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徐其容口不能言,所以徐其锦干脆说徐其容有些中暑,然后把饭菜备了一份送到房间去了。
徐其玉心下有些狐疑,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五妹妹脸色红润脚步沉稳,哪里有中暑的样子?不过,平泰公主冷着脸往石桌前一站,徐其玉立马惦记着伺候平泰公主用膳,心里那点儿狐疑便丢在了一边。
徐其锦站在西厢房外卖看着虞秋把食盒送了进去,等虞秋出来后,这才一起转身往回走。虞秋忍不住道:“姑娘,您都多久没见着五小姐了,怎么不进去?五小姐好像在跟谁生气,一个人歪在凉椅上,婢子送饭进去,五小姐瞅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能说才怪了!徐其锦心道,嘴里却敷衍着:“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定是累了!容姐儿从小就身子单薄,比不得四妹妹。”
虞秋恍然大悟的点头,然后主动道:“库房里面有半斤东海鱼胶,用来炖莲子却是极好的,左右姑娘不喜海腥气,不如这些日子每日煮一盅给五小姐当夜宵?”
徐其锦想起桂嬷嬷对徐其容饮食方面的控制,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怜惜自己妹妹,于是道:“也行,你就说是银耳炖莲子,新来的厨娘不大会掌握火候,银耳炖烂了。也别等晚上了,每日等容姐儿午睡醒来后便端给她吧!”
要知道是东海鱼胶这种大补之物,桂嬷嬷断不会让徐其容每日一盅的大吃特吃的,银耳莲子羹清热解毒,降火润喉,午睡醒来小小的一盅,好好跟桂嬷嬷说一说,还能混过去。
午膳摆在清凉亭,周围是几株桂花树,亭子上面爬着的是葡萄藤。这时节,葡萄藤上面挂满了葡萄,颗颗珍珠般大小,青绿青绿的,一看就知道酸得很。不过因着这桂花树和葡萄藤,这清凉亭还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时不时有微风徐来,清凉得很。
徐其锦带着虞秋回到清凉亭的时候,便看到徐其玉毕恭毕敬的站在平泰公主身边替平泰公主用热水烫象牙箸,微微有些讶异。
恭恭敬敬给平泰公主请了安,然后想起在西厢房用膳的徐其容,徐其锦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掩饰一番,然后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来,对平泰公主道:“也不知道灼灼在生什么气,刚刚沐浴的时候在木桶里面待得久了,热气一熏,整张脸都红了,头也有些晕。孙女送饭去的时候,她还嚷着说没胃口呢!”
桂嬷嬷听了这话,脸皮子一抽,心道,啧啧,就五小姐那样儿,馋的时候能把白砂糖当零嘴儿吃,会没胃口才是怪了!
徐其锦的重点自然是在“嚷着”两个字上面,能嚷出来,徐其玉自然不会往徐其容口不能言上面怀疑。
平泰公主嗯了一声,就要示意徐其锦和徐其玉都坐下来一起开吃。结果徐其锦是铁了心要把徐其玉心里的那一点子狐疑都拔掉,继续对平泰公主道:“平日里容姐儿最听祖母的话,也是个懂事的,今日闹这脾气,怕也是热得有些心烦气躁了。再说确实也是有些中暑,祖母不要责怪容姐儿才是。”
平泰公主顿了一下,还是冷冰冰的开口:“不会。”惜字如金得很!
徐其锦才不管平泰公主的冷淡,转头就对徐其玉道:“四妹妹,你比容姐儿大两岁,都是自家姐妹,别生她气才是。这一路上,她本是想跟祖母同乘一辆马车的,可偏生四妹妹比她更懂得伺候祖母,她难免有些吃味。”
徐其玉仔细一想,这一路,徐其容好像确实是不大愿意见她,甚至一见她就撅着一张嘴,一句话也不肯说。当时她还以为徐其容是不愿意出门来着。
徐其锦见徐其玉若有所思,嘴角扯起一抹笑,接着道:“容姐儿被我惯坏了,她那性子,我这做姐姐的还能不清楚?这怕这一路上也没有给四妹妹好脸色看。四妹妹你放心,二姐姐也不是那偏心的人,等容姐儿身子好些了,我一定好好说她。”
这算是把徐其容这一路上不开口的借口给找了出来了。平泰公主和桂嬷嬷神色如常,这两年多以来,要不是徐其锦在徐其容的事情上万事小心周全,只怕口不能言的秘密早就传出去了。
徐其玉向来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当下扯起一抹笑,真切道:“二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姐姐,五妹妹是妹妹,做姐姐的自然是要让着妹妹的。惹了五妹妹不高兴,原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做好,焉能再去责怪五妹妹!”
徐其锦一副欢喜的模样:“是二姐姐小人之心了,四妹妹一看就是个大度的。”
平泰公主淡淡开口:“布菜吧!”然后转头对侍立在一旁的徐其玉道:“你也坐下吃。”
徐其玉心下一喜,更加庆幸自己刚刚反应快,想着平泰公主定是因为她刚刚那番话觉得她懂事,所以才对她态度和软了这许多。
平泰公主要是知道徐其玉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也是哭笑不得,她堂堂一个公主,又是长辈,焉能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叫徐其玉坐下,一则是她本来就不想磋磨什么晚辈,二则是,徐其玉年纪尚小,好歹是个小姐,布菜哪里比得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银鲤!
用完午膳,平泰公主点名让徐其锦陪着下棋,徐其玉也机警,知道她们有话说,也没有一味的跟着,而是回了东厢房歇息。这些日子,她确实是累得很了。
虞秋找来的是有着冰裂纹的墨玉棋,白子是白寒玉打磨的,黑子是墨玉打磨的,捏在手里一阵冰凉,舒服得很。因此,平泰公主和徐其锦都弃了玉如意手柄,亲手捏着棋子往棋盘上放。
平泰公主的棋风就跟她的性子一样,带着一种冷,遇上徐其锦的杀招时,也是尽量退避,等徐其锦逼得狠了,这才皱了皱眉头,手段骤然凛冽顷刻间反败为胜。
也就是两人之间水准相差甚大,要是徐其锦水平再高一点,平泰公主这种下法,只怕等不到自己赢的那一刻。
连赢了两局,平泰公主一边看着银鲤和虞秋清棋盘,一边淡淡的开口:“听说你要嫁给卖甘草和黄连的易家了?”
徐其锦也不拘谨,开口反而有些诧异:“祖母听谁说的?孙女不是亲自写了封信告知祖母这件事吗?难道祖母没有收到信?”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平泰公主脸一僵,她当然收到信了,在易家的人上门提亲之前就收到了,只是觉得徐其锦是个稳妥的,便没有多嘴告诉容姐儿罢了。她刚刚那么问,不过是想着稍微问婉转一点,哪里去想措辞有什么不对啊!
徐其锦见平泰公主不说话,立马明了了是怎么回事。当下也就当自己刚刚那三个问题没存在过,道:“易家做的是药材生意,除了甘草和黄连,还卖别的,白芷、过路黄、鱼腥草、灵芝、山参、朱砂、天蚕蛹什么的,都卖的。”
平泰公主自然而然的接话茬:“你要嫁给他们家?”
徐其锦点头:“易家是整个江州,甚至是整个新陈国,数一数二的药材商。”既然叶临是神医,又可能还在江州,想来通过易家,找起人来会容易很多。再说了,就算是不为找叶临,容姐儿的哑疾若是需要什么稀奇药材,守着易家,也好寻多了。
平泰公主难得的皱了皱眉:“灼灼未必愿意看到你这样。”叶临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自己也派了人在暗地里寻,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都寻不到的人,想来易家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徐其锦笑了笑,摇头道:“灼灼就是死脑筋,其实,我嫁到易家,未必有什么不好的。那位易大少爷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也才二十出头,他在江州城的名声也算好,易家又有心跟沈家结交,我以后的日子,未必就艰难了。祖母若是也心疼锦儿,就帮锦儿劝劝灼灼。”
桂嬷嬷在一旁忍不住道:“易大少爷名声真那么好,也不至于到了二十出头还没有娶亲!别是有别的毛病吧?”
平泰公主显然深以为然:“我带灼灼来江州,也是这个意思。这婚事,想法子搅黄了吧!
之前易家到徐家提亲,是徐其锦先答应了的,所以为了徐其锦的名声,就算平泰公主不愿意,她还是由着徐亭远答应了这场婚事。来江州,一则是为了周纬的那个妹妹,二则便是想要想个既能搅黄这场婚事又能让锦姐儿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锦姐儿哭笑不得,软言好语的劝:“祖母,锦儿是姐姐,自然要护着容姐儿的。锦儿虽然愚钝,却也模模糊糊的猜到爹爹那边出了一些事情,不然不会这么畅快的答应易家的提亲。锦儿有分寸,那易家,还能是龙潭虎**不成?再说,有个做公主的祖母,他们轻易也不敢欺负了我去。更何况,锦儿还有两年才及笄呢,这事不着急。”
徐其锦一番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到最后,连桂嬷嬷都被说动了,居然还开口帮徐其锦说了几句话。平泰公主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言。
又下了一盘棋,徐其锦这才回西厢房去找徐其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徐其容责备怪罪的准备,进了西厢房,发现虞夏正靠在椅背上睡得香甜,容姐儿却不知道哪里去了。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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