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大王回宫了……”小丫鬟儿云芷快速的跑进了承乐宫左侧的含烟院里面,高声的叫道。
主房里面,紫英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紧走了两步问道:“大王到哪里了?他是先回承乐宫,还是先回议政殿啊?”一旁的明乐公主也站起身,走了过来。
见王后和王贵妃如此的重视,倒把那个报事的小宫女吓了一跳,她唯唯诺诺的偷偷看了一眼两人的神情,方才说道:“大王可能是要先拜见太上王,我看见大王带着几个重臣到了后宫门口。”
“哦”紫英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向殿外望了两眼,距离离得远了,倒不太觉得,离得近了,反而是相思愁煞人。一旁的明乐公主说道:“姐姐,看样子,大王下午可能才会从后宫回来,北伐胜利归来,不管是从孝道,还是从大局上考虑,大王必然是要先拜见太上王的,借此向天下显示大楚上下一心,政局稳定,王室一族和睦融洽。”
紫英瞥了明乐公主一眼,点了点头。作为楚国的王后,丈夫的心病他自然知道,虽然对外说得漂亮,是什么违命侯马光亮图谋叛乱,意欲囚禁大王,被荆南节度副使五王爷马光云发现,并一举将马光亮叛乱小团体的阴谋粉碎。可实际情况是什么,外人不知道,紫英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自登上王位以来,自己丈夫对王室是又打又拉,提拔马光猛等亲近自己的人,打压马光亮、马希崇等人,设立宗人府,加强管理的同时,又想尽办法要缓和王室之间的矛盾,可这个矛盾的焦点事实上就在马希范哪儿呢。马希范是既不能打骂,又不能提拔收买,疏远了,有人会说你不孝;亲近了,有人会说你是良心不安。于是,马云是里外不是人,怎么做,别人都能挑出刺来。
可是这次不同,北伐胜利,扩地九州,这是立国以来少有的大胜利啊。楚国地盘扩大了,既向马希范表明,你选我是没错的,让马希范心里舒服一点,同时又向外界炫耀了自己的“武功”,让仍然不死心的一些人彻底绝了念想。
正在这个时候,大太监张顺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王后娘娘,贵妃娘娘,大王有诏,请您两位陪同大王一起,入后宫拜见太上王。”
“什么?”本来有些失落的紫英,听说马云要让自己陪同一起去后宫,心中欢喜异常,有些不敢相信。
倒是旁边明乐公主,说道:“张公公,都有那些人要一起入后宫拜见啊?”
“贵妃娘娘,这人可多了,徐、范二位相国,六部九卿,还有王室的四爷、五爷、九爷……”
“哦,妹妹,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这就过去吧,四叔、五叔他们都是长辈,让他们就等久了不好。”紫英说道。明乐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云芷,你留下来,看着允文、允武两个小王子。”紫英扭头又吩咐道。去年,紫英和明乐公主,先后产下一个男婴儿,大的叫允文,小的叫允武,两个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煞是惹人喜爱,现在都一岁了,刚刚学会走路,“吱吱呀呀”的尚且不会说话。也正是因为太小,还认人不清,才不觉得黏人,只要有人抱着,有人给他们逗逗乐,也不怎么怕生。
两人换上了正规的宫服,赶紧到了议政殿侧门口,那边楚王马云已经站在那里和四叔马希萼、五叔马希广、九叔马希隐有说有笑,两人赶紧走了过去,拜倒:“臣妾拜见大王。”
马云老远就看到自己妻子过来,心中也甚是欢喜,一手一个扶起了她们,扭头说道:“诸位叔叔,咱们一起,去拜见太上王,告诉他老人家这个好消息吧。”
当下楚王马云打头,身边跟着紫英和明乐公主,身后左侧跟的是四叔、五叔他们这些王室贵戚,右侧跟着九叔相国马希隐、副相徐仲雅、范质等人,在后宫顺着细石子铺成的小道逶迤而行,不大会儿功夫,就到了太上王的寝宫丽春院,太监刘彦早就在院门口等着,见马云等人来了,连忙跪地迎接,他张嘴正要说话。
马云却不理他,反而先一步跪倒说道:“儿臣马光云带着王室子弟和六部九卿,赶来拜见太上王。”说着狠狠的瞪了刘彦一眼。
马云这么一跪,手下的群臣立刻也跪倒了,老四、老五等王室一看,也赶紧跪倒在地。刘彦吓得心里一跳。马云今天回宫,接着就会拜见太上王的事情,太监高顺三天前就告诉了他了,后宫这两天也忙着大扫除,现在丽春院里面,不仅太上王马希范在,太上王后马云的亲娘许氏也在呢。他之所以站在门口,就是许氏打发他过来迎接楚王的。往日里,马云拜见马希范,也只是派高顺通知一下。没想到,今天楚王居然来了这么一手。刘彦心里发毛,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大王稍带,老奴立刻去禀报太上王。”
身后的老四、老五他们也都是一愣,心里想了想,许久终于琢磨出滋味来了,忍不住望了眼毕恭毕敬正在等待太上王召见的马云。心想:这才两年的功夫,马云的城府之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马云装模作样的请求觐见太上王,拌足了忠臣孝子的模样,与其说是给太上王的面子,还不如说是在警告今天随行而来的王室子弟:做事儿,要想我这样以礼而行,君是君,臣是臣,要是违背了礼节,背地了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人偷偷的互望了一眼,赶紧又将目光转开,瞟了眼不远处的老九马希隐。心中暗道:还是老九聪明啊,马云当大王,第一个送来效忠文书的不是荆南四州,而是远在岭南的老九,然后,这老九又屡次上书,说自己年纪大了,请求回到长沙养老。马云反而下旨挽留,还将他任命成了相国。这老九当了相国之后,除了逢年过节,是再也不去议政殿一次,完全做了一个撒手掌柜,事情全部交给了徐仲雅和范质,自己整天介的喝酒绘画,游玩嬉戏。这么一做,反而在马云的心中地位日渐上涨,逢年过节的赏赐也最是丰厚的。
两人正胡思乱想间,刘彦一路小跑儿过来了,他不敢让楚王久等,楚王在地上跪着呢,“跪”是大臣们必修的科目之一,可是王室的人很少练这种功夫的,万一楚王不精通这套功夫,责怪起来,自己可吃罪不起。今天楚王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可是前年……做人可不能给脸不要脸啊。
刘彦跑到院门口,也不再对马云施礼了,刚才的戏份演砸了,现在他急于表现,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太上王有令,命大王和宗室、群臣入见……”声音拖得极长,像极了当年在议政殿的时候。
马云正色的说道:“儿臣尊令。”说完起身站了起来,老四等人就想跟着站了起来,屁股只抬了抬,看到身边没有一个人起来,赶紧又重新跪了下来。
马云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说道:“诸位爱卿,平身吧,跟着寡人,一同去拜见大王。”
“臣等遵旨谢恩!”徐仲雅等人大声说道,老四他们也随声附和道。
到了丽春院的正殿,在马云的带领下,众人又对太上王和太上王后二跪六叩,其后马希范笑呵呵的下令,让他们平身,并且赐马云、紫英和明乐公主坐在自已的身旁,其余的人全部站在台阶下的两侧。
然后,马云详细的向马希范禀报了北伐的经过,并将大汉皇帝刘知远的册封诏书,让赵普呈了上来,马云从刘知远那里不仅给自己讨到了楚王的封号,还将马希范的文昭王的封号也讨了回来。接着,马云又命李骧,献上襄州、邓州等九州地形图,表示九州之地,正式纳入楚国的版图。最后,马云又命人贡献了中原的一些特产。当下马云屈意承欢,一旁的众位大臣也竭力的吹捧,就连拓跋恒也没有在跳出来搅场子,马希范哈哈大笑,再三督促马云下诏令,选个良辰吉日,风风光光的祭祖,告慰马殷等人。马云一一答应。
太上王马希范欢喜异常,当场赋诗三首,马云当即拍板,让工部尚书何仲举迅速召集工匠,将太上王的诗作镌刻在石柱之上,立于岳麓山下的武穆王马殷墓前。于此,同时,马云自己还亲自挥毫写了首词迎合,这首词气势磅礴,读起来琅琅上口,除了时节不太对之外,竟是首千古传诵的词作——沁园春-雪。
马云做了表率,群臣更是一一作诗相和,王室的老五等人也发挥了过去的本色,又是写诗,又是逗乐,又是吹捧,一时间丽春院正殿上,喜气洋洋,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