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绯真。
进入尸魂界已经很久了。
和露琪亚两个人挣扎在流魂街,我感觉到越来越困难。
终于在某一天,我抛弃了露琪亚。
我想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想要活下去。
七十八区的环境太恶劣了。可是即使如此,我也要活下去。
抢、骗,一切可以用的方法我用过,为了生存下去。
然后在某一天,我遇到了那位改变了我一生的大人。
我被几个神情凶恶的壮汉堵在墙角,怀里抱着刚刚捡到的已经有些发霉的馒头。
我想也许会遇到比被抢劫更糟糕的事情了,孩子要独自生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闭上眼睛,但很快又倔强地睁开,我不愿意露出胆怯的样子。
他们说着肮脏的话,然后慢慢逼近。
“欺负孩子啊,真是让人炕下去。”一个带着叹息意味的清冷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我从人群的缝隙间看到一个孩子侧身站在巷口,穿着精致华丽的白和服,披着绯红的唐衣,映衬着夕阳,透出说不出的高贵感——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
人和人之间有着如此明显的差距,甚至到了鸿沟的地步。
“你不要…”我才开口就说不下去了,‘你不要管我’吗?可是…我想要活下去啊……我也想要穿着丽的衣服,在干净的地方,优雅地生活…我不想在这垃圾堆一样的地方死去……
“你,想活下去吗?”孩看着我,我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是流转的金和墨交织,那双眼睛里有着些许的悲悯…和赞赏。
“是的!我想活下去!”我大声喊出来,我想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会永远后悔。我全身都在颤抖,对我几乎用尽力气声嘶力竭的回答,她微微点头。
孩转头看向围住我的人们,笑了起来,“各位,实在是不巧啊。本来在这里抢劫也不算是什么,可是我想救那个孩子,所以啊,拜托各位换个抢劫对象吧?”
“哈?!哼哼,你在说笑吧?!”
“天真的贵族小妞!你懂什么?!”
“不如留下来一起陪陪我们兄弟……”
我听着他们的言语,感觉到深深的耻辱感。
如果我有强大的灵压,我绝对不会在这里如此沉默。
我看着那个孩子,她还是一样淡淡地微笑着,一点都没有生气愠怒,“这样啊,那就没什么了。”孩右手一抬,我完全没有看见她做了什么,那几个人竟了下去。
我控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镇定下来,走过去。
没有气息了。
我看向这个似乎十一二岁的孩。
她还是一样在微笑。
“你的名字是什么?”她振了振衣袖,然后再度和我视线相交。
“绯真…我叫绯真…大人…”在如此近的距离,我才看到她腰间配带着刀。原来是死神。是静灵廷的死神。
“绯真?”孩笑敌了眯眼睛,“真巧啊。我的名字是绯,四枫院绯。你愿意跟我走吗?”
四枫院…四枫院?!
我的手一抖,刚才拼命护着的馒头掉在地上。
四大贵族之一,天赐兵器的四枫院。
“我愿意!我愿意跟随大人!”我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
“大人什么的就算了吧。”她递给我一块手帕,“把脸擦擦,孩子不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干干净净的才是。”
我双手接下手帕,手帕上熏着某种气,“是,绯大人。”
“嗯?算了,你想这样叫就这么样吧。也不差你一个了。”她似乎有点苦恼,但立刻摇摇头,恢复了微笑的神情,“走吧,你一个孩子,要在七十八区生活实在太困难了。”
我跟上大人的脚步。
绯大人可以带领我走到更好的地方去。
我无比地坚信着。
“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过些天,我再帮你换个住处,唔,还要和一商量一下。一是我。”绯大人带着我很快窘了六十二区。
只是瞬步而已。绯大人这么解释。
“总觉得很怀念,似曾相识呢。”绯大人笑着说了一句。
我知道这不是我能介入的话题,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绯大人,这里是?”我看着这间整洁的屋子,虽然整洁,然而看起来显然很净有人居住了,这里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
绯大人笑笑,“没关系,主人我认识,借住几天不要紧的。”
我点头表示明白,立刻去收拾铺。
身后传来绯大人的声音,“唔,果然很相似。不过应该不要紧吧?”
第二天早上,绯大人就不见了。
我在屋里安静地待着,我相信绯大人说过的话。
两天后,绯大人回来了。而且身后跟着三个人,全是穿着黑死霸装的死神。其中的一个有着和绯大人很相似的金褐的眼睛。应该就是绯大人说过的“一”吧?
“绯大人,您回来了。”我走上去迎接大人。
绯大人没有穿死霸装,而是表白里紫的和服,腰间挂着两柄刀——为什么比上次多了一柄?
“哈,绯你又拐骗小孩子了?绯大人…嗤…”一个披着外套的大叔闷笑起来。
金褐眼睛的死神立刻给了他一拳,“京乐…”
“京乐…”绯大人似乎有些不悦,瞥了那个叫“京乐”的一眼,“一,别下手太狠了。”
果然是一。一又给了京乐好几拳,最后被那个白长发的死神大哥哥拉开了。
“算了吧,一队长。”
“不行!这家伙总是这没客气,我非得揍得他长记不可!”一挥舞着拳头。
“好了啦,还是先介绍一下吧。”绯大人走到我旁边,然后指着刚才挨揍的大叔说,“这位是八番队队长京乐水,一个不良中年大叔,你看到他的话,要快快走开。”
“这位是四枫院一,我。二番队队长暨隐秘机动队队长。”绯大人话音一落,金褐眼睛的一大人就朝我挥了挥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一股隐约的不协调感,虽然她在笑,可是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喜欢我。
“这位是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他是个很好的人,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帮忙。我们是同班同学呢。”绯大人笑着说。
最后拉着我的手,“这就是绯真,我前几天捡到的孩子。看看,很可爱吧?”
我弯下腰,“请各位大人多多指教。”
全是队长级别的死神。这在前几天的我,就完全是不可能见到的人,更遑论和他们说话。
绯大人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她完全改变了我的生命。
我深深地相信这一点。
“绯真?真和你的名字很像哎。呐,小绯真啊,别被这个娃娃脸骗了,她可是几百岁的老人了,一番队副队长。”京乐笑嘻嘻地凑到旁边来。
然后立刻被一大人打飞了。
绯大人和浮竹队长相视一笑,似乎有些习以为常的无奈。
我被绯大人带回了四枫院家。
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学习诗词,学习红,学习礼仪。只是没有战斗的训练。
“绯大人,为什没教绯真怎样战斗呢?”我不明白地去询问绯大人。
绯大人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放下桧扇,“绯真,你真的想去战斗吗?”
我真的想去战斗吗?
不是的,我只是不喜欢自己一直是个弱者的感觉。
我不喜欢自己的生存都要靠别人的施舍。
“绯真,若不是逼不得已,没有哪个孩子会想拿起刀剑的。也许…没有人会想要去战斗。你是真的想要沾血吗?”绯大人的眼睛变得比平时严厉,我感觉到在这样的视线中,我无法说出任何伪装的话。
我是真的想要沾血吗?
我有负担人命的觉悟吗?
我迟疑了。
我内心的怯懦就这么被绯大人犀利地点破。
“绯真,我带你离开七十八区,不是让你去战斗的。战斗人员十三番里多的很。”
“那么大人为什么要救绯真呢?”我忍不住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对绯大人说话,这也是我记忆里的最后一次。
“因为你的眼睛诉说着你想活下去。你想活下去,所以我就带你出来,看看你要怎么活。”绯大人平心静气地回答。
我呆住了。
只因为我想活下去,绯大人就让我活下来?
“如果一个人自己放弃了生命,我为什么要管他。”绯大人补充了一句,言语中不带着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吐字发音。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影无限地扩大了。
我想我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绯大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宁静淡泊,却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清楚,她救人并不是因为天真盲目的善良。
我觉得自己在初见时的判断是正确的。
悲悯。她的眼中映出的是更加深远的情感。
“归根到底,我只是给你一个契机而已。也许最后,你会怨恨我硬是把你从原来的生活方式中拉出来也说不定。”绯大人轻笑着说。
“不,绯真永远都是感激大人的!”我立刻回答。
绯大人看看我,执起桧扇,“感激或是怨恨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习惯了。你自己的人生,你要自己负担起啊。”
绯大人走了出去。
我和那个背影之间的距离说不定相当遥远。
到底有谁能够跟随绯大人的脚步?
家里经常有客人来。
除了京乐大叔和浮竹队长,还有个言行规范得可以做教科书的青年。
同样是四大贵族之一的朽木家的白哉大人。
他是来向绯大人讨教剑术的。
我在旁边看着他和绯大人的比湿—或许不能说是比试,绯大人只是拿着树枝和白哉大人过招而已。即使这样,白哉大人却无法削断那刚从树上折下的树枝。
我看得有趣。绯大人就和在逗小孩一样,虽然看起来是绯大人比较年幼。
据说绯大人是因为体质原因才成长缓慢的,我也不方便问。
在一次比试中,绯大人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树枝。
“绯真,你来帮白哉包扎一下。”说完就不见了。
“白哉大人,请往这边来。”围敬地行礼。
“你在这里多久了?”白哉大人口气冷冷的,加着一丝怒气和说不上来的感觉。
“四个月了。”我低头回答。
“四个月……哼……果然都一样。”白哉大人不再说话,径自走着,显然对四枫院家的构造很清楚。
这就是我和白哉大人的第一次谈话。
然后慢慢地接触的机会多了起来,我不确定是不是绯大人有意的纵容。
每次白哉大人来,都必定会被她打伤,然后我去帮白哉大人包扎。
渐渐的,白哉大人的言辞中的不满和怒气消失了,和我越来越多地谈论到绯大人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
“诗集。绯大人说多看些书比较好。”
“你于学和歌吧?”白哉大人的口气无比笃定。
我点点头。
“调制熏?”
我再点点头。
“因为绯身上总是沾着气?”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哉大人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飘忽。
“是。绯大人很喜欢熏,闲暇的时候也会调配一些熏。最常用的是侍枫、落叶和寒梅。”我如实回答。
“侍枫…侍枫你不要调制。”白哉大人的语气忽然变典厉,和一贯的冷清不同,有了一丝丝肃杀的寒烈。
“是。白哉大人。”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并且一直都没能明白。
“绯真。她那个人别人是模仿不了的。你学再多一样的东西都没有用。”白哉大人忽然对我说。
我执毛笔的手一颤,白纸上立刻多了墨点。
“白哉大人,您在说什么?”我竭力保持着冷静。
“和歌、调、茶道、道、书法、绘画……就算你再怎么学习这些,你也不可能变成第二个绯。”白哉大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极了绯大人初见时的眼神。
悲悯。
我才不稀罕别人的同情!
“请您注意您的用词!”即使在生气,即使我已经气得想把毛笔掷出去,我也依然注意着自己的仪态。
白哉大人没有回答,还是那样看着我。
我隐藏的那些想法几乎无所遁形。
也许我并不是气愤,而是羞恼。
我拼命隐藏的想法,就这眯忍地被摊开。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憧憬着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
即使我和绯大人看一样的书,写一样的字体,我也永远没有办法像绯大人一样!
任何时候都冷静而淡泊,眼里有着镇定而悠闲的笑意,即使不言不语地站在一边,也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存在。任何问题都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不骄不躁,不争不怒,对所有人都和颜悦。
高贵的身份,强大的实力,丽的容貌,独特的气质。
绯大人拥有我所憧憬的一切。
就像照亮了黑暗的一束光,并不耀眼,却始终温贺发出光芒。
“没有人能变成她那样。”白哉大人重复了这句话,这一次带上了叹息的意味。
我这才想起,即使看起来年纪相若,其实白哉大人经过的岁月远远超过我,他认识绯大人的时间也远远长于我。我想到和他接触的一点一滴,不有了失笑的冲动。
结果不论是我,还是他。不论是力量弱小的整,还是死神席。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我们都一样。
我们在对方身上寻找着绯大人的影子,哪怕只是一点一滴的相似。
我们都憧憬着同一个人,我们同样和那个人无比接近,却又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永远也成为不了那样的人。
“哈…哈…呵呵……”我终于放声笑了出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如果说我可怜的话,白哉大人,您更加可怜!”我不知道是为了报复他揭穿我的残忍,还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抑或者只是单纯想要这么说出来。
比起我,您更加可怜!
因为您的生命比我更长,因为您会一直一直看着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白哉大人忽然也笑了起来,完全不像平日里的贵族青年了。
“可怜……我们都一样……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和我一样…不…也许应该说,这是必然的……”白哉大人喃喃地说。
我抹了抹眼泪。
是的,这是必然的。
绯大人就是有这样的感染力。所有和她接近的人,熟悉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想要变得更加优秀,和她更接近。于是开始模仿,模仿她的为人处世,模仿她的言行习惯。
我蓦然想起一大人和我为数不多的见面。
那双金褐的眼睛盯着我,然后就是叹气。
“你很幸运,能够遇到。你要珍惜。”
当时我不能完全理解的叹息和言语,我忽然就明白了。
在绯大人身边,任何点滴,都可以得到收获。她拥有的并不是死板的知识,而是真正的智慧,不需要生涩的言辞,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说话,就可以解开别人的疑惑……
我居然如此幸运,可以跟随绯大人,可以学习绯大人。
“绯真,我们结婚吧。”白哉大人看着我说。
“好。”我微笑着点头。
我们彼此间的好感也许并不足以称为爱情,可是我们对同一个人抱持的感情,足以成为一个强力的纽带——联结着我们两个同样孤单的灵魂。
绯大人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一大人也不希望绯大人嫁人。对此,我非常理解。如果绯大人是我的……只要这样想一下,我就会幸福得不能自已。怎么可能愿意把这样的交出去呢?虽然…如果是绯大人的愿望,我一定会竭力达成,但是绯大人并没有对特定的对象抱持强烈的爱情,那么,这种想要一直在身边的愿望,并不算是自私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白哉大人总要避嫌,不能像现在这样,始终以剑术比试的名义来四枫院家的。
比任何人都憧憬绯大人,也比任何人都珍惜绯大人。
至少我们结婚的话,可以无所顾忌地继续着这样的心情。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绯大人的时候,绯大人并没有很吃惊。
“嫁给贵族,比你想象的还要累。你想清楚了吗?”
“是的。绯真愿意和白哉大人一起分担。绯真很清楚。”我深深地看着绯大人的眼睛,这样近的接触,可能再也不会有了吧。如果结婚,我就要搬到朽木家去了。
绯大人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绯真,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就像在大喊着,我要活下去,我要更好的生活。白哉是个羽任感有担当的人,既然他决定娶你,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我非常惊讶,绯大人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看透了我。
“想要活下去,这是非常好的想法。你没有错。坚持自己的道路就是,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毕竟,自己的人生,是要自己来负担的。”绯大人接着说,就像所有嘱咐晚辈的长辈一般。
“非常感谢您。”我深深地弯下腰。
如果没有遇到绯大人,我永远也不会是现在的我。
“我送你去朽木家吧。”绯大人这样一句话,让我感动的流泪了。
为什么直到这时候,还要为我考虑呢?
“绯真,在茫茫的人海中,能够相遇本来就是巧合。我遇到了你,也把你带了回来,没有理由半路丢下的。”绯大人的话,让我感动之余,深深地感觉到罪恶感。
绯大人如此照顾素昧平生的我,而我却抛下了自己的亲。
因为绯大人一路把我私了朽木家,朽木家的长老也好,下人也好,都没于我面前说任何闲话的机会。
“今后绯真就拜托你照顾了。”绯大人对白哉大人的这句说话,让我再也克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在所有朽木家的长老面前,绯大人称呼我“绯真”。
我已经设想过会在朽木家遇到怎样的冷眼和排挤,可是绯大人的做法却无形中化解了一些可能的冷遇。
“绯!再见。”我擦干了泪水,用绯大人教的礼仪道别。
绯大人笑笑,一个人离开了。
绯。即使我这一生,只能这样称呼一次,我也已经满足了。
朽木家的混乱白哉大人早已预料到。
“白哉大人,也许我不应该嫁进来。现在还可以反悔的。”
“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懂我了,绯真。就像没有第二个人如此了解你一样。”白哉大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是啊。”我叹了口气。
婚礼的当天,可以说是盛大的,也可以说是冷清的。
十三番的队长一个都没来。
但是绯大人来了,作为我的长辈。
绯大人牵着我的手走进礼堂时,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我身边。
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婚后的生活是平静的,也是幸福的。
我成了朽木绯真。
这时候我忽然了解到绯大人从来没有要赐给我四枫院的姓氏的用意。
贵族的名号,真的非常沉重。
在并非巧合的巧合中,我和白哉大人有很多共同话题。
和歌、书法、绘画、茶道……
我们的感情并非灼烈的火焰,而是更加深厚和平淡的流水一般。
也许这也是一种爱情。
我们之间最大的羁绊来自对同一个人的憧憬。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了解对方,理解对方,互相包容,互相陪伴。
过上几个月,绯大人就会来访。
有时候白哉大人也会带我去四枫院家拜访。
绯大人还是一样。也许绯大人永远都会是这样。
我的身体慢慢变差,诊治了以后也没有什么用。
我想这或许是上天的惩罚。
惩罚我抛弃了,惩罚我现在如此幸福。
所以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时候清醒的时间还没有睡着长。
绯大人来看望我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绯真,我想,也许当初我不该捡你回来。”
我大骇,挣扎着坐起来,“绯大人,您…咳…您怎么会这么说?!是绯真给您丢脸了吗?”
“不是。若不是我,也许你可以活得更久……”绯大人脸上有着些许的俏。
“不!绯大人!若没有您,绯真可能早就死了…咳咳……”我说的太急,一时间咳个不停。
绯大人帮我拍着背。
“绯大人,如果没有您,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绯真不后悔。现在绯真身体这么糟糕,一定是上天的惩罚,上天惩罚绯真抛弃了,惩罚绯真独自过的幸福,惩罚绯真能够得到您的照顾……”我坚定地说。
我不想看到绯大人沮丧的样子。
不是绯大人的错。
全部都是我的罪。
“绯真,你叫什么?”
“露琪亚。”我微笑着说。
即使到了这时候,绯大人还是如此的温柔。
“如果绯大人见到露琪亚,务必不要告诉她,曾经有我这么一个不合格的。”我苦笑着说。
“绯真…有时候,隐瞒真相并不是保护啊。”绯大人抚摩着我的头发,然后站起来,“白哉,你来送绯真吧。我先出去了。”
绯大人走出去。
我死死地看着绯大人的背影。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大人了。
我一直受着绯大人的照顾,却没能为绯大人做任何事。
我亏欠绯大人的,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再次找到绯大人。
“绯真。”白哉大人坐到我身边。
“白哉大人,对不起,以后绯真不能继续陪伴您了。”我抱歉地笑笑。
这个寂寞的高傲的男子,今后我再也不能陪伴了。
“绯真,一直以来,谢谢你。”白哉大人握着我的手,“我会找到露琪亚。”
“谢谢……咳……”我感觉到一阵疲惫。
“绯大人……”我最后一次说起大人的名字,然知道该说些什么。
“绯真,你什么都不要担心。”白哉大人握着我的手用力。
我看着白哉大人,我们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绯真,我爱你。”白哉大人的话打消了我最后的疑问。
“我也爱您,白哉大人。”我微笑着说。尽管爱您,可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始终还是绯大人。就如同您,您是爱我的,我相信这一点。可是我们追随那个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从未断绝过。
在我阖上眼之前,我向灵王祈求着。
祈求来生还能再次见到绯大人。
如果我还能够跟随她的脚步,该多么幸福。
“夫人去世了。”朽木家被这个哀伤的消息充斥的时候,白哉独自站在院内。
“白哉。”绯穿着素无的和服,推开了院门。“不去主持丧礼吗?”
“我马上就去。”白哉看着两个人曾经无数次对月浅酌的走廊,想到一个已经空下来的座位,感觉到内心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白哉…丧礼不是办给死者的。超度的,永远都是活着的人。”绯叹口气,“我先过去了。”
白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到绯真释然的微笑,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绯真……今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白哉低语了一句,然后步伐坚定地走出院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附图一张,脸的不相似程度尽管忽略,重要的是衣服和感觉,在绯真眼里,第一次见到主时,主就是这样的:
tuke.52pk/data/2008/08/23/1045590.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