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医生提出“乐园”可以击败“黑水”,虽然她说了许多理论上的理由,但我十分清楚,要真正完成这件事,还有许多关键的地方需要解决。无论是从“白色克劳迪娅导致的集体潜意识幻觉”还是“四十多亿人构成的神秘”的角度,黑水都意味着一种匪夷所思的强大。
我一边想着,一边用四级魔纹将吸取到的数据对冲余波凝聚成锯齿大刀,在血月之下挥舞,将所有发狂般袭来的怪异们斩断,而无论它们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然后从斩开的缝隙中速掠而过。怪异向我递出爪牙,我便砍下它们的脑袋,它们若是没有脑袋,就斩断它们的身体,刺穿它们看似要害的部位。倘若它们还没有消失,我便从它们之间消失,用速掠的高速把它们远远抛在身后。
我攀过悬崖,踩过水洼,从踏空的地面一跃而起。在血月完全清晰起来的时候,踏入了精神病院中散落的一处楼群。我不知道这片楼群的用途,但是墙面是如此的肮脏颓废,画满了涂鸦,写满了污言秽语。又有神经质般的声音偶尔出现在耳边,可放眼去寻,又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也感受不到任何人的动静。这里也是死寂的,只是在这片死寂下,隐约有看不见的东西蠢蠢欲动,其阴森足以让人生出退却之意。
“到了吗?”阮黎医生问道,这时我正要将她从背上放下来。
“到了。”我拿掉她的遮掩布。阮黎医生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对我的行径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但也许她已经不再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要求。她甚至连我手中的锯齿大刀都没有多看,只是从她的眼神波动,我十分清楚,她是可以看得到这把用临时数据对冲余波制造的武器。
阮黎医生观察着这些楼群的形状,对我说:“不是这里。当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找到地图。研讨会的资料备份不会放在总部,但没有比我更理解研讨会的风格了。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有一张精神病院的平面图,我就知道那些资料藏在什么地方。”
“有线索?”我不由得问道。
“不,是直觉。”阮黎医生如此说到。
然而,这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促使我和阮黎医生一起抬起头来,仰望那血月出现的地方。一个朦胧的身影就好似月影,又好似一片稀薄的云层,兀地就挡在血月前,又好似从血月中跳出来,缓缓朝地面落下。它是如此不疾不徐,但却又并非缓慢,仅仅是几个呼吸,就已经可以看到更清晰的轮廓——它就像是一只直立的野兽,体格纤长,却不显得脆弱,反而有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当它出现的时候,就好似有一种魔力,促使人们的视线转到它的身上,又如同黑洞一样,通过这些目光,汲取着人们内心的情感。
“那是什么?”阮黎医生问到。
“月神。”我说。
“原来如此。”阮黎医生突然面露微笑,“过去我其实并不清楚,阿川你是带着怎样的想法和感情写下那本如同精神病人呓语的幻象冒险故事的,但我觉得,现在总算是稍微明白一点了。这真的是,极度异常,非常痛苦,但又充满了魅力,让人难以抽身而退的风景。呐,阿川,你喜欢自己的故事吗?”
“……不知道。”我沉默了片刻,回答到,“或许曾经是非常非常喜欢的。”
“现在呢?”
“我希望有一个结局,一个好结局。”
阮黎医生又微笑了一下,抚摸着我的头,没有再说话,一转身就走进了大楼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