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画咒 第三十章

离开了并盛商业街之后的温妮莎并没有在外面继续停留,而是匆匆地赶在了沢田等人回去之前回到了沢田家。

想来在经历了这么一出后,沢田纲吉等人大概也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兴致。

更何况以rborn的头脑，温妮莎并不会认为他会不知道斯夸罗千里迢迢从意大利跑来这么一闹究竟是意味着什么——是的，以两个大概从许多年前就被内定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候补为首的战斗即将开始,而战场……

大概就是在这里，日本并盛。

温妮莎回到沢田家之后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大约有十个月,但是她的私人物品却远没有在巴利安那会儿积攒的多。

——即使无论是在沢田家的这十个月还是在巴利安的那大半年,她都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久留。

温妮莎的行李才收拾到了一半，楼下似乎传来了一阵骚乱,温妮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耳聆听了一会儿,然后又狐疑地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的庭院，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沢田家的男主人、沢田纲吉的父亲——她父亲的故友回来了。

一想到今早看见的那张在极地挖石油的照片以及rborn的表情，温妮莎立刻打消了这时候下楼去问候的心思。

温妮莎没有下楼，忙于做料理的沢田奈奈和忙于享用料理的其他人也没有来叫她，这也导致了温妮莎在没有任何人知晓的情况下将行李全部收拾完毕。

在温妮莎收拾完了行李后没过多久，沢田便一个人回来了，温妮莎并没有看见他在见到久未见面的父亲之后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从沢田家的女主人奈奈妈妈那儿得知rborn并没有回来后似乎松了口气。

这一苦恼的表情还是温妮莎准备下楼吃点东西的时候正好撞上的。

虽然温妮莎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他们那儿又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沢田那一副急于逃避的表情，她大致上也可以猜出一些来。

无非是和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有关的事情。

这十个月明里暗里的观察下来，温妮莎对rborn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服——又或者说是用什么办法让这个少年接受这一事实感到好奇。

即使与此同时她也坚信着xnxus并不会就此放弃。

只是当温妮莎不知是无意、还是在某人的刻意安排下得知rborn这位家庭教师其实是九代目送来的时候，她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xnxus若是想要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恐怕还真的没那么容易。

她可不会愚蠢的认为九代目派rborn来教导沢田纲吉，是为了给xnxus成王的路上制造点挫折——凭一个从小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国中生能给xnxus制造什么挫折？

那么她仅能想到的可能……也便是她绝对不愿承认的那一个了。

沢田回来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rborn带着迪诺还有罗马里奥一并回到了沢田家，那时温妮莎正和碧洋琪在收拾餐盘，而今日才归家的沢田家的男主人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事实上从温妮莎来到餐厅后开始，他便睡到了现在，温妮莎即便是想同他打招呼都有些困难。

迪诺跟着rborn一进屋，先是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某人，在嘴角抽搐了半响后，这才向正好走出厨房的温妮莎看去。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是收到了某人的委托、要将真正的半彭格列指环交给沢田纲吉。但介于沢田的逃避，他现在只能将指环还给某人，让他亲自去做这件事。

这件事到此为止本该结束，毕竟他作为彭格列同盟家族的首领，对于即将到来的这场根本就是彭格列内讧的战斗本就不该来插手。

所以在来日本之前，迪诺就想着在送完指环后就回意大利的，可谁知道方才在医院他又被自己曾经的家庭教师派去做沢田一方云守的家庭教师，完美了体现对方完全不浪费任何一个可利用资源的做事风格。

迪诺素来不可能反抗rborn的任何要求，更何况他也明白，自己的师弟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击败自己过去的朋友实在太过困难——或许朋友这词有些不太妥当，但对于当初的迪诺来说，那个人的确是当年的自己身边唯一的同龄人。

即使那个人或许从来就没有想过。

不过迪诺还是答应了，在这场一边是自己的老师和师弟、另一边则是自己友人和老同学的天平上，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理由只有一个，便是他认为自己的师弟比xnxus更适合那个位置。

无论是出于旁观者的角度，还是作为同盟家族的首领，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在替自己的师弟教导他的云守之前，迪诺却想和自己今日才重逢的另一个友人好好聊一聊。

“那个……”

迪诺抓了抓头发，看了看温妮莎又看了看rborn，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rborn只觉得有些奇怪。

他当然猜到了迪诺会露出这幅蠢样是因为温妮莎，但是却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儿去的。毕竟迪诺先前来的几次虽然都撞上过温妮莎，但是却从未真正意义上聊过一句，忽然就变成这样若说不是有鬼才怪。

另一边，温妮莎的身份他至今都觉得有疑点，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虽然顾不上温妮莎，却也不可能给她在背后做任何小动作的机会。

rborn当然不会觉得迪诺是喜欢上了温妮莎，这个时候表现出要和她单独聊天的样子是要谈感情。

且不说他们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一个巴掌，且之前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迹象，光是迪诺的性格就绝对不可能允许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感情的事情。

抛开感情方面的事……那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一手调|教出的学生、意大利黑手党中赫赫有名的跳马对着一位女士露出这种一副便秘的表情？

“你现在有空么？”

迪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老师错综复杂的心理活动，迪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对着温妮莎这么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温妮莎刚才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如果你敢叫我名字我就把你的糗事公布于众”。也无怪乎他会这么想，毕竟过去几次温妮莎为数不多的露出这样的眼神后，无论是他还是他们另一个共同的友人都没遇上什么好事。

可偏偏他又不记得温妮莎在日本用的假名——毕竟之前来日本的这几次，他在温妮莎本人刻意的避开之下，也总忽略了这个似乎是沢田家除了奈奈妈妈外唯一不是黑手党的人，却不想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对方居然是自己多年未联系过的好友。

在这样两难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对上了温妮莎的眼睛然后略带唐突的开口询问。

温妮莎瞥了眼还在纠结的rbron，忽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怎么，这么晚了约我出去喝咖啡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

迪诺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温妮莎的话，微笑着点头给出了回应。

“那么请稍等，我上楼换下衣服，”这么说着，温妮莎没有给迪诺然后反驳的余地便匆匆上楼。

一旁始终都没有开过口的rborn看着温妮莎逐渐消失的背影，随后又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学生，“你打算这么做？”

并没有问两人之间的关系，rborn明白也许只有这么问，才更容易得到他想要知道的讯息。

“只是有些事想问一下她罢了，”知道温妮莎始终都是局外人的迪诺并不想把对方牵扯到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放心，不会耽误明天的修行的。”

rborn看着明显是在隐瞒什么的学生，最后也只是选择了沉默。

没过一会儿，换好了衣服的温妮莎下了楼，在同沢田奈奈打了声招呼后便与迪诺离开了沢田家，临关门的时候她似乎还听见了沢田奈奈在同碧洋琪说着“他们两个看起来还蛮般配的”之类的话。

“怎么办，没准我明天一早就要受到盘问了呢……”

温妮莎睨了眼迪诺，不过在尴尬地笑着的迪诺给出答案之前，她便再一次开口，“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喝咖啡，嗯？”

“我之前听rborn说商业街那里有家咖啡店不错，24小时营业，不如去那里吧。”

听见温妮莎最后那个微微上扬的尾音之后，迪诺立刻意识到对方的心情并没有她表露的那般好，这时候能做的也就只有如实的回答她每一个问题，少说少错。

温妮莎并没有反对，只是无声地和迪诺来到他所说的咖啡店，不过当视线不停的在他们两人身上徘徊、似乎是在打量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服务员来时，她却只是点了红茶和一份甜点。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红茶胜过咖啡。”

待点的餐都送上桌之后，迪诺看着温妮莎杯中红褐色的液体轻笑道，“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和之前一样……”

温妮莎闻言只是勾起了嘴角，“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你想让我证明我真的是温妮莎·柯拉罗的话其实很简单，毕竟当初在xnxus十三岁生日前夕一不小心在平地上摔了跤、然后将手里精心准备的奶油蛋糕全部抹到xnxus脸上的人并不是我……”

迪诺的脸色在温妮莎缓缓地将每一个单词说出的同时变得愈发惨白，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跳马迪诺、而非当年的废柴。但是在某些人被遗忘的同时，另外一些童年经历、和制造出那些回忆的人将会成为永远的阴影，总还是不争的事实。

比如对他进行一系列魔鬼教育的rborn，又比如说……某些人。

恩，某些人。

他居然忘记了温妮莎平时虽然温柔贤淑仿佛一个教养良好的大小姐，但是在某些时候却会让他产生“她其实长着一对恶魔犄角”这般错觉的这件事了。

“那个……”迪诺轻咳了下，看着面前的温妮莎表情中带着几分隐晦的尴尬。

最主要是因为蛋糕门发生了之后，他也被“受伤”最严重的某人整得很惨就是了……

“哦，对了，还有一次不知是谁拿了我的画笔说要和我一起画画，结果又一不小心平地摔了跤，一不小心把画架砸到了xnxus身上不说，还一不小心把调色盘里的颜料全部糊到了xnxus的脸和衣服上，导致xnxus报废了一套衣服不说，之后的一个星期都顶着一张色彩斑斓的脸呢。”

“温妮莎……那个……我……”

他果然不应该去质疑眼前这个人是否是温妮莎的，最主要是他不应该质疑了还被对方发现。

“我记得还有某一次，好像是在夏天吧……对，那次在好不容易把xnxus叫去海边之后，结果还没下水就又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又一不小心扒下了xnxus的泳裤，最终直接导致xnxus从那次之后再也不去游泳、甚至一听到这个词就暴走的人……也不是我呢。”

“别说了温妮莎，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

迪诺相信如果他再不求饶的话，眼前这个笑得温婉柔和的女人绝对会将他当初的糗事说到明天早上的。

“不，事实上你是正确的，”温妮莎虽然嘴角依旧残留着弧度，却没有最初的戏谑，“你是现在已经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去，保留着警惕心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了，我现在又是这幅模样……”

“那件事情我也有耳闻，没想到居然会……抱歉，我当时不在，否则的话……”

迪诺指的是去年四月温妮莎被黑手党追捕的事，以加百罗涅如今的地位若是要在那样的情况下护住温妮莎其实并不难，只可惜那时他并不在温妮莎的身边。

听见迪诺提到了那件事，温妮莎只是笑笑，率先想起的却是自己那一日逃亡到垃圾堆，濒临绝望之时却遇见了斯夸罗的事。

“其实……当时我虽然过得落魄，但上天终究待我不薄，我还是活了下来。”

甚至在濒临死亡之际与那个人重逢。

虽然只是七、八个月左右的时间，但对于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温妮莎……”迪诺看着面前陌生的脸，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呢喃着她的名字，“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不如……”

“不了，我现在这样其实挺好。”

温妮莎自然知道迪诺想要说什么，在知道了她遭遇之后，以迪诺的性格更不可能就这么将她丢在一边，如果那一天她没有遇见斯夸罗，或许她会接受迪诺的救助，但是现在……

她只想借着这次的战斗再见一次斯夸罗，然后躲到再也不会遇见他、不会遇见他们的地方去。

迪诺太明白温妮莎有多么执拗，也明白她下定了决心之后无论他怎么劝说都没有用，最终只能点点头。

“如果有需要就来找我，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支笔，一边等候着的罗马里奥适时地递来了一张纸，迪诺快速的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递到了温妮莎的面前。

温妮莎一怔，却还是从迪诺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纸，在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和邮箱后，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皮夹之中。

“说起来，你今天怎么知道斯夸罗是xnxus的部下的？”

他在rborn成为他的家庭教师之后虽说偶尔还有和xnxus见过几次，但是在xnxus成为巴利安首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温妮莎也差不多是如此，在rborn成为他的家庭教师之后，他甚至只见过温妮莎一次。

“斯夸罗？”温妮莎装作不解的样子，随后似是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声，“哦，你说的是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银发剑士么？”

迪诺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什么。

“他穿的那件皮大衣我当年在彭格列的时候有见到过，后来听父亲说xnxus成为了巴利安的首领，那么想来那个人应该就是xnxus的部下无误。”

只是她没有想到迪诺似乎和斯夸罗认识。

“你认识那个叫斯夸罗的人？”

“他是我以前在黑手党学校时的同学，当时我也没有想到，他之后居然成为xnxus的部下，”迪诺抓着头发苦笑道。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青梅竹马居然会成为某个旧相识的部下不说，居然还是一个旧相识的老同学好么！

“这还真是……”

温妮莎似是失笑着地摇了摇头，那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话迪诺基本上也猜了出来。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迪诺又想起了今早见面时温妮莎说的话，“你……好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温妮莎没有想到迪诺居然会这么敏锐，她先是一怔，随后将端起的茶杯轻轻地放下，“只是……感觉到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一样，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一直都比较敏|感。”

这倒是事实，当初也是温妮莎的这份危机感帮他逃脱了不下五次的暗杀——当然，他们之中另一个避害利器便是xnxus的直感力，甚至xnxus本人所经历的暗杀还要更多——毕竟年幼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向来都是敌对家族热衷于去铲除的对象。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唯一”似乎更像是一个笑话。

只是对于当时听闻xnxus成为彭格列暗杀部队巴利安的首领的温妮莎和迪诺来说，他们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xnxus之所以选择去当暗杀部队的头头，是因为过去经历了太多暗杀的缘故”这样的错觉。

一直到后来迪诺才知道，xnxus这个暗杀部队首领的位置，甚至还是他老同学从上一任首领剑帝杜尔那儿夺来之后，再献于xnxus的。

“你也和阿纲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你认为接下来的这场战斗……”

会是谁赢。

温妮莎自然清楚迪诺想问的究竟是什么，这可能也是他会在今夜就跑来找她，而不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和她叙旧的主要原因。

迪诺选择了沢田纲吉。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当他今天选择为了沢田等人冲到战场上、阻止了斯夸罗……不，或者应该说早到他今天不知是因何种理由来到并盛开始，他便已经选择了沢田纲吉。

温妮莎想迪诺会选择沢田一方的理由可能有很多，也许是沢田纲吉是他的师弟而rborn是他的家庭教师；或者是作为同盟家族的首领，认为彭格列未来的首领如果是沢田纲吉会比xnxus更好；又可能是因为他在那个孩子身上见到了过去的他的影子。

也有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沢田纲吉比xnxus更合适，没有任何理由。

但是温柔如他即使做出了决定、并且坚定着自己这一决定后，还是会觉得这样的抉择可能是对自己过去的朋友、自己老同学的背叛——即使那两个人可能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这一决定。

“迪诺，我并不是战斗人员，对于xnxus那一方和沢田那一方的实力也不清楚，但是……”

“你、我还有xnxus说起来还是有相似点的，便是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决不会反悔。现在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无论我说沢田最终是否会赢你依旧还是会帮他，既然如此，那么我的答案从一开始便没有任何意义。”

迪诺看着一脸平静的温妮莎，哪怕之前还对她的身份有半分疑惑，眼下也全都消失了。

这的确是温妮莎会说的话没错。

没有虚假的安慰、也不会给出他希望的答案，只是将一切剖开摆在他的面前，然后告诉他这便是事实。

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夜已经深了，就算这里是并盛也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温妮莎见迪诺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然后温声说道。

既然迪诺已经问了他想要问的问题，她也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么这场不合时宜的约会也应该就此画下句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