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姝穿一条紫色的长裙,如瀑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脑后,夏峰进包厢看她一眼,眉头就微微皱了一下,叫了一声:“徐老师。”
艺术家都很敏感,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徐令姝就注意到了,夏峰坐下,她道:“你是不是发觉我有什么地方不对?”
“也没什么不对。”夏峰微一犹豫,摇头:“你身体应该没问题,就是心态好象,怎么说呢。”
他想了一下:“那天早上,你心态已经蛮好了,但现在,又好象回到原先了,也不是不好,这个样子,很有仙气,只不过,你这么年轻,那个……”
他一时有些说不清楚,徐令姝却笑了,点点头:“是的,你说得对,我又回去了,那天我以为,我完全放下了的,可回到家里,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
到底什么让她这么放不下,夏峰想问,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因为这涉及徐令姝的**,如果她想说,她自然会说,就如那夜在月下,述说她的少女时代。
如果她不愿意说,夏峰就不好问了,免得难堪。
这时服务生进来了,徐令姝点了菜,又点了一瓶红酒。
“你的眼光很准,没错,这几年,我一直有一桩心事,它就象是一根剌,扎在我心里,让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徐令姝喝着酒,慢慢的说着,夏峰发现,只要碰到她愿意开口的人,她话其实蛮多的,而且声音即好听,说话也很有条理,他只要听着就行。
但徐令姝说到一半,却又不说了,她望着窗外,慢慢的喝着酒。
窗外远处有一座山峰,以前有座古庙,据说可以听到钟声,一杯酒喝完,她转头,看着夏峰:“夏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拨掉心中这根剌。”
“可以。”夏峰没有丝毫犹豫。
他应得太快,徐令姝看着他,眼光炯炯,她眼晴真的很美,无论是迷蒙的时候,还是这么认认真真盯着你看的时候,各有各的魅力。
夏峰迎着她的眼光,没有躲闪。
他确实愿意帮她,虽然不知道她心中的剌到底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帮她。
徐令姝放下杯子,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到夏峰面前,道:“你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
手机上是一张男子的照片,这男子方头大耳,剃着短发,大约三十二三岁年纪,很精神,气势很足。
“可以。”夏峰再次毫不犹豫的点头:“告诉我他的名字,工作单位什么的,我一定把他查个底朝天。”
“他叫乔建义,天阳重工公司采购处的处长。”徐令姝说着,停了一下,道:“也是我老公。”
夏峰其实大致已经猜到了,点点头,没有答话,听徐令姝说。
“我们认识七年了,当时我还在读大学,他疯狂的追求我,从京城,一直追到临江,他家是京城的,本来在那边上班,是铁饭碗,他却扔了工作,直接跑到了这边,他爸爸当时气得一烟灰缸砸破了他的头。”听着徐令姝述说,夏峰这才注意到,乔建义额头处,确实有一个往里凹进去的疤痕,看来就是给砸的。
徐令姝继续说道:“我本来并不喜欢他,我喜欢艺术,而他对艺术一窍不通,我看到画,因意境而感动,他想到的,首先是一堆钱。”
夏峰很想说:“我看到画,也是看到钱。”
不过他没有开口。
徐令姝道:“但他抛掉京城工作的举动,感动了我,所以我终于答应了他,但当时我对他说,如果他只迷恋我的身体,那么,我可以让他玩三年,三年后,如果厌了,他可以离开,回京城去。”
还真是另类啊,夏峰一时间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另类。”徐令姝看到他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愧是艺术家。”夏峰翘起大拇指。
徐令姝点点头,又摇摇头:“也是吧,我觉得我的性格,有时候,确实跟一般人不太相同。”
她说着,有些神往:“那三年,其实很快乐的,你可能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非常讨厌紫色的衣服,尤其是那三年,我没有穿过一次紫色的衣服,全是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那段时间,我喜欢热烈些的颜色。”
夏峰点点头,想到了看日出那天早上,她换的那身衣服。
“三年后,他还是要娶我,所以,我就嫁给他了。”
这似乎是一段美满的姻缘,如果在童话里,应该就是那最后一句: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但事实上,正如那又老又丑的查王子让人失望一样,现实生活,也远远不象童话里说的那样,童话最后那一句话,其实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们平平静静的生活了几年,他从科长一直升到了处长,官越来越大,交际越来越多,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本来并没有怀疑他,我只要相信一个人,就不会起疑。”她这话,让夏峰想起了那夜她的话,她仅仅因为一个判断,就敢约他孤男寡女半夜去看月亮。
这性格,还真是洒脱啊。
徐令姝说道:“一直到两年前,我怀孕了,因为他忙,我就自己去妇幼保健院做检查,结果我下车,却碰到他陪着一个女子出来,那女子很大的肚子,估计很快就要生产了。”
真正的生活开始了,夏峰没有插嘴,喝了一口酒,红酒清纯透亮,但入口其实有点苦。
“我当时没有叫他,就静静的看着,事后,我也没有问他。”徐令姝看着夏峰,说道:“是真的,直到今天,我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三年了,我一声也没提,只是把孩子打掉了。”
不吵不闹不问,只是把孩子打掉。
这才是真正的高冷啊。
夏峰看着她如雪的清颜,竟有一种透体生寒的感觉。
“其实我也想过,万一误会了怎么办?”徐令姝说到这里,眼光微微眯了一下,却有隐隐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