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爱斯基摩圣钵
转过一条街巷,离胡大户家已远,大郎这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朝着周吕旺忽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头时,眼中已是泪水模糊。
“兄弟,别的哥哥也不说啥了,今趟委屈兄弟了,做哥哥的实在是汗颜。”
周吕旺急忙扶起泪水涟涟的大郎,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就太见外了,以后不许哥哥再这样了!”
两人回到县城,天色已晚,便寻一处客栈,唤来小厮,买了些热菜,温了两壶酒,就在房中斟酌起来。酒足饭饱,两人便泡脚睡下了。
第二日两人一直睡到午时方醒,周吕旺与大郎到街上寻轿夫,准备动身回阳谷县。谁知,刚刚出门一会儿,便遇到前日在悦来酒楼的小厮小磊子。
小磊子乍一见到他们俩,慌忙叫住了他们,道:“两位官人,两位官人,幸好找到你们了。你们不知道,昨日里王大爷家遭了贼了!”
周吕旺忙问道:“那个王大爷?”
“便是前晚在悦来酒楼花五千两买下官人的六和塔的王法祥王大爷啊!您不记得么?”
周吕旺心中一惊。
小厮喋喋不休地道:“这事满县城闹得沸沸扬扬,王大爷在家中急得病倒了,朱大哥叫我来寻大官人,说您会有办法。”
周吕旺愕然,随即想到,朱仝知道那六和塔乃是自己所雕,难道他想让我再雕一个出来送与那王老头不成?那岂非蚀本买卖?周吕旺心中不愿,却又想起那日王老头对自己淳淳教导,虽是啰嗦,确实是出自肺腑,不由微叹一声,暗自取笑,自己心肠太过软弱,也不知是好是歹。
这时,大郎扯着周吕旺低声道:“兄弟,那王大爷是个好人,兄弟你也是好人,不如兄弟就辛苦些,再雕一个送给他如何?”
周吕旺呵呵笑道:“既然哥哥这般说,也罢,咱们先去王大爷府上看看去吧!”
小厮欣然道:“大官人果然肯去,朱大哥一点也没说错,他说大官人品性淳良忠厚,必会同意帮忙的!”
周吕旺笑骂道:“就你话多,机灵着点,给我们唤两乘轿子来!”
小厮道:“唤轿子做甚?”
周吕旺道:“自然是去瞧王大爷去!难道去喝你的喜酒么?”
小厮笑道:“原来官人不知,王大爷就住前边。”说罢,以手一指。
周、武二人向王家走去,一进门,便看见堂屋里坐了几个衙役,那王法祥正皱紧了眉头坐在太师椅之中,面色灰暗。
周吕旺朗声笑道:“王老爷子,小子正欲归还乡土,忽闻府上有贼光顾,就来看看!”
王法祥见了周吕旺,眼泪不自禁地扑朔直落,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迎了上来,周吕旺急忙抢去搀扶。
王法祥垂泪道:“可恨的小贼,老朽向来与人行善,不留余财,一生别无长物,只这一件心爱之物,却被他偷了去!着实可恨啊!”
周吕旺以衣袖拭去他眼泪道:“王老爷子,此物虽然稀罕,小子却还有一件更加珍贵的,比那六和塔更漂亮。”
王法祥惊呼道:“小兄弟切莫乱说话,这贼精灵似鬼,若让他听了去,只怕他还要找上你!”
周吕旺听得此言,忽然心中一动,已然计上心头,笑道:“不妨,不妨!老爷子,我有一计...”随即在王法祥耳边低声密语...
王法祥骇然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莫不是老朽年迈耳聋,没听得仔细?”
周吕旺笑道:“王老爷子,此物虽是神妙,却是讲究一个缘分,无缘之人得去,便如废铜烂铁,不值一钱。有缘之人方可见其神妙之处。小子为何不肯拿它出来,便是怕那无缘之人得了去,见不到其妙处,反要污我名声。如今,那六和塔丢了,便有此物,抵得上十个百个六和塔了。”
王法祥仍是不信,连连摇头。
周吕旺道:“王老爷子若是不信,便与小子同往悦来酒楼,邀请清河县名望之士共同观摩,做个见证如何?”
王法祥连连叫好。
当下,周吕旺与王法祥等人前往悦来酒楼,都老板按照吩咐请来一些乡绅士族,大家听闻有宝物可看,踊跃而来,不到两柱香的功夫,竟来了两、三百人,将酒楼的大厅挤得人满为患。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周吕旺也不喝茶了,走上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向四方团团一掬,道:“众位乡绅名士,小弟周吕旺今日请大家来,是求各位为小弟做个见证,小弟祖传下一宝物,名曰爱斯基摩圣钵,便在此处了。”
说罢,周吕旺伸手揭去桌上红绸,只见桌上赫然摆着一个光不溜丢的菜盘子,盘子边缘居然还有一根菜叶子尚未洗净。
众人均是一愕,顿时哄笑满堂。有人笑得直打跌,道:“这不就是都老板店里装菜的盘子么!还叫什么爱吃鸡馍圣钵!当真好笑...”
大郎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位仁兄真是好眼力,这的确就是周吕旺顺手从厨房拿来的一个盘子啊。
周吕旺面色不惊,肃然道:“各位请安静!请勿喧哗!这不是爱吃鸡馍圣钵,这叫**斯基摩圣钵。待会儿自然便有分晓,小弟我这里有纹银五千两,若是我说胡话,欺骗大家的话,这些银子就赔给大家如何?”
众人见他说得郑重,又拿五千两银子来赌咒,不由都信了几分,登时便安静下来。
周吕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爱斯基摩圣钵,乍一看去,确是平凡,小弟年幼之时便险些将它拿来当盘子用了,遭了父母好一顿打。”
大郎心道:得!又开始瞎掰了!
“这圣钵有一样神奇之处,若是有缘之人亲手放一块木头在里面,诚心祷告,过不得多久,那块木头便会变成那人的相貌,若是无缘之人,或是圣钵不高兴,便不会显灵。”
众人听得直咂舌,哪里肯信。
周吕旺呵呵一笑,道:“信是不信,大家都请勿要吵闹,哪一位愿意试试,便去都老板那里讨些木料来,付五钱银子。不愿意绝不勉强。这银子小弟和都老板都不要大家的,晚间便拿这钱大家一块儿喝酒吃肉,痛快一晚。权当是咱们占用了都老板的地方,给都老板捧个场好不好!”
来者非富即贵,如何会在意那区区五两银子,自是轰然叫好。过不多时,大堂之中已是人手一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