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水就是一条河,不算急也不算缓,因为经常有粮草兵马途经此处前往蒲云州,所以河上还有座大桥,过这条河很容易,可毕竟是河,上了桥后他们再想结阵,转向,那可就不容易了。
“两位将军,咱们要不要反打一波?”作为存在感最弱的总旗,薛武贵属于埋头干事,很少说话的,但没想到,他这会倒是积极得很。不只是薛武贵,其他几位包括专管刑罚的高勇,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毕竟,对大多数男人来说,不管年岁如何,也会有一个铁血将军梦。
卢斯差点就误会这位大兄弟也是传来的了,还“反打一波”?
“别。”卢斯摆摆手,“不是我们俩灭自己的威风,虽然之前咱们接着逃兵的事情折腾下来,士气已经上来了,可那一千五百的家丁毕竟啥训练都没有接受过,即便是正儿八经的军士,那过去也都是巡防、门丁之类的,让他们依托城墙做做防守还行,让他们跟一群鞑子打野战?你们自己说,能打吗?”
冯铮更干脆:“别说他们,就咱们自己的无常……大家都是捕快出身,虽然受过训练,也杀过人见过血,但那跟战阵上的生死搏杀,终归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咱们都死光了那是无妨,前线却是急等着用粮草啊。”
“……”这话一说,就跟一桶冷水,浇得众人冷静了许多。
他们这些人,也能说是见过鞑子,还抓过鞑子的,可那不是死的,就是一大群人围殴两三个,那算个屁啊。
让他们真刀真枪的跟鞑子互砍,他们不怕,可真能行吗?没试过,不知道。再加上拖后腿的……这还真不是个事。
而且,不但是前线急等着用粮草,后方送完了这一批粮草后,可是真无力再征集一批数量差不多的军粮了。毕竟,这两三年间也不太平啊,先是瘟疫,后是平王,一个是需要大量的粮草,一个是有一个州直接减免赋税。更往前的几年,南边还遭过大灾荒。
各州的存粮都不多了,再要调粮食就得从更远的地方调了,哪还来得及。
他们不是被拉出来打仗的,他们是来送粮食的。这个前提下,他们灭敌十万粮食丢了,也是败,他们不杀一人,只要粮食送到,那也是胜。
“将军,那咱们怎么办?”
“其实反打一波也不是不行。”卢斯摸了摸下巴。
众人:……反过来正过去都是你说的啊。
“你的意思是……”冯铮却有所觉悟,“咱们打不了埋伏,可能让前头的大军过来打埋伏?”
“对,而且,蒙元人能够来打埋伏,说明他们在这后方有一支人马,能打咱们这三千多人的埋伏,这支人马怎么说也有一千左右吧?正面对撞,这点人不算什么,可要是在后方捣乱,这一千多人,可是能做大事的。不如趁此机会,把他们剿灭个干净!”
“将军,但是咱们的大军掉头过来,也是不容易的,若被人发现了踪迹,这蒙元人改埋伏为直接进攻,或者不为进攻,只为了毁坏粮食,咱们也是应付不来的。”秦归是个老成人,一旦明白了自家的任务,就只想着保护粮食了,而且他说的这话也是对。
蒙元人善马战,他们粮队马也不少,可大多是拉车的。骑马的无常们顶端算是骑着马的步兵,一旦蒙元人放弃埋伏,以马队冲击粮队,轻而易举就能把粮队冲散,到时候火一点,粮食就要损失大半。
“你这话说的对。”冯铮点头,“若有一千人,蒙元人直接跟咱们打就好了,何必非得埋伏。”
孙昊一挑眉:“将军的意思,是蒙元人人数不够?”
冯铮摇摇头:“我觉得,更可能是他们也想要粮食,而不是要毁掉粮食。毕竟,咱们都明白,一旦保不住粮食,先自己点火,也不能落到蒙元人手里。而且要是把咱们都杀了,他们自己也不好把这么多粮食运走。”
“那咱们现在……让前头派人来接咱们?”周二问。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卢斯看一样冯铮,“不过明天还得照常赶路,后天咱们就停下来,扎营自保!”
“金晓奇那几个人你们继续监视,主要看他们,到底是怎么给外头传消息的。”
“是!”
他们也不想当缩头乌龟,但谁让手底下是三千杂牌呢?这要是三千城管,卢斯都敢带着人直接试一试封狼居胥。
又走了一天,金晓奇发现,那两个将军虽然在公事上照常,但实际上卢斯已经不搭理冯铮了。
金晓奇下午送饭的时候,看着冯铮一脸讨好的给卢斯夹着肉食,卢斯看都不看夹出来就朝地上扔,表情面上不见丝毫不妥,只偶尔低头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等到了夜里,冯铮又去拿放脏衣服的铜盆了。
“等完事了,我就连着两回了。”卢斯把盆递给他,在他脸上亲了两下。本来这回该卢斯了,可是得给金晓奇接近冯铮的机会啊。
“没事,之后我们……唔!”卢斯又亲了冯铮一下,堵住了他的嘴。
“这可不是小事,咱俩过日子,就得这么斤斤计较着,否则你要把我养得只知道从你身上占便宜,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冯铮心里一暖,虽然是小事,可确实总是小事上头才见真情,感觉卢斯的嘴唇离开,冯铮下意识的追上去,两人中间隔着个盆,也能吻得难分难解,眼看着帐篷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就要(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卢斯就先气喘吁吁的躲开了:“一会你嘴唇肿了,不好演戏了。”
冯铮也喘,点点头没说话,端着盆在行军床上坐了一会,才出去。
他一走,卢斯就笑了,他可是知道,冯铮平息的不只是喘息,还有另外一个肿起来的地方。可是笑完之后,又有些不得劲,毕竟他可是目送了自己的男人去色诱另外一个人啊。幸好对方是受,否则卢斯大概是没法这么顾及大局,直接把人找到揍死算完!
冯铮出来,心情也不太好,他们可是很久没这么半路中断了,往常他肿了,自然能让卢斯给他消肿。但那味道一旦沾上了,得好一会才能消散。
他这点不快也没隐藏,就这么一路出来洗衣服了。果然,金晓奇找来了:“将军……您怎么又……”
冯铮摇摇头,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
金晓奇目露心疼:“将军,卢将军也太……”不知好歹了“若是小人,怎能如此慢待将军?!”
我给我男人洗个衣服就慢待了?或者我男人洗衣服我在家里坐着那就不是慢待了?我找的是男人,又不是老妈子。
“慎言,我心甘情愿。”
金晓奇咬咬嘴唇,上去拉冯铮的胳膊:“将军,晓奇……也是个读书人呢,可晓奇爹娘早丧,家里的叔伯……晓奇没遇上将军这般的好人,才沦落至此。”
“我看你谈吐斯文,也猜到了你并非是寻常仆役。”冯铮温和道,其实心里有些闹不清,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晓奇面上泛红,露出几分羞涩:“将军,晓奇……只是想不明白,将军对卢将军那样好,功劳与他均分,日常庶务也如此厚待,卢将军却还不知体谅,实在是太……”
“我与他是少年相识,你年岁还小,不懂的。”冯铮叹气,一脸惆怅,心里却在呵呵。
第164章
卢斯和冯铮的出身不算是秘密,金晓奇他们这些别有用心自然是查得清楚明白。
不但是卢斯以貌取人的毛病改不了, 这些调查他们的人, 同样习惯以貌取人, 实在是卢斯……咳!看看传言中他做的那些事,什么在验尸时见微知著, 号称能让死人说话啊。什么与嗜血狂徒刀剑相见,死战不退啊。还有什么嫉恶如仇,寻回多少被拐卖男女老少啊。
只凭传言,人们脑海中浮现的要么是威武雄壮的黑……白脸汉子,要么是冷肃严谨的白面直臣, 可想象有如何高大上,他本人就有多么的……小白脸。
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真不像是铁血汉子。况且他还是个小山村出来的自称读书人, 却什么书都没读过的人, 这种人说他赶出那么多能耐事。很多见过他, 但是没深交的人,再一想他契兄弟是黑无常,行了,“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