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乐队唱了足足三个小时,一首接一首地唱下去,从[她今年十六岁]、[和他分手]、[非洲野牛]唱到[CrazyNeverDie],再唱[女巫]、[圣诞不回家]、[海盗船长],接着[神的咒语],然后是[宝贝,我们来看看彼得兔]、[为什么把我关在天堂外]、[我们相爱]、[樱桃树]……
以往乐队巡演,往往是为了推销新专辑、卖唱片。
所以,在演出时,总会先选择唱正销售中的唱片上的曲目,至于很多歌迷偶尔想听的一些老曲目,却不一定都能听到。
但这一次的演唱会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不止曲目可以随意唱,演出时间也较平时长。
不管是乐队,还是歌迷都彻底唱听了个爽!
詹姆斯在舞台上纵情燃烧,不耗尽自己决不罢休。
他在舞台上来回跑动,汗水从额角滑落,因为实在太热,唱几首就脱一件衣服,最后裸着上身嘶哑地喊出一句句歌词,那一刻,就像是……把手伸到皮肤下,打断胸骨,打开胸腔,把心都掏出来给人看。
同一时间,作为乐队双子星的另一个人,同样不容忽视。
黑发吉他手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尤其是喜欢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表演风格乍看似乎很内敛,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矛盾才是他真正的风格,看似优雅的高高瘦瘦身体,却癫狂地像个衣架一样摇晃着,表情高冷,可吉他却顶在跨部,琴头向上,充满着某种进攻性,修长手指快速地拨弦,一串串狂野的音符就那么飞到空气中,让空气也为之燃烧。
当这两个人站在舞台上时,为观众所带来的享受,绝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而是几倍几倍的快感。
他们对视的火热目光,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他们合唱共用一麦时呼吸的交融……
有歌迷私底下这么评价:“抛开肉身,以音乐为媒介,一场**的狂欢。”
但金发主唱并没有刻意这么做。
他只是在一首接一首地演唱时,不小心被这些熟悉的歌曲勾起了太多、太多的回忆。
不管是‘在我心底有甜蜜流过,从头到脚,轻轻颤栗’的[女巫],还是‘到了战场上,头也不能回’的[圣诞不回家],再到‘同一棵树下,曾繁花开绽’的[樱桃树]……
这些,全部都是行星乐队一步步走来最珍贵的记忆。
所以,詹姆斯根本无需刻意去调动什么情绪,那些浓烈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会随着音乐倾泻而出,势不可挡。
兰斯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他一边弹吉他,一边也定定地望着金发主唱,目光没有一刻偏离。
台下歌迷疯狂地哭喊着,尖叫、鼓掌、欢呼。
他们为心爱的乐队用力来回挥舞手臂,从上往下看,像被名为音乐的神明控制着,如潮汐一样时涨时落地起起伏伏着。
此时,没人知道这是兰斯退出乐队的最后一场谢幕演出。
但不管多漫长的旅途,也终会走到尽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当演出终于临近尾声,舞台上的音乐有一个短暂的停歇。
金发主唱沉默地站在最中央,被汗浸湿的金发垂在脸颊旁边,脸上惯有的笑容也消失了,看不到尖尖的虎牙,也看不到那双绿眼睛中明亮的光,他单手握着麦克风,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然后,念出了最后一首歌的歌名:“You’remyfixedstar(你是我的恒星)。”
兰斯又望了过去一眼。
然后,他一语不发地轻轻拨动琴弦,静静地弹出前奏。
詹姆斯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唱了起来:“你在远方亮起,亮起……摇摇晃晃地转动着身体,像是喝得醉醺醺的小姑娘,轻盈地滑出翩跹的舞步。”
——我七岁的时候,坐在无聊的教室里,望着窗外发呆,你在楼下的小操场上打架;
“你知道我在远远注视你吗,baby?”
——我十四岁的时候,你被老师叫到走廊里罚站,我悄悄站在你身后搭讪;
“你知道我爱你吗?醉醺醺滑出翩跹舞步的爱人。”
——我十八岁的时候,想要组建乐队,你跑来自荐当主唱;
“你知道我爱你吗?你知道我在围绕着你旋转吗?”
——我十九岁的时候,我们一起站在了舞台上,一起被骂被砸被吐口水被喝倒彩,一起流浪一起巡演,一起签约一起赚大钱,一起写歌一起打架,一起蹲监狱一起对抗全世界……
“你是我唯一的爱人,住在星空中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