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惟我独仙 二六二 交流

玉钰醒来后不久，便小脸煞白。

皆因回忆起了昏迷前的种种。

虽然早在加入奋进会时，就有了一定的觉悟，但现实、可比想象中的刺激多了。

半躺在沙发椅中闭目养神的周易斜睨了一眼给自己不断加心理戏而心跳一个劲提速的妹子，嘴角巧了巧，随即又闭上了眼。

他是真的在养精蓄锐。

按照他的分析推测，既然着玉钰是‘奇货’，那么英雄堂多半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有可能已然在玉钰身上下了焊，不说是径直照过来吧，也是一旦进入范围内，边能察觉到。

而他这边，也需要从获取更多的情报，以推进系列任务。

简单的说，少不得要继续厮杀，那么尽可能将状态保持在较佳的状态，自然十分有必要。

玉钰经过惶然、胡思乱想等一系列过程，最终选择了试图偷偷摸摸溜号。

她蹑手蹑脚的模样惹周易发噱，不过最终不是那种性情恶劣、有话不肯明说、故意看别人丢怪卖丑的性子。

于是他道：“洗漱室在走廊靠里的位置，斜对面就是厨房，灶上还热着饭菜，自己去取了吃。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自己惹了大麻烦，会连累亲友丧命的那种大麻烦。所以不会傻到就这么逃离这里。”

周易一开口，玉钰就险些惊的摔倒，一个踉跄站稳后，动作僵硬的看向周易。

然后发现周易根本就没有睁眼看她，而是闭着眼仿佛是呓语。

说实话，这让玉钰顿时少了许多尴尬。

继而变得冷静，开始认真思索周易所言。

最后变得坦然了许多，心怀忐忑，但尽量装作大方的按照周易的指点前往洗漱室……

半个小时后，收拾妥当的玉钰出现在周易面前，宛如丑媳妇见公婆般拘谨的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我……”

周易坐起身，摆手打断玉钰的话，然后做了请坐的手势：“想要报答很简单，开诚布公的谈谈就好。”

“小女子从命。”玉钰刚坐下，就见周易变魔术般无中生有，拿出一套茶具，然后分别给两人倒了茶。

与此同时，刚坐下的玉钰忍不住惊站而起：“超、超凡！”

周易手轻轻一挥，茶杯在桌面上宛如溜冰般丝滑的移动，全程茶水没有任何漾动。

“来，喝点热茶，有助于舒缓情绪。”周易接着又道：“的确是超凡，绑架你的是，我也是。

我救你，原因既复杂、又简单。

复杂的地方在于，我通过玄学手段确认，有一桩事件，如果能够顺利完成，于我有大利。”

周易说着，手腕一翻，再一抖手，气运骰子边碰撞滚动的出现在桌上。

这骰子卖相极佳，即便是普通人，也能通过其上缭绕的五彩光雾，看出其不凡。

周易接着道：“简单的地方在于，昨晚，我隐约听到你发出的呼救声，便觉得去撞下运气，看是否就是我要寻的机缘。

然后我发现，为了抓捕你，一个老牌的超凡组织，兴师动众，甚至还跟另一个老牌超凡组织，发生了火拼。

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那些人如此兴师动众。”

不得不说，周易的灵魂感染力很强，这使得他有极佳的路人缘，大部分人跟他交流，受这份感染力影响，会更愿意相信他的言辞的真实性。或者说，他的综合感官，给人的印象，就包括坦诚。

玉钰双手捧着杯子，有些凄苦的道：“不管您信不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易点点头：“我信。”

玉钰一怔，就听周易解释道：“原因有四：

首先，我检查过你、乃至你舅父的血脉，并无特异之处。

然后，我还检查过你的灵魂，同样平平无奇。

再然后，我的占卜手段，对你竟然卦卦不同。

最后，察言观色，我略同皮毛。

所以，你先别急着说自己不知道，而是应该细细梳理一下记忆，看是否有过什么特殊经历。

需要提醒的是，知晓那些不择手段的人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更有利于解决问题。

一旦我的好奇心磨光了，我当然是无所谓，可你就惨了，家人、朋友，以及你自己，这可不是死那么简单。”

玉钰满脸苦涩：“我，我……”

“喝茶！”

玉钰听从了周易的建议，轻啜一口，口舌生津，随后热流下肚，又传向四肢百骸，就像泡热水澡般舒服的打个颤，随即便感觉放松了许多。

她心说：“超凡真是神奇，且令人向往。”

提振精神，她问道：“您知道奋进会么？”

周易笑了笑，答非所问的道：“我放一个替身出来。”

说着，便召唤出了近年来最常用的那具躯壳。

玉钰小吃一惊后，思索的道：“这位……茶楼捐钱！”

“你的记性不差。”

“主要也跟您当时的捐赠金额有关。”随即又有啼笑皆非的荒唐感，言道：“您是超凡者，却为打倒超凡者的事业捐款。”

“一码归一码。”周易解释道：“我活的比较久，很多事的看法，跟常人不同。

就比如说你们搞的游行，募捐，反抗活动。

在我看来，从本质上讲，你们反抗的其实不是超凡，而是剥削和压迫。

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仇怨，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再换个更切实的视角看你们的行为，无非就是一帮被利用的炮灰。

古代打仗，用抓来的民众俘虏，去填沟平壕，蚁跗攻城，你们差不多就是那一类，既是冲锋陷阵消耗对手弹药的死士，也是煽风点火，四处宣传、乃至裹胁他人的工具。”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玉钰忍不住打断争辩。

周易笑了笑：“我刚才也说了，我的视角跟常人不同。活的够久，经历的事多了，很多事就有了既视感，就仿佛一次次重演。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我也无意劝你改变认知。

我只是回答你的提问，并做出解释。我当时捐钱不是因为什么主义，或者说屁股应该坐在哪一边，而只是因为看你们顺眼，觉得你们搞这个募捐不容易，没必要拂你们的面子。”

玉钰哭笑不得，又喝了几口茶，才道：“在您眼里，我这样的一定显得很蠢。”

“是很蠢，但能理解。我自己也有想过，若将我代入到你的身份，亲人被殃及惨死，为自己的弱小无能而煎熬，仇恨成了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再加上年轻，缺乏足够的历练……

我恐怕也很容易被奋进会的理念说动，而加入。

然后不知不觉，又或各取所需式的为那些权贵、资本冲锋陷阵，毕竟除了这条命，实在是拿不出什么筹码了。

当然，等到实际经历了，就会发现现实比预想中的残酷十倍、百倍。今次这种，根本不算什么，毕竟还有我半路截胡，没让你经历被灌药之后，沦为营姬，又或生产工具。

其实还有更可怕的，某一天，奋进会的人提议，需要你牺牲色相。一段时间后你发现，你牺牲色相，跟你以为的正义事业没一点关系……”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玉钰双手抓着头发，眼泪不争气的一个劲流。

周易继续补刀：“其实我见见过更惨的，你知道要怎样的戾气，才能在死后成为厉鬼么……”

周易还想说下去，但突然住了口，他站起身，道：“果然，香饵能钓来大鱼。”

泪眼吧嚓的玉钰、还有些懵懂和茫然，就见周易双臂一挥，她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化作流沙消散，两人所处的位置，赫然一片荒郊野岭。

偏偏她那杯茶，仍旧静静的漂浮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