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大老爷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棍子,正使劲地朝季传宇打去,打得本来老老实实跪着的季传宇嗷嗷大叫,这个时候,他不敢起身逃窜,只能抱头哭求。
可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求情,甚至恨不能让大老爷直接打死他,给知府公子抵命去。虽说行凶之人不是他,可要是痛失爱子的知府大人怎么会管这些,必定要将季家给记恨上了。
祸家的玩意儿啊!
大老爷越想越生气,没人阻止这下手就重了。
季传宇之前还大声叫着,慢慢的这叫声就弱了,最后只留下呜呜的呻吟声,气息奄奄的伏在地上。
“好了,住手吧,打死他这事儿难道就过去了?”
最终还是那位辈分最高的太太爷发话了,大老爷收了棍子喘着气,“多谢小叔祖。”,再看季传宇心有不忍。
“事已至此,想想怎么办吧,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没,怎么说,齐公子还活着吗?大郎,我看你也不要坐着了,跟季容一道去趟知府大人那里,若是齐公子还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救过来,最好的大夫可是在季家,不要忘了!”
大半夜的时辰,宁州知府府里却是一片慌张,知府大人就一个儿子,上上下下宝贝一样,可如今胸口插着刀不省人事地被人抬进来,年迈的祖母当场吓晕过去,知府夫人以及小妾哭作一团,又是好一阵混乱。
齐知府看着这个场面额头青筋直跳。
当时场景目击之人太多,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知道了。万春楼是立刻被官差查封,涉事的姑娘和老鸨一同带回了衙门,凶手尹家老二自己已经吓傻,如今牢里呆着,还有一个季家老三,跑了!
齐知府看着大夫脸色凝重地检查儿子的伤口,顿时一口气涌上来,对身后吼道:“季家人呢!把我儿伤成这样逃跑就能了事?不是自诩医术高超吗?让他们立刻滚过来给我儿医治!”
季太爷带着大老爷一众人在门口跟尹家家主碰了个正常,都是给自家惹祸儿子善后来的,两方默契地没有说话,进了府里刚好听得知府大人的怒吼声。
“老爷子,可得靠您了!”尹家家主拱手苦笑道。
季太爷轻叹一声,带人走了进去。
齐知府来宁州三年了,季家与他的关系一直都挺好,有些事情不过一句招呼的事而已。
可如今为了一个窑姐,季传明将他们辛苦维系的关系就这么断送了,今后任季家的年节生辰送礼再厚重也无济于事。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若是齐公子活不过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季太爷的医术乃是与曾经太医院院正的陆老爷子不相上下,高超了得,只是年纪大了,不再出手而已。齐知府没有当场发作,便是看在季太爷有可能救回他儿子的份上,可如果连季太爷也回天乏术,那么丧子之痛的齐知府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想知道。
是以季太爷是小心又谨慎,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齐公子,然而……刀体深入体内长达一指,血流暂缓却是因为刀面阻隔了血液流动,一旦拔出来,喷血不止……
季太爷一生从医看多了这种病案,然而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快速止血,一般都是寻个方向尽可能地降低损伤,快速将利器拔出,然后按住伤口,最后便等着流血停止,否则只能是失血过多而亡。
这个法子就像博弈,听天由命的成分居多。
可是今日季太爷却不敢赌,他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心中的惶恐慢慢扩大。
齐公子已经昏迷,若不拔刀照样活不过今晚。
这进退两难的地步,将他逼入了绝境。
大老爷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季太爷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都看在速沉下去,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走到父亲身边唤道:“爹。”
季太爷抬头看他,嘴唇轻轻动了动,微微摇了摇头:“不敢拔呀……”
刹那间大老爷明白了齐公子的情况,眼前顿时一黑,心说难道天真的要惩罚季家吗?
齐知府看得真切,那阴沉的脸色也慌张起来,忙上前一步质问道:“怎么了,我儿能救了吗?老爷子,你可是杏林圣手,你若摇头我儿怎么办?”看季太爷满脸的歉意,起身唤他“大人”时,齐知府将怒气完全抛到脑后,恳求着,“老爷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得救救他啊!只要他能活过来,我什么都不计较!”
季太爷何尝不想将齐公子救过来,只是他实在没有把握,只能将情况跟齐知府说明,而且看齐公子的模样很大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大人,您得早作决断!”季太爷说。
齐知府身体晃了晃,有些撑不住,他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然而茫然过后,齐知府的眼神狠戾了起来,他看着季太爷和季大老爷说:“我儿要是活下来,季家老三和尹家老二就能活命,若是不幸,这两人就得一同下去陪我儿!”
这威胁的话就是齐知府不说两家都是清楚的。
大老爷心口一麻,看季太爷慢慢地朝齐公子走去,突然他大步一迈拦在了父亲的面前,“爹,你不能拔,你拔了,传宇就完了!我就只剩这么一个嫡子,不能,他不能死。”
“可这样拖下去,他就更没救了!”季太爷道。
大老爷摇了摇头,“不是,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他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陆瑾,若是消息没错的话,他那手疡医之术就能救下齐公子。”
眼前似乎了出现一丝希望,可不过半息,季太爷的身体便是一僵。
此刻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陆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