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连阴终于过去,和风轻拂,阳光普照。马云让人在长春宫后花园的回廊外放了一个梨花躺椅,自己惬意的躺在上面,阳光柔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微眯着双眼,享受着难得安闲。不远处的草地上,长剑舞动,宛若龙吟,张倩正在百无聊赖的进行着每日的必修课——练剑。
舞弄了半个时辰,她方才收了剑势,将剑抛给一旁侍立的婢女,飞快的走到马云身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大口。刚刚做完运动,她面色娇红,额头渗出点点细汗,明眸转动,挑衅似的看了马云一眼。这张倩活泼好动,现在嫁了人,不好再找外人比试功夫,可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广州城,也有只马云这个“内人”了,前几天闲暇,张倩连撒娇带哀求,让马云陪她练了一会儿剑。虽然马云跟随紫英也学过功夫,可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那能和张倩比试啊,只打了三个回合,就被张倩一剑把头上发髻处的紫榴绒球给削去了半块,搞的马云是再也不敢和张倩比试了,郑重宣布要金盆洗手,退出武林。
现在看张倩练功似乎有些意犹未尽,颇有再请马大侠重出江湖的意思,马云心如电转,还不等张倩开口,马云就笑着问道:“倩儿,我们来广州也有七八天了,咱们还没有去集市上体察民情呢?这个,,,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们今天就去逛逛大街吧。”
“好啊!”张倩高兴的跳了起来,她跟着马云从梧州一路赶到广州,除了行军,整天也只能闷在府中,感觉这日子还不如在长沙呢,毕竟那里还有几个姐妹有一搭没一搭聊个天,消磨下时间。
赵普、李骧等人都有事情在忙着,马云以为自己出宫应该时间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侍卫长李二狗憨声憨气的规劝了起来:“大王,这广州新下,外头可不太平,咱们是不是在晚几天啊?”
张倩犹如笼中之鸟,好不容易有了去外面放风的机会,当时就大咧咧的反驳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这世上能在我眼皮底下伤了大王的人,有是有,可是根本不可能在广州。”
李二狗瞟了眼自信满满的张娘娘,绿豆眼眨巴眨巴,显然是不怎么相信。
张倩有些气恼,还要再说,一旁的马云却笑道:“李二狗,有你在,有亲卫在,寡人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你现在去挑选五六个亲卫,咱们一块出去逛逛,小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李二狗张了张嘴,最后咧着嘴嘿嘿一笑,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挑选亲卫去了,没办法,马云这话说得太有技巧了,李二狗这莽汉子听了之后,心里舒服不说,也挑不出来个什么毛病。当然,他还是不敢大意,挑了五六个亲卫跟着,后面在远远的缀上几十个护卫,还派人悄悄的通知了赵普。
南汉新灭,可街上的行人却没有什么灭国之痛。大街小巷上贴满了安民的告示,刘氏的苛刻刑法、繁多的赋税大都被废除,虽没有刘邦当年约法三章那么简介,却也是大大的改善了百姓的生活环境。大家伙儿心里高兴,出门逛街的人就更多了,再加上这广州是下南洋的首站,往来的客商也多,大街上熙熙攘攘,卖水果、卖干柴,卖布匹、卖字画,卖各色玩具的,应有尽有,喧闹异常。估计婚后这半年的生活可把张倩给憋的狠了,这寻常的地摊,都能让她驻足好久,东看看西瞧瞧,一会儿拿起布郎鼓摇一摇,一会儿拿起面具带上试一试,不过,她却是有良好的逛街习惯——只看不买。搞的商贩们笑脸相迎,最后却是一个买卖也没做成。心里反而还会鄙视一下张倩,谁让张倩出门的时候换上了男装了呢,一个大小伙子,玩玩具不说,还挤到大姑娘小媳妇当中,去看什么胭脂水粉。
说是逛半个时辰,张倩在胭脂铺里都呆了不止半个时辰。看着妻子乐在其中,马云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映,只有李二狗撇着嘴,老大不乐意。明摆着嘛,他这样五大三粗的壮男,站在胭脂铺门前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心里别扭啊,生怕别人以为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呢。终于,张倩心满意足的从胭脂铺里走了出来,她甜甜的看了眼马云,这年月肯陪老婆逛胭脂铺的男人可难找的很呢,她不为己甚,提议道:“也走的累了,不如我们找个饭馆歇歇脚儿,也好尝尝广州的菜色,好吗?”
马云还没说话呢,门口的李二狗是疯狂点头,说道:“张娘……公子,你真是王莽礼贤下士时,周公恐惧流言日。真是体贴下情。真是好。”
马云愣了下,骂道:“李二狗,让你好好念书,不是让你一知半解,你背的这是什么狗屁诗啊,难道有个礼贤下士的词,就是礼贤下士了吗?”马云经常在军事会议上对高级将领强调多读书的好处,这李二狗闲的时候还真看过了半本,记了两句诗,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一行人找了个饭馆,李二狗本想找个雅间,可马云出来就是为了体察民情,到了雅间还能听到什么民情啊。于是马云和张倩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李二狗他们五六个人围坐在马云对面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岭南的菜色和长沙、金陵的果然不同,张倩颇有些兴致的点了几个本地的特色菜,还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这正是中午的时候,饭馆里基本上坐满了客人。这饭馆挨着南城门,出了城门就是船坞、码头,店里的客人也多是行商和船夫伙计。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等自己的饭菜。这菜还没上来呢,就见隔壁座上突然转过一个人来,一脸神秘的表情坐在了马云的旁边。李二狗心里一紧,就要站起来将这人给赶走,却见马云微微了摇了摇头,仿佛头皮发痒似的,还伸手理了理头发。
那人一身紫色缎料褂子,长的圆脸大耳,脸上肉呼呼的,刚才坐的太急,脸上还肉波汹涌了一下,他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这大嘴巴微微一动,却是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两位公子还是外地人士?”
马云不知其何意,微微笑道:“不错,我和……兄弟从康州而来。不知先生,有何见教啊?”
那人满脸堆笑道:“见教却是不敢当,不过我却是在这兴王府地面甚是吃得开,公子若有什么困难之处,不妨找我啊。”说着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马云和张倩两人,嘴里还啧啧称道。
张倩有些不悦,说道:“现在这里可是大楚的天下,该叫广州吧。”
“嗨,是叫兴王府,还是叫广州,又有什么区别啊。不管是大汉朝,还是大楚,咱们这些人还不都是为了混个好日子,有钱花,可以欺负别人,别人却不能欺负咱。这就是人活着的目的,这就是奔头儿。”那人说一句,便用手指头倒一下桌面。
马云一笑:“你这话儿,说得倒也在理。不过,现在是朗朗乾坤,欺负了别人,难免会被人报复,或者报官啊。”
那人用手指指着马云说道:“公子,你还真是明白人啊。我就喜欢和明白人说话。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还不怕别人报官。不怕别人报复,首先得有一条啊,你得有权啊!”
马云来了兴趣,问道:“请问先生,如何才能有权呢?”
那人呵呵一笑,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有权对有些人来说,很难,但对公子来说,很容易。您,是天生丽质啊!”
马云一怔,身旁坐着的张倩的却是忍不住一口茶茶水喷了出来正中那人,咯咯笑了起来。那人脾气甚好,被一泓碧螺春水喷了一脸,只是用抿了一下脸,却不动怒,只是静静的看着马云,等他问话。
马云诧异到极点,本来他以为这人是骗钱,看他是外地人,想忽悠他一下,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说出了这句话,马云愣了半晌,有些不悦的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啊?”
那人不慌不忙的说道:“公子,你莫要生气,我这话,不是骂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夸你啊。我看你样子,想必是读书人吧?”
“在下倒了读过几年书?”
“想没想过在科道上有所收获,光耀门楣啊?”
“这……这恐怕不是想想就可以的了。”
“着啊,公子您是明白人,您看看现在当官的,有那几个是科道出身的啊,丞相爷林延遇、尚书郭建岳、大将军潘崇彻,过去的宁远节度使吴怀恩,还有康州刺史、还有海事衙门的主管这些人可都是宫中出来的。我是看我们有缘,我才跟你说句心里话,现今这天下,读书人不行,科道不行,从宫里出来,那才算是正途。想进宫,这模样是第一位啊,俗话说的话:天生丽质莫放弃,百花唯有颠,桃源洞前香津流,不如菊花艳满天。您看您这身段,您看您这皮肤,您看……”那人滔滔不绝。
张倩笑得是前仰后合,这人的意思,她完全听明白了。这人胆子真的不小,竟然敢忽悠楚王马云进宫贡献菊花?
马云脸色铁青,身子发颤,眼看就要爆发,张倩在一旁问道:“可现在是大楚的天下了啊,我听说楚王可不喜欢哪种调调儿?”
“嗨,不管是大楚还是大汉,他都需要太监啊,楚王品过百花之后,自然会忍不住尝尝这玉树花的滋味的了啊。这可就是出人头地的机会啊。我宫中有熟人,可以给你们介绍进宫啊。”
“大胆!”马云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