务了,再后来把隐秘机动也推给她,我顿时轻松了不少啊……
浮竹的身体慢慢地变差,我调整了好几次药,只能保证他不会病发危及生命而已。毕竟,拖得太久了,当初没能够及时用药,毒素深入体内,现在要拔除,几乎不可能了。
我和蓝染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相处,只能说银真聪明啊,我从四十六室的审查中脱身的时候,蓝染灸确是队长了,而且我也当了一段时间的队长,的确只是一段时期,现在就又恢复成副队长了。
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坐在办公室里,从不离身的眼镜安静地放在桌上,手里拿着一只深蓝的半指手套。目光微微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番队副队长银从窗口跳了进来,蓝染立刻收起了手套。
“啊咧?队长刚才在看什么?”银笑着偏过头,双手背在身后。
“没什么。”蓝染戴上了眼镜,“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哟。”银苦恼地皱眉,虽然那苦恼一看就很假,“不好控制,而且被绯队长看到了呢。”
蓝染的动作一顿,“她怎么会看到?”
“绯队长在‘那边’的山上不知道在找什么,结果就遇到了呢。”银双手一摊,右手赫然有着绷带,“绯队长包扎技术不错,大概是和四番队学的?”
蓝染瞥了一眼,“拆掉。”
“啊?队长,我可是伤患耶。”银委屈地撅起嘴,但还是利索地拆掉了绷带,白皙的手上没有一丝伤痕。“哦啦,真是奇怪哎。”银很好奇地把手转来转去,“这是怎么回事啊,队长?”
蓝染拿过绷带,面一沉,“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知道了。”银一耸肩膀,“对了,绯队长让我转告队长,镜片该换了。”
蓝染折叠绷带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整理。须臾,蓝染眯起眼睛看着银,“你为什么称呼她绯队长?”
“嗯?”银上扬的鼻音带着浓浓的疑惑,“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叫吗?”
蓝染没有回答,只是靠着椅子,茶褐的眼睛颜微微加深,唇边溢出一抹微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贴张蓝染和银的图~~
tuke.52pk/data/2008/08/21/1238412.jpg
贴张主常穿的和服(人物模型自动忽略,只看衣服,还有那手上的深彩带也忽略)
tuke.52pk/data/2008/08/26/0432310.jpg
另一张(该忽略的同样忽略)
tuke.52pk/data/2008/08/26/0431040.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