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契约 16

  周末卡罗拉发信息问露娜要不要出来逛街，但对方却拒绝了，说是因为要抓紧时间安排社团节的计划细节，这段时间可能都没时间出来了，等活动结束了她再补上。

  卡罗拉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她也知道露娜这么认真负责，自己贸贸然打乱她的计划并不好。

  ——所以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改成了约法伊去逛街吃饭。

  两人第一次外出约会，法伊充分演绎了卡罗拉心目中的完美男友，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约会的美好，两人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偶尔的头晕头痛并没有打断她的兴致，但身旁的法伊却在她看不到的时候皱了皱眉。

  法伊扶着她，细密的睫毛轻颤，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而另一头，露娜正蜷缩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群聊信息。明明是白天，但房间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内也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便是她手中的手机屏幕，手机的光照到露娜脸上，苍白的脸色和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光亮下显得有些虚幻。

  屏幕上是社团群内最新的通知，社内考虑各方面原因，决定好了最后采用的活动方案。

  ——但并不是露娜提出的方案。

  露娜想起那天大家对她展露出来的扭曲笑脸，或许他们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露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眼底浅浅的嫌弃和厌恶。

  但她以为大家会公私分明，公平地对待这次的活动策划，选出最适合社团的那个方案。而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大家包括社长都对她的方案大纲很满意，开会时也是暂定了按她的计划来准备，如今却突然改了主意，甚至是直接下通知，并没有和她商量过什么。

  露娜准备好的策划案摊开摆在了桌上，每一张都被她用笔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她的眼里有过不甘和愤恨，但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她想起了卡罗拉对她说过的话，想起了卡罗拉担心的表情，但紧接着在她脑海里浮现的是父亲厌恶的表情和母亲皱眉看她的样子。

  露娜松开了手，手机滑落在床铺上，掉进柔软的被子里，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她将自己圈起来，无声地抗拒着一切。

  期间，露娜的母亲有来敲过门，她让露娜出来吃饭，房内无人回应，还换来了客厅内父亲的怒吼。

  “你管她干嘛，她能耐大着呢，脾气这么大，爱吃不吃！”

  “但是……”

  “过来吃饭！”

  之后房外也只剩下一片寂静，露娜抬头看了一圈，随着太阳落山，室内已经渐渐陷入漆黑，她抬起手，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模糊轮廓。

  新的一周，露娜早早地出了家门来到学校，她看到了贴在自己柜子上的便签，一把将它撕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装模作样的婊子！】

  她悄悄看了一眼四周，因为她来得很早，此时走廊上并没有人。

  露娜快步走向固定教室，却在她的座位上又看到了一张纸条。

  【两副面孔累不累啊】

  两张纸条上的字迹是不同的而且都很潦草，但每个字都仿佛一块大石重重地砸向露娜，压得她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将纸条快速地塞进包里，平复了一下呼吸，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也陆续有人进教室了。

  她看见了往日会打招呼的人，扬起笑容和对方招手，刚走近的女生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就匆忙移开了目光，微微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露娜的手和笑容同时僵在了空中，她觉得自己简直都能听见周围人的心声。

  ……太尴尬了。

  不仅如此，露娜确确实实地听到了角落传来的一丝丝嗤笑。

  “瞧她，尴尬死了呢！”

  “那不，谁会想接近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什么时候被捅刀了都不知道，那太恐怖了点。”

  男生女生的谈话声此起彼伏，有些甚至压根没打算在意当事人就在场，让她听了个真切。

  露娜收回了手坐正，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拿起教材开始预习今天的学习内容。

  周围的议论声似乎更大了，但她已经听不清了，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吵闹。

  “你们在乱说些什么！”

  卡罗拉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教室里的人，不轻不重却带着怒气的声音准确地砸在全部人的头上，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噤声。

  平时并没有见过卡罗拉发火的他们此时竟感到了一丝压迫感，所有人都望着她站在教室门口，脸含怒气。

  众人的议论声并没有刻意压低多少，而且走来教室的一路上连别的系的同学都在说着什么，卡罗拉自然也听到了一些。

  她没想到此事竟然又发酵了，而且范围还这么广，这些人竟然都敢当着露娜的面传谣议论她了！

  卡罗拉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当她看到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露娜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从露娜的脸上她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她觉得露娜的眼神却莫名透露出一种悲伤，与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格格不入。

  露娜朝她露出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招手示意她过去。

  “卡娜，早上好呀~”

  “啊、嗯，早上好露娜……”

  在整个教室鸦雀无声的状况下，只有她们两人的声音回荡着，倒显得有丝诡异。

  卡罗拉反应过来，马上大步走了过去，等站到露娜面前时她才发现露娜脸色苍白了不少。

  她低下头轻声询问道：“露娜……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露娜摇了摇头，“不用，卡娜太夸张了啦。”

  “嗯……你没事就好。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哦！”

  卡罗拉眼中的担忧并没有因为露娜的话而消失，她和露娜相处多年，自然能感觉得到她的状态不对，即便她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多大不同。

  露娜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临近开例会的时候了，催促着卡罗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卡罗拉点了点头，再次环视了教室一圈，众人一直都悄悄看着她们，一看到卡罗拉看向自己，连忙转移视线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