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被冷落了下来了,三舅母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对着三舅舅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几个孩子都一般教导,完全一副嫡母做派。
沈老夫人看在眼里,也不指责她,而是把徐其容叫了过来,问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徐其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之后,沈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教导徐其容:“你三舅母平时不声不响的,其实是个厉害的,你母亲去得早,没有人教你这些,好歹你自己聪慧,什么事情一看就明白了。且记住外祖母的话,出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慌,想想你三舅母就知道了。”
这是在教自己如何对战德公的小妾通房呢!
徐其容皱了皱眉,她虽然也觉得三舅母厉害得很,却不愿意成为三舅母那样的人。
外祖母只知道三舅母现在赢了姚氏,成了当之无愧稳稳当当的正室,有丈夫的敬爱,有孩子的喜欢,还有婆母的敬佩,哪里还记得当初三舅母被姚氏逼得整日躲在院子里不肯出门的事情?
可是,不想成为三舅母那样的人又能怎样?新陈国虽然对女子比较宽容,可善妒这一条还是要不得的,自己总不能拦着德公不许他纳妾?
这么一想,徐其容更是怏怏不乐,对于女子一生中的大事,没有了一丁点欢喜。
日子有如白驹过隙,眼见着就到了春节。徐其容本来是想要回苏州跟家里人一起过年的,可一来是世道不太平,她一个小娘子上路,大家也不放心,二来是沈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越来越不好,舍不得她离开沈家,三来是婚期就在二月,过完年不久,爹爹他们也该准备来晋州送她出门了。因此。徐其容斟酌了一番,到底是留了下来,跟沈家人一起过年。
华裕德虽然忙碌,大事上却也是毫不含糊的。早早的就准备了两份丰厚的年礼,一份送到沈家,一份送到苏州徐家。
沈家的这份年礼是华裕德亲自送来的,沈老夫人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自己再从中作梗,只怕容姐儿嫁过去之后日子不好过,所以也只好强作欢颜,让沈大老爷陪着华裕德说了会儿话,又打发徐其容陪华裕德去花园里面走走。
徐其容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沈老夫人新给她做的团花的绡绫缎面袄裙找出来换上,头上也插了时兴的叠绒轻纱宫花,然后才规规矩矩的出了房间门,陪着华裕德一起去看花园里面的龙凤锦鲤。
路上遇到大表哥沈殷陪着表嫂金氏散步。想了想,还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虽然在沈家住了一段时间了,可沈殷因为沈雅茹的事情还记恨着徐其容,因此两人并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沈殷看了徐其容一眼,身上的绡绫是沈回知好不容易从南海商人那里得来的,回来就献给了沈老太太,统共也就两匹,金氏这个嫡长媳都没有呢,居然给了徐其容做衣裳,脸上不由得更是难看。
嘴里冷笑道:“祖母真真是心疼容表妹。打扮得这般光鲜艳丽,可见得是很满意这门亲事了。”
金氏神色一僵,见徐其容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忙白了沈殷一眼。道:“看你,这般口无遮拦,容表妹尚未出阁,你在她面前胡说什么!”又对徐其容道,“你大表哥刚刚在外面喝了两杯酒,你别理他。”
沈殷还要说话。被金氏笑着拧了胳膊里面的嫩肉,当下脸色一变,闭了嘴。
徐其容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沈殷追究,神色缓了缓,笑道:“那我先过去了,等闲了再来找大表嫂说话。”
等徐其容走后,沈殷瞪了金氏一眼,道:“你拧我做什么!”
金氏皱了皱眉,遣退了丫鬟,这才温温柔柔的开口道:“你跟她置气做什么?她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的人,老夫人年纪又大了,你再把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沈殷有些不满:“这是沈家,她姓徐的,难不成我们还要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金氏本来是好生生的跟沈殷说的,见沈殷说这样的话,不由得也有些生气了,道:“什么姓徐的不姓徐的说得那么难听?她是你姑姑的女儿,你嫡亲的表妹!你为着茹姐儿的事情记恨她,实在是不应该。再说了,她在我们沈家能待多久?等到明年二月十六,也就嫁出去了,你一个大男人,非要跟一个小娘子计较?”
沈殷皱了皱眉:“茹妹妹一个人孤身在西京城,又没有嫁妆伴身,那姓陆的一看就是个空有张脸的风流公子,要不是她,祖母和爹爹们也不至于不肯认茹妹妹,如今西京城那般乱,茹妹妹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金氏一听,就把自己的手臂从沈殷手里抽了出来,神情冰冷得很:“你单记得你茹妹妹在西京城过苦日子,可想过慧妹妹过的是什么日子?当初那事,你扪心自问,若不是你和沈雅茹不信容表妹的话,节外生枝,会出现这些事情吗?平白无故的还连累了慧妹妹。”
又道:“因为你这桩糊涂事,老夫人几年都不肯给我好脸色看,谁不知道沈家的好东西都在老夫人手里,如今老夫人好不容易对我有了好面孔,你要作死,别带上我。”她倒不是眼热沈老夫人手里的那些好东西,实在是,她算是看出来了,沈家的男人,都是外强中干的,要想过平安喜乐的日子,还得跟着沈老夫人走才行。
说罢这话,转身便叫了丫鬟回房,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散步的心思。
徐其容陪着华裕德看那龙凤锦鲤,听着华裕德问:“你这衣裳是新做的?原来是换衣裳了,难怪我等了这好一会儿了才见你出来。”
徐其容嗯了一声,丝毫不提路上遇到沈殷的事情,嘴里道:“因为不出门,身上穿了半旧的衣裳,总不好来见你。”
徐其容最狼狈的样子,华裕德都是见过的,如今听她这般说,不由得觉得有些新奇,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