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求心诀到底是什么。”永安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苏皓月闲适地交叠着双腿,白色的裙摆下露出了镶着珍珠的绣花鞋。
“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苏皓月直接连敬称都省了,懒洋洋地道。
“求?!哈,我看你还是没搞清状况。”永安怒极反笑:“你别以为本宫会被一个求心诀给钳制了,就算你不说也无所谓,本宫照例可以折磨你,再杀了你。”
“若是这样的话,马胡子可就拿不到十万两黄金了,他会甘心放公主走吗?”苏皓月挑挑眉,笑容可掬。
“哈哈!你以为本宫会愚蠢到孤身一人前来吗?可笑!实话告诉你,本宫的人早已将这个客栈包围的水泄不通了。十万两?他想都不要想。”
苏皓月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才区区三十个人,就敢说将客栈包围的水泄不通?你的牛皮未免吹得太大了吧?”
永安的喉咙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她面上得意的笑容也在那一瞬间陡然凝滞。
“你,怎么知道的......?”
第285章 她是我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皓月也懒得再跟永安虚与委蛇。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一笑,一松手摔在了地上。
“听杯为号,进来吧。”
话音刚落,客房紧闭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南峰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他抽出宝刀,横在了一脸惊恐的永安脖子上,低声喝道:“别动。”
永安垂下眼眸,只见宝刀上血迹斑斑,她的心头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经过上次失败的刺杀,宫中的护卫你已经不敢再用了,所以你连夜收买了另一批江湖草莽,想在得到求心诀之后端掉马胡子。永安,你的手段可真是让我不敢恭维。”苏皓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中的戏谑和嘲弄清晰可见。
“你......你怎么会知道?”永安瞪着惶恐的双眼,声音因为愤怒和不可置信而微微发颤。
“怎么,你就会这句话吗?”苏皓月好笑道。
“马胡子出卖本宫?!”永安尖着嗓子绝望地大喊。
没等苏皓月回答,马胡子就被人五花大绑地捆了进来。他的面上满是剑伤,鲜血淋漓,衣衫布满灰尘,凌乱不堪,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永安,我可不像你,不是自己的人,用着多不安心啊。所以收买马胡子这种蠢事,我是绝对不会
做的。”苏皓月笑语嫣然地问道:“那小太监呢?”
“小姐,正在门外。”
“带进来。”
说着,永安身边的小太监也被人带了进来。南峰一脚踹在他的大腿处,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皓月走向他,款款说道:“瞧瞧,这个人你可认得?”
只见一名身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婷婷袅袅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施着精致的妆,一双凤眸中柔情蜜意,却又冰冷如刀。
“见过小姐。”她冲苏皓月行礼道。
“你,你不是.......?”那小太监指着仙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不说出口了。
“没错,不得不说,你眼光真好,委托的正是在整个京都的秦楼楚馆都颇有名望的人,仙娥。”苏皓月弯下腰,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可不巧的是,她是我的人。”
仙娥得知有人想加害苏皓月之后,便立刻转告了向青,向青紧接着又把消息传给了苏皓月。苏皓月从仙娥那儿得知,找上她是个唇上无毛,有点娘娘腔的男人,苏皓月便当即推断出此人定是来自宫中的太监。要问宫中最想除掉她的人是谁,自然非永安莫属了。
至此,向青干脆像仙娥坦白了苏皓月才是聊菁阁幕后最大股东的身份,以便于仙娥替苏皓月办事。苏皓月可是个很记仇的人,永安坑害她那么多次,她正愁不知该如何向她讨回一箭之仇,永安就上赶
着送机会来了。于是苏皓月让仙娥将计就计,按照永安说的办。
“现在你知道了吧,所有你自以为是的阴谋,全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苏皓月走到永安的跟前,笑着欣赏着她惊恐万状的神情。
“所以,压根没有什么求心诀,这不过是你骗我出宫的幌子?!”永安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了调。
“咦?既然难得地聪明了一次。”苏皓月笑容温和:“只可惜,太晚了......”
“哈!就算是本宫要害你,你又能如何?”永安勉强镇定下心神,梗着脖子叫嚣:“苏皓月,你别忘了本宫的身份,你敢杀了我吗?你敢吗?!”
苏皓月闻言,竟真的将南峰横在她脖子前的刀移开了。
“你说的不错,我不敢杀你。可你不也说了吗,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永安,你想死?”苏皓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冷冷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永安身躯一震,不寒而栗。
翌日,一个大臣与家中的妻子因为一点琐事发生了争执,心情烦闷,便去了京都城里醉花楼,想找个姑娘排遣一下。
他走进雅间,却觉得坐在床上衣带不整,面色含春的女子有些面熟。定睛一看,登时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不是永安公主吗?
他曾在宫中的宴席上与永安公主有过几面之缘,如此重要的人物,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于是,这个受了巨大惊吓的官员甚至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就仓惶地从醉花楼跑了出去。
很快,大梁公主竟偷偷在娼楼里卖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
一时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皇帝听闻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当即派人将失踪了一夜的永安从醉花楼秘密带回了宫中。
可不论皇帝和皇后怎么询问,她都一言不发,只是呵呵地傻笑。
据醉花楼的老鸨交待,是一个满脸络腮胡诨名马胡子的男人将永安卖入醉花楼的。马胡子说永安是他的小妾,这几日他在赌坊输了不少银子,被债主逼的没了办法,这才动起了自己妾室的主意。老鸨信以为真,怎么也没想到马胡子所谓的小妾竟是大梁尊贵的公主。
永安身处守卫森严的皇宫之中,怎么会被人以妾室的名义卖入娼馆呢?
一番严审拷问之下,永安宫中的一个小宫女才终于吐了口。她说某次她给公主送点心时曾偶然听见公主跟另一个小太监提到过马胡子这个名字,但她一进去,公主就止住了话头,还严厉地训斥了她一顿,她便赶忙退了出来。
如此看来,永安似乎早已与江湖中的一些匪徒有一些秘密的勾结,具体所为何事,那宫女也不知。
永安失踪的当晚,她碰巧起夜,还曾瞧见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从寝宫中疾步出来,一晃就不见了。当时天色已晚,她误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没放在心上。
皇帝当即下令逮捕那太监,可是搜遍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小宫女口中的那名太监,就连马胡子也人间蒸发,不见了踪迹。
最要命的是,第二日就从宫中传出公主殿下不堪忍受屈辱,引火**的消息。
这一段闹得满城风雨的皇家丑闻,最终在永安公主的自杀中,落下了帷幕。
苏府,望月阁。
紫鸢一边为苏皓月梳理着长发,一边笑道:“奴婢听人说,永安是因为闺中寂寞,才找到马胡子牵线自愿入了醉花楼,没想到却碰上了熟客,把她认了出来。哈哈,堂堂一国公主,平日里都用鼻孔看人,现在却沦为了人人唾弃的荡妇,真是她咎由自取。”
“是啊,奴婢还一直担心她会跟陛下说出什么来呢。现在她自戕了也好,咱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碧汀在旁边插话道。
“你真的不会以为,她是自戕的吧?”苏皓月的眸中闪过一丝睿智:“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身边又有那么多宫女太监伺候着,怎么可能自戕?她,只怕是被陛下秘密处置了,而那一场火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啊?陛下?”紫鸢手中的动作一滞:“永安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陛下怎么可能下得去如此毒手?”
“亲生女儿又如何?永安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令整个皇家都因为她而蒙羞。一个贞洁尽失,又落入青楼的公主只要存在着,人们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莫大的耻辱。只有她用自尽的方式离开人世间,才能稍稍为皇家挽回一点颜面。皇权高于一切,你说陛下会如何取舍呢?”
苏皓月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陛下这次亲身目睹了魏景华的背叛,已经让他对自己儿女的信任跌至了冰点。一个公主,为何要与匪盗私下勾结?这一切会不会是太子为了借江湖势力谋权篡位,
而让永安出面笼络马胡子?”
最终,苏皓月轻声说道:“只要陛下的心中对永安产生了怀疑,永安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原来如此!”紫鸢恍然大悟:“小姐真是深谋远虑啊!就凭永安,也想跟小姐斗,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苏皓月淡淡地笑笑,却又蹙起了眉头。
“王爷去淮南这么久,也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如何了。”苏皓月心中有些担忧。
“小姐这是思念王爷了吧?”碧汀一脸暧昧地打趣道。
“哈哈。”紫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皓月气急,伸手狠狠地捏了捏紫鸢的脸蛋:“你们俩是不是皮又痒了?”
“不是不是。”紫鸢愈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一边闪躲一边指着碧汀抗议道:“刚才的话明明是她说的,奴婢不过是笑了两声罢了!”
苏皓月脸蛋羞得通红,看着这两个丫头一时无奈,只得作罢。
第286章 稚奴之死
淮南河沿岸,军队营地。
魏景华站在河岸边,看着奔腾而过的河水,面容阴骘。
“殿下,苏振国归京后,陛下便命我们原地修整。可修整了这么多日,陛下却迟迟没有新的指示,想必是知道什么了。”稚奴站在他身后,声音中有一丝焦虑。
“殿下,依我之见,咱们只怕要尽早安排退路才行啊。”稚奴顿了顿,扬了扬唇畔:“好在,我们的手中还有三千人马不是吗?只要我们策反得当,他们一定会愿意追随殿下的。”
魏景华冷冷一笑,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
“三千人,又能成什么大事?”
稚奴听出了魏景华的颓然,她一惊,上前一步不顾身份地一把抓住了魏景华的衣袖,严肃地说道:“殿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怕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我们都不能轻言放弃,更何况我们还有三千精兵!”
魏景华宛如一个木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河面,任凭稚奴在旁喋喋不休,却依旧一言不发。
“报!殿下,楚靖王自称奉陛下之命前来,有紧急事务要与殿下商议,此时王爷已经到了军营之中。”
一个小兵跑来高声禀报道。
魏景华眼皮一跳,来者不善。
稚奴闻言,沉下眸光,转过头冷冷对魏景华说道:“殿下,即墨寒这次来只怕是奉陛下之命带您回京的。您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暂时答应他。今晚,稚奴会去策反一路跟随我们的三千轻骑,让他们为殿下效命。只要这三千人归顺我们,您再设下鸿门宴,将即墨寒诛杀在此地,让他有来无回!”
“即墨寒的武功深不可测,诛杀他?呵。”魏景华的心中已经被接连的挫折打击得毫无斗志了。
“殿下!即墨寒的武功再高,他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我们有三千人,您还怕杀不了他吗?”
魏景华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吧!”
稚奴总算稍稍安下心来,她抬起明艳动人的面庞,冲魏景华粲然一笑,鼓励他道:“只要咱们度过了这次的难关,以后一定会一切顺利的,您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嗯,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吧。”魏景华也勉强笑了笑:“本宫再思考一下今后的布局。”
“好。”稚奴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魏景华阴沉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了,魏景华才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营地军帐。
魏景华撩开帐帘,只见即墨寒冷着脸坐在椅子上,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