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山的口气中带着十足的刁难之意,而且那脸上的分明就写着清清楚楚地几个字,那就是,我就刁难你怎么了:“小景啊,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医宗金鉴》这本书啊?听说现在这部书,只有一孤本存放在故宫博院中,就算是很有名望着的老中医想要阅读一下都很难啊,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啊?”
听到了严青山的问题,一边的胡邦国的脸色不由得微微地变了几变,他张了张嘴,刚想要出声阻止,因为这个问题,不只是胡邦国与严青山,就算是在座的这些中医协会的老中医们,也没有办法作答啊。
但是严青山却是拿着这个问题,来刁难景飒。
可是胡邦国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呢,就看到讲台上的景飒,却是款款一笑,然后朱唇轻启动便道:“公元1739年,乾隆皇帝诏令太医院右院判吴谦主持编纂一套大型的医学丛书。吴谦,字六吉,安徽歙县人,他是清朝雍正、乾隆年间的名医。吴谦奉旨后,下令征集全国的各种新旧医书,并挑选了精通医学兼通理的70多位官员共同编修。历时三年的时间,终于编辑完成。”
“《医宗金鉴》经过三年时间完成,共90卷,15个分册。即伤寒17卷、金匮8卷,名医方论8卷,四诊1卷,运气1卷,伤寒心法3卷,杂病心法5卷,妇科心法6卷,幼科心法6卷,痘疹心法4卷,种痘心法1卷,外科心法16卷,眼科心法2卷,针灸心法8卷,正骨心法4卷。”
“该书特点:图、说、方、论俱备,歌诀助诵。细读之有着十分明显的时代性,适应18世纪中国疾病谱。例如:公元17—18世纪,康熙、乾隆由于天花危害甚大,对太医院压力更大,因此,太医院在分科设置上也有明显的反映,如将痘疹作为一科从幼科中分立出来,在《医宗金鉴》中也单独成册,特别还将《种痘心法》作为一卷与幼科心法并列,可见对天花一病的专门研究与防治得到了高度重视,促成幼科被分解为三科。由于接种人痘的推广与普及,天花之危害明显降低,太医院又将痘疹一科合并回幼科。”
“另外,还有对正骨一科整理提高也十分明显,通过《医宗金鉴》的编纂,使中国历代相传的正骨理论与技术更加系统,更将宫廷上驷院绰班(正骨)处的丰富经验融为一体,使太医院正骨科与上驷院绰班处合并一处,理论与技术均得到提高。”
“编纂完成后,乾隆看后十分满意,赐书名为《医宗金鉴》,正式确定该书名为《御纂医宗金鉴》,于1742年,以武英殿聚珍本与尊经阁刻本印行,在全国推广,影响巨大。1749年即被定为太医院医学教育的教科书,”使为师者必由是而教,为弟子者必由是而学“。只是却没有想到,从乾隆年间,到现在,短短不过几百年的时间当中,这部著作,便已经只余一部孤本了,而且因为纸质的原因,也不能任由人翻阅,还有打印了,所以,现在中国还有着一部孤本在,但是其中的内容,却是难窥其一的。”
一番的侃侃而谈,其他的一众学子们,只是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但是对于《医宗金鉴》他们毕竟了解得不多,所以只是听着景飒在那里讲。
但是前排的那些中医老专家们,一个个却是吃惊非常啊,这个年轻轻的少女,居然还真的知道《医宗金鉴》啊。
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人知道,景飒的脑子里却是萌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她准备抽空去一套故宫博物院,她的身边可是有着包子在呢,有包子,那么这部孤本,就算是自己没有办法翻阅,但是自己也绝对可以读到上面的所有内容了。
那年迟到的架着眼镜的男学生,好巧不巧就坐在李斯的身上,此时那眼镜后面的一双眸子,却是眨都不眨巴一下地紧紧地盯着景飒,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底可是有着多么的激动啊,居然是她,这个讲师,居然是自己那天偶遇到的女孩子。
太好了,天知道,自从那天自己与她相遇之后,心里便一直缭绕着她的影子,现在终于见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对于这个男生的心思,景飒当然不会去理睬了。
现在严青山的刁难并没有结束。
“小景啊,我们几个老家伙,今天可是专门准备几位病人,我想现场的同学们,一定很想要亲眼看看你的医术了,毕竟你要知道,在你没进入到学院前,我们的胡院长已经把你说成是只应天上有,地上不应有的医学奇材了。既然是奇材,那么你的手上,一定有着几把刷子!”一边说着,严青山一边站起来,然后看着后面的那些同学,振臂问道:“怎么们,你们大家愿意不愿意看到一起现场的中医医术展示啊,而且我可是知道的,你们的这位景老师,一手针灸技术,就连我们这些老家都比不上啊!”
“想!”严青山这么一忽悠,一众的学员们,倒是异口同声地齐齐地喝了出来。
胡邦国现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万分抱歉地看着景飒。
不过景飒却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她景飒又岂会被几个病号难住了。
“好,那我叫他们进来!”严青山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来手机,然后按了一下重拔键:“行了,你们都进来!”
教室的门被推开了,鱼惯地走进来八个人,当中真的是年女老幼,全都齐了。
景飒淡淡的目光依次从八个人的脸上移过,其实无震要诊脉,她只消看上一眼,就能断定,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可是当她看到最后那个瘦弱而苍白的小男孩的时候,脸上却是一变:“严老,你们就算是再想试探我,也不应该拿着病人的身体开玩笑啊!”
“……”严青山的眼睛瞪大了,他倒是没有想到,景飒居然会这么说,要知道,这些病人,在来之前,他们可都是清楚这些病人的身体情况的,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会因为过来这里,而导致病情加重的。
不过原因已经无需要严青山开口去问了,景飒就已经先开口了:“他得的肺疾,而且现在已经开始需要吸纯氧了,你们怎么可以将他带来呢?一个搞不好,就会要了他的命的。”
一句话,一众老头儿差点都站起来。
“不可能,他得的的确是肺病,但是却并没有那么严重啊?”严青山第一个就反问道,一边问出口来了,严青山那询问的目光却是看向他身边的一个老头。
老头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一下严青山呢,景飒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了。
“他的脸上虽然苍白如纸,但是你们往深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处已经出现了黄斑,而且鼻子上白皮已起,老皮未落,新皮却是已经又开始褪掉了,这就说明,他的肺部其实已近乎于是完全纤维化了,既然已经近乎于完全纤维化了,那么他的肺,已经停止工作了,现在根本已经不能从空气中,再分离出来了氧气了,所以,他现在需要躺在床上,日日吸氧!”
“而且,我敢断定,如果他有五个小时没有吸氧的话,那么他就会…。”下面的话,景飒已经不用再说了,大家谁都明白,而那个少年男子却是一阵的苦笑,他的身体,他很了解的。
这番话一说出来,一众的老头子,还有那些学生都惊呆了。
同样惊呆的还有那个少年。
“那,那我的病,要怎么办呢?”少年不过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便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景飒低低地垂了一下眼帘,却并没有说话。
天底下,你见过换心的,换肝的,换肾的,但是只怕还真的没有人见过有换肺的。
其实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这个少年,那就是九劫针法,可是现在真的是施展九劫针法的好时候吗,这些人,不过就是严青山找来的,想要试探一下景飒中医实力的试金石罢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景飒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动作救了这个少年,那么只怕她日后的麻烦就会不断了。
她不喜欢麻烦。
而且九劫针法本就是一个极为逆天的东西,如果经常用的话,那么只怕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个应该称做是天谴!
对此景飒倒是不怕,但是她却是担心自己身边的人,会遭受到无妄之灾的。
九劫针法,要知道那些金针上所刻的内容除了九劫针法外,还就是九劫针法不可轻动。
“老许,这个孩子是你带来的,你…。”而这个时候,严青山不由得扭头问他身边的又一个白头发老者。虽然严青山这个老家伙一向都是属于任性妄为的性子,但是他也知道分清重,他也知道人命大于天,这种玩笑,他还是从来都不会开的。所以,这一问,严青山的声音却是也多了几分的严厉。
这倒是让景飒略为侧目。
“不错是我的带来的,景老师说得都是事实!”许老点了点头,面色却是说不出来的沉重。
“不错,是我自己央求许爷爷带我来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我知道我自己得的是绝症,医生说,我只有两个月好活了,可是,可是我,我不想死,姐姐,如果可能的各方面,求求你,救救我,我,我,我还想要看到蓝天,白云!”
说着,少年便直接直挺挺就跪倒在景飒的面前,他看着景飒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顿,努力的说出来自己最最想说的话:“如果,你有办法的话,那么请你救救我。我想活。”
景飒正好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时少年虽然骨瘦如材,但是那双大眼睛却是那么的清明,那眼底深处闪动的却是无数的期望啊。
那些都是求生的希望啊,没有人愿意死,活着,可以感觉到温暖的阳光,可以看到红花绿草,但是如果死了,那么这一切便都会消失了,躺在那个冰冷的小匣子里,一切的繁华便都已经离开了自己。
有句老话不是也说吗,蝼蚁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其实这个少年也不知道景飒到底能不能救他,但是他却知道一点,现在他不能放弃掉任何的一点希望,哪怕那个希望就算是再如何的渺茫都好,他都愿意要试试,这一次,也是因为他偶然地听许老提及,才会毛遂自荐地来了。
再次看了一眼少年的眼睛,景飒的双手轻轻地握到了一起,但是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带着干涩,带着一种苍白的无耐。
在那一刻,她看到了少年的眼中迅速消失的希望之光。那一刻,她的心,居然是揪着疼啊。
景飒再次握了一下拳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却走到了第二位的患者面前,看着第二位患者,那略微有些紧张的眸子,却是伸手在第二位患者那已经肿胀得不像样的膝盖上,轻轻地敲了敲:“你的这个就是关结积液,排出来,就会舒服好多,如果想以后都不在犯,那么就要注意一下,内调与外养!”
一边说着,景飒一边蹲下身子,迅速地为第二位患者卷起了裤管,接着便摸出来自己的那套银针,取出其中最长的那根银针,便刺入到了第二位患者者的关节处。
当她再把针拔出来的时候,众人却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股黄色的液体从那细小的针眼中流了出来。
第三位患者却是消渴症患者,中医的消渴症,便是西医中所言的糖尿病。因为很多得糖尿病的患者,经常会感觉到自己很渴,就要经常喝水,所以,中医称之为消渴症。
按照中医的,糖尿病,其实就是病人的糖不耐受。于是导致病人的胰腺,大量分泌胰导素,久而久之,胰腺便衰竭了,每一个糖尿病患者,得病都不是一天或两天的过程,都是有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
正所谓的量变,累积最终达到质变。
生病亦是如此,不只是糖尿病,太多的疾病都是这样子的。
这就好比,一张桌子,健康的状态是,没有任何的一块砖头,但是你去偏偏地要往上加砖头,一直回到第一百块,都没有出任何的问题,于是你就又加了第一百零一块,那么这张桌子终于被压垮掉了。人的身体也就如同那张桌子一样。千万不要累积太多的问题了。否则一旦爆发就是大问题了。
只是因为这第三个患者身上的皮肤已经出现了溃烂的现像,并不适合施针,所以景飒却是当堂就给他写了一个药方。
……。
景飒的动作很快,处置完七个患者不过也就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对于这七个患者处置方案,也令得那些中医老头子们啧啧称道,至于严青山,那张如同鬼般的脸孔上,居然也扬起了笑容,而且也没有再次开口刁难了。
谭程一结束,景飒还没有等到那些热情的学生,还有那群老头子围上来呢,便已经率先离开了教室。
……
当李斯发动完车子,景飒却是对李斯道:“先等等,我们先不着急离开。”
“你是想看看那个少年?”李斯看了一眼景飒,虽然他认识景飒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对景飒已经有了些初步的了解。
“嗯!”景飒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虽然还是很平静,但是李斯却是能从她的眸子里看到忧伤之意,于是李斯开口安慰道:“小姐,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了,所以你也不用难过的!”
景飒却是一直看着车窗外,却并没有开口。
那个弱小的少年,这个时候却是已经跟在许老的身后走了出来,少年的脸色似乎比来的时候更加的苍白了。
“李斯给我调查一下他的背景!”景飒突然道。
“好!”李斯微微一怔,但是还是迅速地点了点头,然后踩了一下油门,车便驶出去了。
在回程的路上,景飒却是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一双眸子微闭,呼吸均匀,居然睡着了。
李斯盾到景飒睡着了,便体贴地将车子放慢,让车子十分平稳地行驶着。
只是景飒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她的秀眉紧紧地皱着,就算是在睡梦中,她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少年那双渴望继续活下去的眼神。
“李斯,如果你能救那个少年,你救吗?”景飒终于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在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李斯微微一怔,但是他很快就笑了:“小姐,你醒了?”
“李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小姐能救那个人?”李斯有些不敢相信。
“我只问,如果你拥有着这样的能力,你会救吗?”景飒没有办法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李斯直接了当地回答:“小姐是知道的,我并不懂医术,而且我这个人一向不回答任何的假设问题~”
景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车窗外面的车来车往,一双眼睛却是微微低垂着,动也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李斯深深地看了景飒一眼,但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