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的是要采补阳气吗?】
【看不见画面的我,仿佛像个二傻子在做听力训练!】
【不管怎么样——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啊啊啊啊啊!】
老镇长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符,抖着手抽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掌心里划开一道血痕,他握紧伤口处,用力挤下几滴鲜血,滴落在黄符上。
于明浩倒吸口气,看清老镇长的掌心里,沟壑交错着好多道结了血痂的刀疤,显然这不是老镇长第一次做了。
“天法鬼地法鬼,阴山老祖请五鬼,四面地方成鬼枷,吾有一丈身,吾有五鬼大阴兵,三魂飞七魄散,一命绝之……”老镇长低低念道,因用的是土话,几乎没人跟得上他到底在念什么。
江一鸣闻言皱眉,就见老镇长念完,手掌朝下,按住黄符,猛地拍在脚边:“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头顶的八卦镜开始颤抖,厅里的两棵杨树无风自动,吹得树叶发出唰唰的急响,阴风吹过堂,吹得人无端心里发毛。
连麦克风的接触似乎都出现了点问题,人声像是有电流干扰似的,断断续续。
【那头这会儿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清?】
【那个老头子说的话本来就听不懂了,这回更是一个字都听不出!】
【野生字幕君也爱莫能助_(:3ゝ∠)_】
于明浩打了个寒颤,看向秦海清:“秦老师?这是在念什么啊?”
“你问我?”
“你不是拍过《除妖降魔》三部曲吗?熟能生巧了呀!”
“……”秦海清拍开于明浩的脸,不想搭理。
江一鸣眼里锐光一闪,有东西出来了。
第39章 装神弄鬼第三十九天
装神弄鬼第三十九天
老镇长还未回过神,就见江一鸣指缝里夹着一纸黄符, 符上朱砂隐约闪烁着光泽, 像是在流动一般。
江一鸣冷喝一声,身形一晃, 话里带着三分嘲讽:“黄符不是这么用的。年龄长,不见得真的懂怎么用。”
——他显然还记着刚见面时的质疑。
江一鸣借座椅向上一跃,在空中猛地腰部发力, 旋转半身,指尖往空中一点,黄符不偏不倚,正贴上八卦镜面。
他轻巧落地, 手指发力, 古钱锁从袖口滑入掌心。
古币如有意识一般,江一鸣心中所念,便是古币所指的方向。
两枚古币刷地嵌入厅里两棵杨树的树干里, 就见树干四周围迅速漫上焦黑,仿佛被真火烤炙一样。
江一鸣刚落地,就觉得面颊边一凉,他下意识地跳开,在半空,几乎是以常人做不到的姿势侧身横旋一百八十度, 两道夹着戾气的阴风贴着他的面颊,削断他额前的一小撮卷发。
——要不是脚边那一小撮头发,谁都不会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江一鸣神色一厉, 古币划过指尖,割开一道血口。他凌空一跃,指尖发力,血滴凝成一颗浑圆的血珠,精准而飞快地命中镜上黄符。
黄符上的朱砂像是被血珠刺激了一般,朱砂泛开光泽,整道符连着八卦镜开始颤抖,发出“咔擦咔擦”支离破碎般的声响。
“我……我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于明浩咽了咽口水,小声又谨慎地问道。
秦海清木着脸没说话,拍了那么多年的戏,他终于搞到真的了。
八卦镜开始出现碎纹,没几秒的功夫,全都散开砸落一地。
谢鹤几人忙不迭地后退开去,险些被玻璃溅到。
一声像是劲风、又像是恶鬼尖叫的急啸,瞬地划过耳边,狠狠刺痛耳膜,
老镇长震惊地瞪圆了眼睛,手指发抖,指着江一鸣半晌功夫也没憋出一句话来,他翻着白眼“哐”地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江一鸣分了半点注意给老镇长,见他还有呼吸便又收回了目光。
他手里的红线古钱锁,在手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衬得他手腕愈发白皙骨感,隐隐约约给人一种神秘的力量美感。
“刚才这是?!”于明浩小声惊呼,不敢相信地看着江一鸣,像是吊了威亚一样的身手,干脆利落又华丽得让人目瞪口呆,而几秒前刚刚在他脑袋里炸开的尖啸声,更是让他有种在看什么全息鬼片的感觉。
“这是节目组联合所有人做的好戏吗?”于明浩还是不敢相信,试图去找符合社会主义青年的三观来解释眼前这一幕。
他狠狠揉了揉眼睛,就看见江一鸣爆冲出去,手上各执一张黄符,蓦地拍在树干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他一声高喝,手里七枚古币“噌”地一声自竖成列。
红绳细如尖针,将其一一串联,如同宝剑,枚枚笔直,硬如磐石。
他反手一把握住七钱法剑,一剑劈向树干!
两棵杨树的树干正中心应声裂开,露出中空腐朽的树心,根茎隐约可见。
他一剑挑开根茎,低喝一声,树干噼里啪啦地接连爆开,土壤往外四溅散开,露出埋在底下的白骨。
于明浩倒吸口气:“是白骨!”
“真埋在家里……这当然睡不好觉啊!”秦海清忍不住瞥向老镇长,垮着脸腹诽。
江一鸣同样挑开另一棵树底下的泥土,露出另一堆白骨。
他手上重新捏出两张符纸,却是素色的。
他张手一扬,两张素色符纸飘在空中,慢悠悠地荡下。
黄符灭灵,素符度鬼。
与此同时,江一鸣嘴里飞快念道:“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度鬼万千。急急如律令!”
他的符令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素色符纸各自飘落在两堆白骨之上,刷地扬起火光,火舌转瞬间吞没了两堆白骨。
于明浩看着那两堆闪烁的火光,似乎带来了一点安全感,他从秦海清和谢鹤两人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问道:“这、这是火化安葬?”
江一鸣闻言看向于明浩,为于明浩的说辞微挑了挑眉,想了一秒点头道:“算是吧。”
他站在火光边,眼睛的眸色被衬得越发亮堂,他看向逐渐被烧起的两棵杨树,在火光里,两个年轻女孩的身影隐隐绰绰,似乎在朝他走来。
于明浩屏住了呼吸,他不如江一鸣看得那么真切,只隐约觉得仿佛看见了两道人影似的轮廓,在火光里忽隐忽现,他忍不住转头去看谢鹤和秦海清:“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江小子用不着火种就让那两堆骨头烧起来了。”秦海清木着一张脸说道,“我那剧组的道具师一定很想和他促膝长谈。”
于明浩:“……”
他又看向谢鹤:“谢老师,你看到了吗?”
“看见了,不稀奇,江老师上回来我家的时候,还在装水的浴池里点了一把火。”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们都没看见那儿有两个人影似的轮廓?”于明浩忍不住点明了问。
谢鹤和秦海清齐刷刷看过来:“什么?”
江一鸣听见于明浩说的话,稍显意外地看了过去:“你看得见?”
普通人通常情况下是见不着鬼的,就拿上回排练室的情况来说,除非是借助镜子这样的媒介,鬼怪才能被人察觉,除非那只鬼怪本身的力量已经强到足以显形,那就又另当别论。
江一鸣并不能总是看见这些东西,符纸能帮助他增强视物的力量,一切邪祟尽原形毕露。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人,天生八字轻,能见到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于明浩看来就是其中一个。
江一鸣看见于明浩点头,并且朝自己露出快要吓哭的表情时,不合时宜地想笑——胆子最小的人,偏偏最有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老天爷还是那么喜欢捉弄人。
“所以,那是什么?”于明浩既害怕又好奇,忍不住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江一鸣说道,像是在打哑谜。
于明浩又缩了回去。
不,我什么都没想。
江一鸣的视线重新转回那两处火光里,转眼那两个女孩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芷就和他昨夜见到的样子一样,她对旁人没有多少的怨气,只是平平淡淡地站在那儿,身上的白纱裙只有裙底那儿有些血色。
先前碎裂的八卦镜,似乎对她没有产生丝毫损害。
江一鸣对此完全在意料之中。
老镇长说自己不懂风水,并不是假话,他说八卦镜能收鬼,也非虚词。
只不过他看不见鬼,只感觉得到有东西在这儿,所以一厢情愿地以为,那面八卦镜收的是白芷和英子这两只亡魂,但事实上,它收的是那些枉死的人。
他先前用的黄符、念的道咒,与其说是借阳,不如说是请鬼。
老镇长只知一二分的皮毛,就贸贸然地插手陷入其中,最后反而将自己拖垮,又让那些枉死冤魂不得善终。
白芷是被困在这里的魂魄之一,她和英子的尸骨埋在杨树下,杨树是天生阴树,虽然比不上五阴之木,但仍旧足以吸引阴气,她们不得不徘徊在这附近,无法离开。
白芷走到江一鸣身前一米,再往前跨一步就被烈火拦下,她停下脚步,看着江一鸣,目光里流出一丝哀切恳求,嘴里发出仿佛漏风了的声音,囫囵得有些模糊:
“帮我。帮我找到那根绳,还有那把剪刀,烧了它们,帮我们离开。”
江一鸣了然,在他点头应下后,那两道身影在火光里彻底隐了下去。
大火攀上杨树,火舌舔上杨树的每一根枝桠、每一片绿叶,烧得干干净净,却又分毫不偏地避开了整间屋子的一瓦一砖。
江一鸣走向秦海清几人,除了于明浩显得有些呆愣外,其他两人的接受程度似乎还不错。
他朝那两人一笑,问道:“还好吧?”
——主要是问秦海清。
“……身体上没有创伤,精神上需要疗伤,总的来说,尚可。”秦海清顿了顿说道。
江一鸣闻言笑起来,指了指谢鹤说道:“那你比谢鹤第一次见到我的反应好太多了,金舌头差点就打结了。”
谢鹤因为主持风格能言善辩,接连拿过好几年的主持人金舌头奖,这会儿被江一鸣用来打趣。
谢鹤无奈地低头笑了笑:“那是因为江老师直接在我这个唯物主义面前,捅开了一个黑洞。”
江一鸣龇牙一笑。
他又转向于明浩,扬了扬眉头问:“你呢?检测到你存在精神创伤,从一到十,请标出你的创伤等级等级?”
“十一级。”于明浩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