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阵子话,天山童姥终于转嗔为喜。
朱慈亮估摸着丁春秋毒气也该吸得差不多了,才让梅兰竹菊去将苏星河等人请来。
冯阿三和吴领军正在恒寿斋跟朱媺娖琢磨画像,一听到消息,顿时顾不得画了,丢下画笔就飞奔出来。
朱慈亮站在院子当中,天山童姥也跟了出来,停在檐下,身后梅兰竹菊在四女好奇的东张西望——
说好的丁春秋呢?
苏星河于七位弟子围在两侧,见朱慈亮迟迟不动,便催道:
“师弟,丁春秋那恶贼呢?”
朱慈亮笑道:
“就来!”
一眼瞥见朱媺娖也在门口张望,便朝她招招手。
这妮子嘻嘻一笑,便提着裙角“哒哒哒”奔过来,将小手塞进大手。
朱慈亮轻轻一握,柔声道:
“哥哥要惩罚一个恶人,媺儿怕不怕?”
朱媺娖眨眨眼:
“有哥哥在,不怕!”
朱慈亮点点头,心念一动,丁春秋便出现在院子中间。
这厮虽手足酥软,却尚未软瘫,扔在不住挣扎哀嚎,面目狰狞,手里兀自死死攥着那卷轴……
果然,他还是不长记性。
再次出来,仍然不知防备悲酥清风,一心只在那卷轴上的“北冥神功”上,岂能不中毒?
见他凄惨无比,众人却无不痛快之极。
苏星河看了一会儿,冷冷的道:
“丁春秋,你也有今天?”
丁春秋奇痒难耐,不住哀嚎,哪有空回话?
见他如此脓包,众人顿觉不爽。
所谓报仇雪恨,当以诛心为上,而后才取其首级,才算得上念头通达,这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如何诛心?
天山童姥忽道:
“梅儿,将镇痒丸给他服上半粒。”
梅剑应道:
“是,尊主!”
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绿色小瓶,倒出一粒豆大的丸药来,这比朱慈亮见过的,却又小了不少。
她依言将药丸掰成两半,走上前来,道:
“丁春秋,要解药么?”
丁春秋“嗬嗬”而呼,张大了口。
这厮这一句倒听得明白,显然神志犹存,之前只是不想打理苏星河罢了。
梅剑手指轻弹,半粒药丸飞将过去,送入他喉咙。
药力一时未能行到,丁春秋仍是痒得浑身颤抖,哀嚎不已,过了一顿饭时分,奇痒立止,他才闭口。
他果然神智不失,奇痒一止,即嘶声道:
“多谢大师伯赐药!”
他号叫了半天,说出话来已是哑不成声。
天山童姥只是冷冷的看着,并不答话,梅剑在一旁朗声道:
“星宿老怪,这半粒止痒丸可止三日之痒。过了三天,奇痒又再发作,那时候尊主是否再赐灵药,却要瞧你乖不乖了!”
丁春秋登时眼前一黑,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苏星河冷冷的道:
“丁春秋,你谋害师父,我等绝饶不了你,今日便要取了你的狗命,竟还梦想三日之限?”
丁春秋默默不语,他生死符之毒虽被压制,但悲酥清风之毒却愈发不可收拾,此时全身瘫软,唯独面皮可动,知道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心灰意冷之下,索性不再辩解。
朱慈亮忽道:
“姥姥,这厮已经看了《北冥神功》的卷轴,一旦逃脱,则后患无穷,不若先废了他武功,挑断手脚筋再说?”
一听这话,丁春秋顿时就装不住了,嘶声道:
“主人饶命,主人……”
“闭嘴!”
朱慈亮怒道:
“狗一样的东西,谁是你主人?”
李傀儡突然大声道:
“我乃星宿老怪的老母是也。我当年跟二郎神的哮天犬私通,生下你这小畜生,不要急,我打断你的狗腿!”
竟学着老妇人的口音,跟着“汪汪汪”三声狗叫。
康广陵、吴领军等尽皆纵声狂笑,梅兰竹菊也是花枝乱颤,朱媺娖见他如疯如癫,面目狰狞,一直缩在朱慈亮身后,此时听李傀儡学得惟妙惟肖,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春秋一张脸憋得通红,不敢辩解。
众人笑了一阵,见他又装死,顿觉无趣,场子又冷了下来。
天山童姥笑道:
“丁春秋这身功夫,着实不赖。内力也算浑厚,废了丹田,倒是可惜……苏师侄,你去断了他浑身筋洛,只留一颗头说话!”
丁春秋惊骇欲绝,嘶声告饶:
“师伯饶命,饶命啊……”
天山童姥淡淡的道:
“兰儿,取剑!”
兰剑应了一声,便接下腰间长剑,走上前去,双手递给苏星河,后者朝天山童姥躬身一礼,才“锵”的一声,抽出长剑,一步、一步缓缓朝丁春秋走去。
丁春秋浑身颤抖,忽然哀嚎道:
“那老贼死有余辜……”
“闭嘴!”
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喝道:
“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
“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冷冷的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有禽兽不如的恶棍,才敢起欺师灭祖之心,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见这局面,已无路可逃,笃定罪无可赦,故而并不在意,只想激怒对方,只求速死,怪笑道:
“妙极,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
苏星河笑道:
“笑话,我为何寻死?”
丁春秋道:
“昔日,你怕我向一众徒儿施展辣手,遂将他们逐出门墙,意在保全你们这几条小命,才发下重誓。你不舍得刺聋他们耳朵,割了他们舌头……哼,婆婆妈妈,能成什么大事?”
苏星河提起长剑,淡淡的道:
“我今日誓言已破,你自可向他们出手,请吧?”
说着,手上挽起一朵剑花,忽然似一团白云,向丁春秋左腿罩过去,但听“嗤嗤”声不绝,瞬息之间,竟不知刺出多少剑!
直到他收剑,丁春秋才惨嚎出声。
他中了悲酥清风的毒,只是浑身瘫软,并未失去触觉、痛觉,而在苏星河剑下,他一整条左腿竟完全失去了知觉,就像不存在一样!
惊骇之下,不由高声惨呼,众人看过去,但见他右腿左胯部往下,直到足上五趾,竟布满了细密的血洞,犹在汩汩冒血。
才知苏星河这一团剑花,看似寻常,其中——
竟包含数百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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