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程金勋问道。
“我把它吸出来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夏峰说着,用水果刀的刀尖对准黑点。
吴香君差点又叫了起来。
那是程笃彬的后脑啊,拿刀尖这么对着,哪个母亲不担心。
只是强忍着,但随后,却终究是没忍住,叫出声来。
因为夏峰刀尖慢慢后移,刀尖上,居然吸了一枚钢针,那枚钢针极细,跟头发丝差不多大小,大约两寸长。
虽然不长,可这是钢针啊,居然扎在程笃彬后脑里面。
她尖叫一声,眼晴瞪圆,身子已经在剧烈颤抖,出气也粗了。
这是她的宝贝儿子,居然有人敢这么伤害她的宝贝儿子,在这一刻,她的怒火,如狂涛般涌起。
但程金勋却一把抓住她手。
程金勋也怒,但多年商场生涯,混成个笑面虎的称号,让他有了极强的养气功夫。
他深深吸了口气,问夏峰:“这是针?”
“是针。”夏峰点头:“牛毛针,细如牛毛,针体柔软,入体无血,有时候甚至不觉得疼痛,但针上有毒,且专扎穴位,可以长进间控制人的身体,让人梦魂难安,生死两难。”
“牛毛针,武侠小说里的那种。”程金勋惊呼。
夏峰倒是讶异的看他一眼,这位看来还是个武侠迷。
不过这会儿不是谈武论侠的时候,夏峰点头。
“报警,给我哥打电话,让公安部派专家,查。”吴香君这会儿再又忍不住了,尖叫起来,过于愤怒,她嗓子有些破音,她的声音本来颇为清脆,这一破音,就有些剌耳了:“不管是谁,我都要他生死两难。”
程金勋眉头微促,定了定神,看向夏峰:“小夏,你怎么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不行,但程金勋厉害。”夏峰冷眼旁观程金勋吴香君两人的反应,程金勋的冷静阴忍,让他佩服。
他性子毛燥,跟吴香君有得一拼,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忍者老乌龟,但在暗地里,他是佩服这种人的,这种人永远冷静,能分清利害得失,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吃亏。
“能使用牛毛针的,是非常厉害的高手,在这个时代,尤其少。”夏峰不紧不慢的解释:“一般这种阴毒的功夫,特别隐密,最讲究传承,一师只传一徒,而且往往不为人知,所以。”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见程金勋吴香君都看着他,他摇了摇头:“很难查出来。”
吴香君眼晴一瞪:“让公安部派人,我就不信。”
程金勋却微微点了点头,他不理吴香君,而是看着夏峰:“小夏,你也是有真功夫的,对江湖中人应该有所了解,那你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我对这个不太了解。”夏峰摇头。
熊老工人只能算是半个武林中人,还算不上江湖人,他是老工人,天天守在厂里,而且江湖这个东西,已经远得不能再远了。
熊老工人自己不认识什么江湖人,夏峰当然也就两眼一抹黑了,他倒是经常打架,可打的都是普通人或者小混混,跟这种传统型的江湖,八杆子打不着。
至于神奇眼,夏峰至今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脑子里搜一下,没有江湖,也没有江湖人。
“不过,这个也不是全无线索。”眼见程金勋失望,他又爆出一句。
程金勋眼光立刻一亮:“什么线索?”
“小夏你说。”吴香君也同时叫起来:“只要抓到这个人,我程家吴家,一定重重谢你。”
这个女人啊,习惯了仗势压人。
夏峰心中摇头,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缓缓的道:“能用牛毛针的人,不是一般的人,这种人,轻易不会出手。”
他说着,看一眼程金勋:“你儿子现在不过十五六岁,中针两年多了吧,也就是说,那会儿不到十四岁,那样的年纪,就算有点儿顽皮,也闯不出大祸,惹不出会使牛毛针的高人,所以……”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程金勋眼中露出深思之色,吴香君脑子明显要浅得多,急问:“所以什么?”
夏峰暗暗摇头,这女人是个水货,不过家世好而已,当然,也许正因为家世好,无论什么都可以找人摆平,所以用不着脑子。
“所以。”夏峰道:“应该是家里的大人得罪了人,所以人家报复到孩子身上,这种牛毛针的毒,散发于膀胱经,再入肾经,极度耗散元气,这枚针不拨出来,小彬活不过二十四岁,而且不会有孩子。”
“啊。”吴香君一声愤怒又惊怕的尖叫。
程金勋则微微点头,他眼光眯着,只眸子里一点精光,却极为锐利。
“这人厉害。”夏峰暗暗点头。
程金勋有一会儿不出声,他显然认可了夏峰的说法,在脑子里找自己得罪过的人或者说仇人,然而他混到今天,朋友基本是没有的。
商场上嘛,哪会有朋友,所谓的朋友圈,只是利益互相勾结而已,有利则来,无利则散。
然而仇人,或者说得罪过的人,却多得不得了,有的甚至完全没有得罪过,只因为竟争一个地皮,就会成为死仇,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程金勋是个极为冷静的人,所以只是稍稍想一下,就放到了一边,看着夏峰道:“小夏,我儿子的病,是不是拨出针就全好了,还会不会发作?”
“对啊对啊。”吴香君也急忙叫:“小彬怎么样,他全好了没有?”
这女人不行,而且世侩势利,夏峰简直有些厌了她了,但做为母亲,她的关心绝对是真心的。
“基本好了。”夏峰点头又摇头:“但想要全好,也比较难,针上有毒,且压着经脉,又有两年多时间,对他的肾有了一定的损害。”
“那怎么办啊?”吴香君已经叫了起来,嗓子里甚至带着了哭音。
程金勋同样着急,却只看着夏峰,道:“小夏,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救救小彬,无论如何,要遭报复,也应该是在我们大人身上,他不应该受这样的罪的。”
夏峰点点头,说道:“程总,你不要太着急,牛毛针出来了,病不会再加重,我呆会再发发气,把经脉理一理,然后开点药,他吃一年吧,慢慢调养,虽然不能完全复原,但相比一般的正常人,也差不太多,以后结婚生子什么的,也没妨碍的。”
“太好了,太好了。”程金勋激动的握着夏峰的手:“小夏,一切拜托你。”
吴香君也惊喜的叫道:“是啊小夏,真是谢谢你了,你快给他发气啊,快点把毒清点。”
“小夏自然有把握。”程金勋瞪她一眼。
“你还说。”吴香君尖叫道:“肯定是你在外面惹着了什么人。”
程金勋气得牙关一紧,转过头不理她。
卫博插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得罪人,生意不好做,做不了事。”
这话倒是有理,夏峰道:“不要着急,你们看。”
他指了指程笃彬的枕窝处。
“呀,在流血。”吴香君一看急了:“快止血啊。”
“不能止。”夏峰摇头:“这是毒血,让它自己流,到它不流了,我再发气催一下,让它再流,到黑血成了红血,毒素就基本排净了。”
“那要流多少血啊。”吴香君一脸心痛,找了纸巾来,不停的擦着程笃彬流下来的黑血。
十分钟左右,程笃彬流出来的血慢慢转为红色。
“变红了。”吴香君急不可耐的叫。
夏峰点头,道:“他自体排毒已经差不多了,太深的排不出来,我给他发发气吧。”
夏峰说着,退开两步,右手捏一个剑指,对准程笃彬腰部。
他发气居然往后退,程金勋眼晴眨巴了两下,就在这时,程笃彬身子突然一挺,针眼处猛然射出一股子黑血,竟飚出有将近一米远。
吴香君就站在边上,这血一下射在了她身上。
她呀的叫了一声,但母亲的本能,她没有去看衣服,倒是盯着程笃彬脖子,想要说话,却终于是忍住了,因为程笃彬这血虽然飚得吓人,但是黑血,也就是说是毒血,毒血当然是要排出来的。
程笃彬第一股黑血射出来,随后又大股的流血,一分钟左右,黑血就没有了,变成了红血。
“血红了。”吴香君叫道:“要止血不?”
“不要管它。”夏峰摇头:“让它自流自凝。”
夏峰继续发气,大约三分钟左右,血不流了,他收手,去程笃彬后脑按摩了几下,程笃彬醒了过来,回头,叫了一声:“妈。”
吴香君急叫:“小彬,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很好啊。”程笃彬明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随即看到了地下的头发,脸色一下子变了:“谁把我头发剃了。”
“我剃的。”夏峰应声,程笃彬立刻看向他。
四目相对,程笃彬皱了一下眉头,却没吱声,不过神情中有明显的恼怒,看来也是个有脾气的。
“我试卷还没做完,你们出去吧。”
果然,赶人了。
“小彬。”程金勋要解释。
“程总,不必了。”夏峰却及时打断了他。
他看着程金勋摇摇头,程金勋也就明白了,这种事不必跟小孩子说。
“那好,小夏,我们先下去。”上来之前,他热情而客气,但多少透着一点虚浮的味道,而这一刻,他却是透着骨子里的真诚。
这不仅仅是感激夏峰治好了程笃彬的病,也是因为,夏峰确实有真功夫,值得他结交。
卫博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在一边看着,程金勋的变化,她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这个鬼,莫怪他狂,确实有点真本事。”
到门外,程金勋道:“小夏,到我书房里坐坐,还得请你给小彬开张单子。”
“好的。”夏峰点头。若在得到神奇眼之前,夏峰是不敢进人家书房的,因为他的字写得极丑,拿他妈的话来说就是,鸡爪子挠出来的。
但得到桃花眼,各方面都莫名其妙的提高了,一笔字也相当的不错,所以他有胆气跟着进去。
程金勋书房布置得文气十足,挂了一个条幅:淡泊明志。
应该是名家所写,相当的不错,可夏峰看了却暗暗摇头。
不是字让他摇头,而是字与人不符,程金勋表面待人和气,但其实心气极足,暗藏棱角,如其说淡泊明志,不如说绵里藏针。
程金勋请夏峰坐,他自己亲自动手泡了茶,夏峰顺手就写了张方子。
程金勋一看,眼晴就亮了起来:“小夏你这字漂亮啊,颜筋柳骨,却又有自己的风格,了不起啊。”
卫博也凑过来看,同样称赞不绝,不过她看了方子,却有点疑惑:“怎么全都有补阳的,小彬少年人,不应该这么补吧。”
“一般的青少年当然不能这么补,但小彬不同。”夏峰解释:“牛毛针上的毒,极大的耗损了小彬的肾精,不补不行,这里面的菟丝子走肝肾,补肾为主,覆盆子走膀胱,是补精的,然后加了车前子,清热泄火。”
“哦,这样啊。”卫博其实半懂不懂,只是病了这半年,中医西医都接触过,自己关在家里尤其看了一点中医书,所以知道一点,但似懂非懂,似通非通,夏峰一说出道理来,她就无言了。
“反正听小夏的没错。”程金勋呵呵笑。
这是吴香君过来了,道:“小彬睡了,今夜睡得早些。”
她说着看夏峰,道:“没什么事吧。”
“没事的。”夏峰摇头:“平时是毒针耗费精元,所以越到晚上精神越好,这会儿毒针拨出来了,精不乱耗,反而需要休息,到明天就好了。”
“到明天就一切正常了吗?”吴香君满脸希冀。
“明天应该一切正常了。”夏峰点头:“不过这药得喝,吴姐你可以泡点黄酒,让他睡前喝一小杯,小彬平日喝点酒吧。”
“小彬平时也喝点酒的。”吴香君点头:“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送酒来。”
想想又不对:“今天晚上泡的酒,明天没什么效果吧。”
果然是母亲的心,急切又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