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长歌行_第4章

  “那我便陪你吃一回吧。”白衣女子摇头轻叹，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桃早已尝不出世间百味，她能做的便是跟着吃两口，告诉小桃，这道菜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没死，上天垂怜，她没死！

  叶桓的眼眶三年来第一次湿润了起来，看着那个风韵依旧，媚态更盛的女子，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怜影。”

  突兀的呼唤让小桃与忘雪都愕了一下，可她们很快就从叶桓身上的蟒纹看出此人定是权贵，是惹不起的。

  叶桓的目光没有离开忘雪一刻，他紧紧盯着她的眉眼，生怕眨个眼，这个女人又从她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怜影，你不记得我了？”

  “公子是？”忘雪怔怔地看了一眼叶桓，并不觉得曾经见过此人。

  小桃笑道：“公子，这是我姐姐薛忘雪，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薛……忘雪？”叶桓喃喃念了一遍，不甘心地又看了看薛忘雪的眉眼。

  如此相似，怎能有错？

  薛忘雪被看得很是不舒服，她低眉道：“公子若是想找人寻欢，只怕是找错人了。忘雪不是风尘中人，与公子更不是旧识，还请公子自重。”

  声音也一模一样，怎会不是苏折雪？

  叶桓错愕无比地木立原地，黯然道：“是我失礼了，方才我还以为瞧见了我的亡妻，所以不敬之处，还请薛姑娘包涵。”

  “亡妻？”薛忘雪心头一颤，总觉得这两个字眼莫名地让她觉得心头酸涩。

  小桃连忙道：“姐姐，算了，不与他说这些了，反正都是不认识的人，何必多言？”

  薛忘雪点点头，“那我陪你去吃东西。”

  小桃摇摇头，道：“不了，突然不想吃了，我们回客栈吧。”说完，便拉着薛忘雪欲走。

  叶桓突然拦在了两人前面，道：“薛姑娘与我亡妻实在是生得相似，也算是一种缘分，若是二位姑娘不嫌弃，可去我府上小住几日。”

  “公子这些说辞与纨绔子弟又何不同？”薛忘雪冷冷开口，心底对此人隐隐有嫌弃之意，“大云虽然只有一州之地，可总归曾经是东陆大国，公子既然是大云人，就该在大云的土地上守大云国法，如此纠缠下去，我与小桃可要报官了！”

  “薛姑娘勿怒！”

  “小桃，我们走！”薛忘雪是真的恼了，她想绕过叶桓，可叶桓又拦在了她们身前，她不禁抬眼狠狠地一瞪叶桓，“公子今日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要强抢民女不成？”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惊动了小摊那边的食客。

  “好像是三殿下……”

  “三殿下不是这种人啊……”

  “奇怪了……”

  叶桓听见了那边的小声议论，只好作罢，放两人离开。

  “怜影……真的不是你么？”

  叶桓怔然走到马车前，又远远地看了看那个熟悉的背影，突然对车夫道：“你去跟着打探一下，那两位姑娘落脚何处？速速来报！”

  “可殿下，你怎么办？”

  “在我大云的淮阳，还怕有人刺杀我不成？”

  “诺！”

  雨，似乎比方才下得大了起来。

  檐角上滴答滴答地落着雨滴，一滴滴砸在二楼的瓦当上，声声清脆。

  薛忘雪轻轻地推开了小窗，凉风吹来，牵惹房中的烛火一阵摇曳。

  她怔怔地看着外间的雨丝，好像许多年前她也这样做过——究竟在等着谁？

  “忘雪姐姐，我们明天还是回大晋吧，东陆一点不好玩，除了打战，还有各种讨厌鬼。”小桃杵着下巴坐在薛忘雪身边，无聊地望着外面嘀嗒而落的雨丝。

  “我……真的叫薛忘雪么？”她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小桃眨了下眼睛，“姐姐不相信我？”

  薛忘雪轻轻摇头，迷茫地望着远处，“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可别被今天那个讨厌公子给魇住了！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小桃不知道为何，一瞧见叶桓就莫名地讨厌。

  虽然这一路上，因为忘雪的容貌，还是免不了招惹了不少纨绔子弟，可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一个像叶桓那样让人莫名不安的。

  “那便是真有这样一个人？”薛忘雪静静地看着小桃，“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忘记的又是谁？”

  小桃苦笑了一声，“你不该还有这些执念的。”

  “执念？”薛忘雪觉得迷茫，“我只想知道我是谁，这也算是执念？”

  小桃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明明是在世为人，为何她还有那么强的执念？

  往生骨笛一曲往生咒吹尽，应该前尘尽忘的，怎么还会有那样的念想在心底？

  小桃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

  “你不知道？”薛忘雪对这个答案甚是不解。

  小桃重重点头，“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知道的已经告诉过你，她们有人唤你姐姐，有人唤你折雪，我觉得那个‘折’字实在是不吉利，所以才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做薛忘雪。”

  “那个人一定知道我是谁。”薛忘雪笃定地道了一句。

  小桃猛烈地摇头，“那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忘雪姐姐，你要找你过去的自己，我可以陪你去找，可是若你要找那人问你的过去，我觉得是大大的不妥！”

  “小桃！”薛忘雪突然一声厉喝，吓得小桃噤声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