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默跟拍的盖里奇能透过镜头,震惊地看到,狂热的观众们也热情地在下面展开了一场大声合唱,几乎一字不漏。
此时,没有任何一支乐队的现场效果能和行星相提并论。
詹姆斯仿佛天生就应该站在舞台上。
因为他很多时候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用真实自我和观众进行精神上的交流,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感情全部倾泻到每一首歌曲中,再准确传达给观众,最后带着观众们和自己一起沉浸在音乐之中。
每一次都要提前赶到演出场馆,搭建舞台、准备设备、清理场地、筹备周边、设置安保,和场馆负责人斗智斗勇,为乐队成员争取更好的待遇……
一直忙忙碌碌到现在,就是为了这精彩一刻的戴维斯和他所带领的巡演工作人员们,全都或站在舞台侧翼,或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默默地仰头望着舞台,望着光彩夺目的乐队,心满意足地露出了自豪的表情:“看啊,这就是我们的乐队!”
“这几个小子全他妈是天才,吉米尤其无与伦比。”巡演经理比尔激动地说。
他站在观众席左侧的一个角落中低声劝说着:“你看到没?你看到没?所有的观众都被他们调动起来,整个舞台都onfire!你舍得就这么放弃吗?”
躲在阴影中的埃布尔沉默着。
以前在工作走下坡路的时候,他也会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像个精英,是那种整洁的西装革履,穿梭在办公大楼中标准的高层人士,眼中有着无法掩盖的野心和进取心。
可现在,他的表情显得忧郁和茫然,似乎失去了方向。显然,**生活的突然暴露,给他带来的打击,犹胜当初工作上的失利。
但在这个时候,舞台上已经唱完差不多三首歌的詹姆斯,突然朝着观众的方向走了几步说:“有一首歌我很久很久都没唱了,因为我的吉他手不喜欢……”
“我没有。”兰斯在旁边低声反驳,。
尽管他确实不喜欢,但更不喜欢在大众面前暴露自己。
“但这首歌让我认识了个好朋友,他最近出事了,虽然那都不叫事,但现在他没准正在家呜呜哭……”
金发的主唱抬起手装作做样地摆了一个抹眼泪的夸张姿势,逗得底下观众哈哈哈大笑。
然后,他又哼了一声:“但我是不会去劝人的,我不会劝人,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要是脑子进屎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弃吧!把自己最喜欢的世界全他妈让给讨厌的贱人们,别心疼,以后还要被贱人们看笑话呢!到那个时候,可千万别他妈来看我的演出!我会在门口立个牌子,写着‘窝囊废不许听詹姆斯唱歌’。这是个超级大损失,你们都听见了没?我唱歌可好听了!”
‘你他妈脱口秀也说得可好听了。’
兰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直接手指夹着拨片,轻轻地拨动了琴弦,完全不想继续听他废话了。
“……苹果香蕉橘子梨,只有草莓坏掉了。”詹姆斯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居然是那首很少在舞台上唱的!
不少观众都惊喜地睁大眼睛,望向了舞台。
埃布尔的神情终于变了。
他慢慢走出阴影,抬起了头,视线越过一排排观众们的肩膀,静静地停在金发主唱的身上。
和第一次见面比,詹姆斯的台风更加自然,但在情感的表达上,却有着明显的不同了。
也许是最近和兰斯陷入恋情的缘故。
他唱这歌时,没有了原本那种攻击意味和恶劣的戏谑意味,反而是那种‘埃布尔曾感受过的古怪诱惑感’更胜一筹。
尤其是唱到‘可怜的草莓,被压到汁液淋漓’时,詹姆斯特别自然地就拿着麦克风走到了黑发吉他手的面前,还伸出手臂去环住吉他手的脖子,整个人都黏黏糊糊地贴在了对方的身上。
然后,他一边用那双绿眼睛专注地注视着自家吉他手,一边用另一只手拿着麦克风继续唱,无意识地舔舔唇后,就灵机一动,把下一句的歌词随口给改了,变成:“可怜的草莓,被压烂到汁液淋漓……汁液淋漓,汁液淋漓,顺着手指流下来……流下来……”
兰斯似乎想到什么,蓝眼睛中罕见地闪过一抹赧意,但唇角却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
他难得没计较詹姆斯乱改歌词的行为,任由这家伙贴在自己身上继续唱,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一直一直地凝视着对方,完全没办法挪开一秒的视线。
这首歌很久都没在舞台上被演出过了。
所以,观众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歌词上的变化,他们仅仅是在下头尖叫、吹口哨,激动不已,宛如什么大型邪教现场。
然而,如果这时候跑去问他们有什么可激动的?
他们自己可能也回答不出什么来,只是那种现场无法言说的氛围,主唱和吉他手之间弥漫的暧昧张力,让人血脉偾张,难以抑制的只想大声喊出来。
贝斯手西奥莫名其妙地看着舞台中央出现的这一幕,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他后来没忍住一次采访中吐槽了,但显然误会了什么,找的吐槽点儿一点儿都不准:“吉米有时候脾气暴躁是挺人见人烦的,可你们不知道,我觉得他粘起人来的时候更烦。我、鲍德温、兰斯都能过独立生活,自己的事自己做,但他不行,他必须要人陪。这绝对是林德,也就是他大哥给惯得臭毛病。比如,那次的曼彻斯特演出,他非要搂着兰斯唱,还好是唱,旋律简单又好弹,这要是换成[CrazyNeverDie],吉米继续这么没完没了地往人身上贴,还怎么弹吉他。兰斯肯定会想把他打死,这么闹下去,那段吉他solo怎么弹?”
至于鼓手鲍德温始终镇定自若地在舞台后方一下一下地敲鼓,对舞台中央两人的互动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