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边路过一只土狗,看起来像是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崽,憨憨的, 肉嘟嘟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起来逗弄。
于明浩蹲下来,在狗头上轻柔地撸了撸。
【hhhhhh鱼鱼家里养了只阿柴,看到小狗崽就想到自家狗子了吧】
【这是土狗没打过疫苗吧, 万一被抓了咋办……】
【不至于?不是说养狗的都不会被狗咬?有亲狗气息】
【揉狗子的哥哥!少年感呜呜呜!我爱了】
于明浩虽然看不见直播弹幕,但他清楚粉丝们都喜欢什么样的爱豆,无外乎霸总和少年气。
这里没有霸总的发挥余地,那就凹一个少年感的人设。
他微微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阳光打在他更好看一点的左半边侧脸上,一副午后静好的模样, 手掌下的小狗乖巧又……
朝他龇起了一口血腥淋漓的犬牙。
江一鸣眼疾手快,在谢鹤和秦海清只来得及惊呼的时候,猛地一手把人扯起往后一丢, 同时自己疾速往后连退两步,猛地拉开三米远,刚好是铁链被狗子冲出拉伸的极致距离。
于明浩背后冒出一片冷汗,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净的白色长裤落上一地的泥点,他惊魂未定地连连往后挪。
那只猛地暴起的土狗崽,铁链死死箍在它的脖子上,因为狗子疯狂的拉扯,那一圈脖圈皮肉被铁链毫不留情地撕拉,扯出血来。
江一鸣清楚地看见,那只狗崽的脖颈上,旧的血痂被挣得撕裂开来,血红色浸没了皮毛,看起来尤其狰狞。
于明浩还处在发蒙的状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它几乎是直冲到他的眼前!
要不是那只铁链最长也只有不过三米的距离,那满口锋利的犬牙就要招呼上面门了。
【?卧槽发生什么事了?!镜头晃得我什么都没看清!有没有被咬到啊!】
【吓死我了,没被咬没被咬】
【江一鸣是什么反应速度?!我刚吸了口气就看他把人丢开了!】
【关键他是单手一把就把人提起来了!还直接丢离危险区!这臂力简直?看不出来啊!】
【鱼鱼差点点毁容……这什么破综艺啊!狗那么危险,居然没有一点提醒预警?!】
【节目组也没想到你家鱼鱼会去摸狗呀】
江一鸣沉下脸,低头扫了眼坐在地上无比狼狈的年轻人:“这里的狗都有问题,别碰。”
谢鹤和秦海清回过神,连忙过来一左一右把于明浩拉起来。
于明浩脸上青红交加,他今天穿着一身清清爽爽的淡色系,这会儿全成了泥点子。而刚才那无比狼狈的一幕,估计也被身后镜头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他还记得转向江一鸣道谢,尽管这会儿他心里最不想主动搭理的人就是江一鸣。
江一鸣没有注意于明浩对自己说了什么,也根本不在意对方是否会道谢。
他皱着眉打量四周,疯狗的发狂让周围十几条土狗都醒了过来,一只只站立起来,垂下尾巴盯着他们,口水从交错锋利的犬牙间滴落。
“什么叫这里的狗有问题?”秦海清皱眉问。
他也注意到这些狗的异常情况,不过毕竟这些只是被铁链条拴着的土狗,还不至于害怕,同时,他对眼前的青年稍稍有了点正视和改观。
——他们刚才一行人的站位,江一鸣离于明浩最远,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把人一把扯离了危险区,速度快得连他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对于秦海清的发问,江一鸣不便直说。
就在刚才把人拎开的那一瞬,他从狗崽的嘴里嗅到了腐肉的味道,而他挂在脖子上的辟邪古币也微微颤动起来。
这里的狗被喂食腐肉,狗本身也出现了非常情况。
他寻了个借口,随手一指,有板有眼地道:“你们看这里的狗,全被铁链拴着。在乡下,狗向来是放养散养的,哪里见过用铁链拴着的?”
“再看这些捆着铁链的竹脚,上头全是被磨刮掉的竹皮,看起来已经有不短的年龄。”
“除非这些狗像刚才那样,露出极大的攻击性,把铁链绷得笔直,不然不会呈现出这样被刮开的模样。”江一鸣边说,边指着刚才那只拴住疯狗的竹脚,那上面露出一圈新鲜的、被铁链磨损掉的竹皮印记。
秦海清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江一鸣接着说道:“当然,除此之外,更明显的是这些狗身上都有伤痕——陈旧的、刚结疤的,以及脖颈那一圈明显有些秃少的毛发,都能看出这里的狗显然一直被铁链拴着。”
谢鹤点点头,赞同道:“反常即有妖,狗主人既然都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不管刚才明浩遇到的那只狗是不是意外情况,我们都得小心提防起来。”谢鹤说道。
于明浩脸色讪讪,他微点头,绷紧了嘴唇没说话。
秦海清见于明浩尴尬,打了个圆场道:“还好人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线索房子还没找到呢,看现在天色,没过多久就要落山了,我估计今晚真得住在外头。”谢鹤叹了口气,“希望那幢房子能让我们落脚。”
江一鸣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晚上会有暴雨,必须加快速度了。”
“暴雨?”秦海清狐疑地跟着看了看天色,天上的云浅浅飘着几片,天还是蓝的,怎么也不像是有暴雨的样子。
于明浩拿出手机看当地天气:“手机天气预告上说是有大风预警,没说下雨,更别提暴雨了。”
“爱信不信。”江一鸣抬眼轻呵了声,无所谓地抓了两下头发,“反正没地躲雨的话,各自自行解决吧。”
“……”于明浩一噎。
【所以,江一鸣是谁?天气预报员吗?就那么笃定?】
【老天爷是他家的?说下大暴雨就暴雨?】
【话说那么满,到时候打脸可不要太疼哦】
【……】
“这种小地方的天气预报向来不准,没法定位得那么准确,我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谢鹤见状说道,伤脑筋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一个于明浩,不识眼色、带着莫名敌意;一个江一鸣,向来我行我素、不会给人台阶,这个队伍可太难带了。
多亏了有谢鹤在中间做润滑油,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之前对讲机里是怎么说来着?岩屋谭、白水屋……我有一根绳儿?”秦海清问,“什么叫‘我有一根绳’?”
于明浩闻言试着分析:“可能门口会有一个手里拿绳的npc等着我们?”
谢鹤直觉想说,按照他们电视台的尿性,“岩屋谭、白水屋”已经那么明显了,后面那半句话不会是这么明显的线索。
但是话到嘴边,只能溜回去,他微点头,强行附和:“……有点道理。也有可能是那幢屋子的装饰风格。”
“不必猜了,找到了。”江一鸣冷不丁地出声,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屋子,屋子看起来摇摇欲坠,窗户上爬满了肉眼可见的蜘蛛网,“是那儿。”
一行人走近,这幢屋子看起来应该有几年没人动过了,门户上处处都有蜘蛛网,有的网破了,垂下一根根白色的丝,像极了恐怖片里的经典鬼屋。
于明浩咽了咽口水,不太想往里走。
“我有一根绳儿……原来指的就是蜘蛛网吗?”秦海清佩服地看向谢鹤,谢鹤的猜测果然接近不少。
他打量着眼前的屋子,由衷说道,“这个节目组场景布置做得还挺逼真。”
江一鸣毫不犹豫地抬脚走过去,屋子前横着一把两人宽的长椅,一根不明显的线头从窗口垂下,落在椅子上,乍一看还以为是蛛丝。
江一鸣轻轻扯动线头,感觉到线头的另一端明显垂挂着一件重物,他微微挑眉,停下了动作。
“发现什么了?”谢鹤走过来问道。
“一根绳。”江一鸣扬起眉头,摊开掌心,“绳子另一头牵着重物。”
秦海清闻言也过来看,他四处查看了下,惊喜道:“这边也有一根绳!”
于明浩和谢鹤闻言分头找了找:“我这边也有。”
“好像都牵着什么东西……”谢鹤琢磨着,试探地拉了两下,感觉那一头的分量,“不像是特别重的东西,但也有不轻的分量,会是什么呢……”
“拉出来看看。”于明浩说道,直接扯了一把线头。
“等等!”谢鹤连忙出声,但已经晚了一步。
原本合拢的窗户忽地打开,秦海清就觉得手里的绳子跟着一扯,他连忙抬头看过去,就见打开的窗户里,缓缓立起一个女孩。
女孩面容充满了斑驳的青紫斑点,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看着站在窗户前的四个人。
她微张着嘴,嘴里空落落的,没有舌头。
秦海清正对着窗户,几乎是和女孩面贴面的距离。
他鼻尖甚至还闻见了一股像极了腐臭的气味,他惊得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又立马被这股气味熏得差点吐出来。
【卧槽?!我他妈看的是综艺不是恐怖片啊?!】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这是女尸……?这道具怎么那么吓人,跟真的一样!】
【之前我听鱼鱼说剧组订的航班只能带15kg的行李,还以为剧组很穷……现在看来,可能是把钱花在道具建模上了吧】
【良心节目组hhhh】
【心疼秦老师哈哈哈哈,被晚辈实力坑了一把】
【我觉得于明浩和这个节目组八字不合哈,但凡出事总归有他一份功劳】
【……】
于明浩的这一扯,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其余人手里的线头全都跟着动了起来。
江一鸣感觉到手里的绳线自动往里缩了回去,他微皱眉头,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眼前的情况,就见那具“女尸”转动起脑袋,发出骨节活动的嘎吱响声。
“她、她转过来了?!”于明浩声音打颤,手里捏着的线头下意识地松开。
他手一松,“女尸”的身体就往后倒去,发出沉闷的倒地声。
江一鸣与谢鹤手里的线头停止了拉扯,他看了眼谢鹤,谢鹤也在看他:“看来这是一个群体机关。”
“进去看看。”江一鸣边说,边走到大门,轻轻一推,木板做的简陋大门就“吱呀”一声缓缓从两侧打开。
江一鸣率先走进屋里,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只有一扇透光的窗户,就是先前“女尸”所站的地方。
房间里的摆设就和普通一室一厅的屋子没什么两样,床脚对着门,床头抵着衣柜的侧面。
谢鹤几人尾随在江一鸣身后进来。
于明浩一进屋,视线就定格在那具“女尸”身上。
因为先前那一记重重的落地,原本固定好活络关节的女尸掉了一只胳膊,一条腿被翻折到脑袋后,下巴半脱下来,大张着空落落的嘴巴,口腔壁的血肉和断舌舌根更显逼真。
【卧、槽……这种没人注意到的细节都那么逼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