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有苦衷[综武侠+剑三] 第182章 射那只大雕23

既来之，则安之，这话纯属屁话。

但对于此刻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却是安不得，也不得不安了。

被黄药师下了“三日不好你就滚”的逐徒令，果不其然，徐哲在第三日便下了床，虽是嘴唇干裂，面色苍白，步伐略有虚浮，但这持久不去的热度，却是真的退了三分。

黄药师眸底的讽意尖锐深刻，看的徐哲直犯尴尬，摸头抓耳好不自在，几位师弟师妹倒是未曾多想，单为大师兄病愈而深感喜悦。

在心底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中，徐哲就这般在桃花岛住下了。

医着冯衡，阅着书卷，带着孩子，陪着师弟，被黄药师考着知识………徐哲等啊等啊等，忐忑的等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

然而，渐渐的，徐哲心底的忐忑越来越少，茫然越来越多，而这愈积愈深的茫然，又在不知不觉中沉淀成了厚实的沉静。

只因，这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徐哲等到了众位师弟彻底腿愈。

徐哲等到了冯衡睁眸醒来。

徐哲等到了黄药师终是去见了陈玄风与曲灵风一面。

徐哲等到了黄蓉流利的说话学语。

徐哲等到了冯衡身子渐好，开始与他修习《九阴真经》总纲。

徐哲等到了黄药师去见了陈曲两人第二面，废了两人的功夫，将两人逐出师门。

徐哲等到了冯衡的身子彻底康建。

徐哲等到了黄蓉开始随着他修习桃花岛武艺。

徐哲等到了众位师弟妹去了江湖游历，又再度归岛重逢。

徐哲在桃花岛上等了十年。

然而，十年过后，身体年龄三十四，外貌年龄一十九，身高终于窜到了五尺三寸176的徐哲，他仍然………………没有走。

恩，没有走。

整整十年，还没有走。

徐哲：“……………………”妈蛋最初的明媚忧伤悲春伤秋早都耗光了好吗！！！魔鬼都在漫长的等待中物极必了反！把谁救他他就实现对方的愿望，改成了谁救他他就杀了谁！他这会甚至都觉得昔日焦躁失眠的自己简直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了好吗！！

时光荏苒，十年已过。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此处，正是南海桃花岛。

这岛屿岸上，东南礁旁，正有一青年闭紧双眼，鼻嗅海风，负手而立。

那青年一身束身青衫，腰带宽厚，勒紧腰身，风吹衣摆，身姿灵动，似高野深林，初春泼墨，观其年纪，分明早该规矩束发，而那墨发三千，却只是拿一发带随意绑起，垂在肩侧，随性肆意的紧，他立在礁石悬旁，身下便是惊涛翻滚，海风瑟瑟又涩，狂烈而冷，他却似浑然不觉，只是闭紧双眸，背手而立，耳闻风声。

忽的，他眼皮微动，眸底有万千精光若星河银泻，身姿一晃，便已飞身而出。

只见这人脚尖点礁，自海岸礁石直垂而下，不过海鸥拍翅之瞬，便已奔出数丈之远，脚底所踩之物宛绸非水，轻功巧妙至极，行云流水，拂袖一扫，内力聚于掌心，合掌朝深海一拍，只闻滔天巨响轰然而起，其半径数尺之海便竖直冲天。

这人没有再使力，整个人缓缓沉入海中。

宛若晴天大雨，海水淅淅沥沥，冲天而起，又再归沉寂。

再有片刻，有一人游回岸边，他拢起额前湿发，甩甩衣摆抹袖，只见隐约有蒸汽自此人身周而冒，湿漉漉的衣服瞬间便干了大半。

这人，自然就是徐哲。

“啪啪啪啪！！”掌声倏尔响起，一婉转童声紧随而亮，高昂清朗，“哲哥哥，这次的巨浪比上次还要高了半尺呢！哲哥哥的内力真是越来越厉害啦！”

这出声的小女童长发披肩，头束金带，腰配长萧，身着白衣似雪，灿然生光，观其样貌，不过约莫十岁，却是肌肤胜雪，容色绝丽，一双眼睛灵活至极，乍看之下，宛若稚儿仙女下凡一般，足可瞧见他日定是一绝色女子。

这小女童，自然就是方才一十又一的黄蓉。

徐哲微微蹙了蹙眉，道：“小师妹，说了许多次，要叫我大师兄。”就算不叫大师兄，也别叫哲♂哥♂哥啊_(:3」∠)_……

黄蓉抚掌微笑，跳到徐哲身旁，拽着徐哲的衣摆，便扯着人往桃花从中走：“爹爹待你若亲子，我便称呼你一声哥哥又是怎的？”

徐哲尚未答话，这小丫头便又开口道：“爹爹才不计较这些无谓称呼，如今其他师哥们都不在，哲哥哥你也莫要再冷着一张死人脸啦！”

徐哲这才无奈笑了，在他人面前，他本是端着面冷心热的大师兄的形象，却无奈在讨好黄药师时，被已然六岁的黄蓉不巧看了个正着，别看这小妮子才区区六岁，却是人小鬼大，心思极多，自那之后，黄蓉便觉得似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对他是愈发的没大没小，连原本的“大师兄”，也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哲哥哥”。

这个和哲♂儿有的一拼的称呼，最初让徐哲胃疼了好久好久。

好在，黄蓉也只偶尔这么称呼几声，大多数时候，尤其是在有外人之时，还是以叫他“大师兄”为主的。

徐哲好脾气的跟在黄蓉身后，问：“小师妹，这是又找我做什么？”

黄蓉小脸一皱，颇为不满的转过头，埋怨道：“哲哥哥，你昨日答应教蓉儿吹箫的！”

从小看到大，徐哲几乎是手把手的把黄蓉养到这么大的。

本以为养到五、六岁就差不多了，没想到黄药师竟然把教导武功这事儿，都甩到了徐哲的头上。

恩，既然武功都教了，哲儿你身为我最自豪的弟子，其他的一并都教了也没什么哦？

当黄蓉在八岁时真心实意的感叹了句——大师兄真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好厉害诶！——的时候，徐哲的表情已经是一串省略号了。

徐哲不抱期望的问了句：“………师父人呢。”

黄蓉轻哼一声，道：“娘亲作了许久的那副《桃花》总是画好了，爹爹这会肯定在陪着娘亲赏画呢！”

徐哲佯装心伤，唉声道：“唉，若是小师妹能找到师父教你，肯定是不会来找大师兄的。”

小黄蓉眼珠一转，知晓徐哲在装模作样，便回答的毫不客气，道：“你于音律一道，吹箫吹的又不如我爹爹好，如果爹爹有空，我当然不找你啦！”

徐哲还没再装发怒，黄蓉便讨好的挽着徐哲的手，娇声道：“但是大师兄的医术可是我桃花岛最最好的啦，就连爹爹也承认，大师兄的歧黄之术已经远胜于他，若是爹爹娘亲、师姐师兄们生了病、受了伤，除了大师兄，还能找谁呢？”

徐哲笑意微展，揉了把黄蓉的额头，笑骂一声：“就你会撒娇。”

黄蓉跟着接声，咳嗽两声沉了音，板着脸道：“你这爱撒娇卖好的机灵性子，怎么和你大师兄一模一样——”继而又恢复童声，咯咯直笑，“大师兄，爹爹可是说了，蓉儿于撒娇卖好一道，可是远远比不过大师兄，还需要大师兄多多教教蓉儿呀！”

徐哲：“…………小师妹已深得我真传，大师兄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此言一出，娇笑阵阵，黄蓉抚掌笑的更欢。

黄蓉引着徐哲到了亭中，便恰见黄药师与冯衡二人正坐在小亭中央，两人皆面上带笑，眸中熨软，姿态亲密至极，摩挲低语。

黄蓉眸中一亮，接着摆手大叫：“爹爹！娘亲！”

黄药师与冯衡二人抬眸。

徐哲跟着拱手，道：“师父，师娘。”

“蓉儿，你又闹着哲儿了。”这女子身穿淡黄衣衫，气质清雅，面容光秀丽，嘴角笑意温婉，眉目之间，隐隐与黄蓉有五分相似。

她先是说了黄蓉一句，又眉目间隐含心疼，对着徐哲道：“哲儿，你定是又去练武了，何必如此辛苦…………如今可是饿了？我早已吩咐哑仆炖了鱼汤，一直温着，还有我今早做的花卷，若是饿了，随时都可以去厨房拿上一些。”

这衡儿对哲儿，有时可当着比对蓉儿还要好上三分。

黄药师无奈道：“衡儿，哲儿早已不小了，他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黄蓉插嘴道：“爹爹此言不对，看着大师兄这张脸，如何叫人相信他不小了？”

徐哲：“………………”我身高176面貌一十九好吗！不是童颜也不是巨矮了可以吗！说出来吓死你！其实我都是个年过百岁的老不死了好吗！！

徐哲暗地里揪了一下黄蓉的发尾，不理黄蓉跳脚叫痛，抬眸看向那温婉女子，撞上那真意满满的美眸，徐哲不禁苦笑道：“师娘，我饿了会自己找吃的，师父说得对，你别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当初，冯衡昏迷了足足两个月，才初次转醒。

冯衡初醒之日，桃花岛上一片欢喜之音。

次日，黄药师去见了陈玄风与曲灵风一面，却也仅仅只是见了一面罢了。

从头至尾，黄药师只字未言，眸色极冷，任凭两名弟子如何忏悔痛哭，径自背手不言。

黄药师就那般站着，直至两人哭的破了喉咙，咳出了血，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便又冷眼负手去了。

这之后，依照徐哲昔日所想，花费了足足一年半载，将冯衡的身子勉强调好后，又授其《九阴真经》之总纲。

如此，又过约莫一年不到，待总纲学成之日，黄药师又去见了陈玄风与曲灵风第二面。

近二年之中，黄药师唯见二人两面。

这两年中，两人的手腕始终被那足足二十尺长的铁链捆着，捆在那颗粗壮的桃花树下，风吹无壁，雨打无屋，露宿野外，不见其师，不见师兄，不见师弟，唯有梅超风每日按时送餐，又不时递送衣被，给以盆水，才使得两人的面貌不至于太过凄惨。

但那被徐哲废了的四肢，陈曲二人也不敢私自接好。

如此，两年下来，秋去冬来，冷风刺骨，内力犹在，却与废人无二。

这第二次见面，黄药师只做了一个动作，说了两句话。

黄药师将那生了锈迹的铁链斩断，道：“你二人再不是我黄药师的弟子，今后不可再使我桃花岛的功夫。”

“念在衡儿终是无事，我不取你二人性命，今日落日之前，便离了这桃花岛吧。”

说罢，身姿一闪一动，桃花蹁跹纷飞，已然不见了那袭青衣身影。

陈曲两人目光松怔，眸中含泪，面貌狼狈，哀求之语已然说不出口。

两人离开时，来送行的有三人。

梅超风，陆乘风，徐哲。

武眠风未至，此人看似冷漠，骨子里却是爱憎分明，倔然至极。

冯默风未至，这小子的性子更烈，冷嘲道：若我当真去送行了，只怕他们就要就此埋骨大海底了。

梅超风与陈玄风两人，情谊未戳而犹在，两人在一侧窃窃私语时，其他人亦是有意避嫌不听。

陆乘风本就性子温润，这会，念在师娘师父皆是无事，两位师兄也成了被逐出师门的废人，这最后一面，他思虑许久，还是想来见见的。

最后，陈曲两人半跪在船上，徐哲站在两人身前，对视良久，一声叹息由衷而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曲两人俱是一声惨笑，道：“悔不当初，可惜无用。”

徐哲叹道：“玄风、灵风，珍重。”

陈曲两人深深将桃花岛之景刻入心底，哽咽惨笑，眸中含泪，咬牙划水，船只渐去渐远。

在那之后，又过了约莫三年，冯衡彻底痊愈，甚至因体有内力，体质更胜以往，又学了些拳脚功夫，自保轻功，可谓因祸得福。

那时，徐哲已在这里呆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