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牡丹到了东城花楼后,就认识了在这里常驻的顾雄。牡丹长得漂亮,却从不是花瓶,人聪明脸蛋美,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鬼仔家里有老婆有儿子,他也从没有要求牡丹不要她接客。牡丹也心中有数的,该陪客就陪客,该吃酒就吃酒,把自己的分寸拿捏的很是到位。这些年来,她也确实借着鬼仔的面子,平平安安的在这花楼里做着营生。
“成爷的意思……?”牡丹接话道。
男人深深的吸了口烟,“以后拿下广渡了,让竹子去那边当个妈妈。”
……牡丹愣了愣,心想妹妹才十七,去当妈妈,谁能服啊,就竹子那性子,怎么可能管得住那些个常年混迹在各种男人床上的女人们啊?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牡丹要是再推辞找借口,那真就有点不识抬举了。不管成受天是否真心想把竹子当成自己的女人,这个事,都躲不过去了,毕竟,她们姐俩目前还要在这里混口饭吃的。
正当姐妹俩互相傻笑着抹眼泪的时候,院外传来了动静。牡丹反应快,一把捞过金首饰塞进了自己的被窝里,木门应声被踹开。
“嘿,你最近是不是傍上哪家少爷了?”一个高高瘦瘦 满面蜡黄的男人走了进来,“场子里人都说我妹妹这次总算顶点用。”说着他一屁股就坐在牡丹床边上,“钱都还上了?债据呢?”他问牡丹。
此时,男人只以为是牡丹得了哪位爷的青眼,替他还了债。他是不会觉得像黄花菜的小妹妹会有这样的本事。
“钱是我借的,借据在人家手里压着。”牡丹扯谎。
“切~” 男人根本不信,“借?你有那个本事吗?你以为你是我啊,走哪个场子都能借来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的恐怕就是这位了吧。
他借的都是赌场的高利贷,自然走到哪里都能借到。
“这是最后一次了,现在也不会有场子的人来家里砸了,你以后不要再赌了,我没钱……”牡丹话音未落,头发就被扯住了,男人凶狠地一用力,就把牡丹拽到了地上。
“哥,哥!你松手!!” 竹子死命地用两手拽着男人的手腕,往外掰他拽着牡丹头发的手指。
“去你妈的!”男人反手一巴掌,就把竹子给扇倒了。竹子顾不上脸上的疼痛,顾不得脑子嗡嗡的响声,猛劲眨了两下发黑的眼睛,再次爬起来,又去扯那双 从小到大对她们逞凶的手。
“死贱货!一天到晚的触我霉头!”男人一手扯着牡丹的头发往下按着,一手胡乱地往她头上扇着巴掌,“我说我从昨晚开始怎么一直都在输呢,都是你这个贱货给我方得!”
“你别忘了,是我这个贱货在养你这个废物!是我这个贱货在替你还债!!”牡丹被按着根本抬不起头来,但恨恨的声音,还是从她劈头乱发的面目下传来。
“姐,姐你别说了……”竹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拉也拉不开,扯也扯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挨打,她比自己挨打都要疼得多,此刻她只想让哥哥放过姐姐。
“嘿,你妈的!老子今天要是不打服你,我就不姓叶!”男人松了手,转身四处张望,想找个趁手的东西。竹子吓坏了,她一边抱着牡丹的脑袋,揉着被哥哥拽肿了的头皮,一边焦急得也四处看,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不知道抱着姐姐该躲到哪里,才能免了这场浩劫。
突然,一抹亮光闪了她的眼睛一下。那是刚刚被牡丹塞进被子里,但哥哥拽姐姐的时候,带出来的一直金镯子。它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床边上,一大半被盖在被子下,只露出很小的一点金光。
竹子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身后的男人,见他已经从厨屋里拎出了铁制烧火棍,竹子瞬间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从小到大,哪一次哥哥赌输了,回家都是如此。
早些年是娘护着她们,巴掌棍子都是落在亲娘身上。后来娘病了,现在连地也下不了,能护着她的,只有牡丹。这么多年,竹子十只手都数不清,姐姐挨过多少的打。
牡丹性子要强,虽然每次都少不了被哥哥抢走了所有 她用身体换回来的钱,但每次姐姐也都是发了狠的咒骂他,寒碜他。即使被打破了脑袋,满脸是血,她依旧不会服软。
耳朵里是被扇巴掌后的嗡嗡响声,脸颊上是肿胀发麻的疼痛感,竹子双眼通红,一把扯过金镯子,“我有钱!”她的话音一落,其余两个人都愣了。
男人嘿嘿一笑,缓缓放下了已经高举的铁棍,“呦~”他嬉皮笑脸的走过来,顺手扔了棍子,“让我看看这谁啊……”他伸手刚要拿走竹子手上镯子,却被奋起的牡丹抢了先。
“这是青青的!”女人一头被扯得乱糟糟的头发,跪坐在地上,一脸决绝,“你休想拿去赌!!”
男人见到金子,眼里已经没有别的了。他呵了一声,上去拽住牡丹的手,用了快要掰断手指的力气,“臭婊子,什么你的她的!这个家都是我的!给老子松手!!”
牡丹脸瞬间惨白,疼得额头都冒了汗,但她就是不松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叶耀祖,你已经毁了我,还想毁了青青吗?!你有没有良心!!”
“姐,姐你松手,你给他,姐,姐我不要了,姐我求你了,姐!”竹子狠命地拉着牡丹的手,往哥哥那头伸去,她想减轻一点姐姐的疼痛,什么金子,什么未来,她统统不想要了,她现在只想让姐姐能平平安安的。
她真怕哥哥会硬生生掰断了姐姐的手指,他真的会的,真的会!
“青青,你……啊!”牡丹刚想开口,男人一个用力,她就疼得尖叫出声。
“姐,姐你快松手,快松手!姐,我求求你了!!”竹子已经哭得两眼冒金星,她一手抱着牡丹的头,一手拉着她的手,放声大哭。
金子软绵,两人拉扯间,镯子已经被抻直,从中间断了开来,男人拿到半个镯子后,这才松了手。
他笑着在手中颠了颠,感受了一下重量,然后也不再去管另一半,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我现在先饶了你,等老子翻本后,回来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