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挣不开,也就由他去了,小声解释:“我不喜欢琴,二姐喜欢。”
她的心思其实很好懂,楚怀安哪里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看那琴。
“那就都烧给她。”
“……”
侯爷,你知不知道一把好琴有多难得,是说烧就能烧的吗?
确定苏梨脚上的伤没有加重,楚怀安松了口气,把苏梨塞进被子里。
他身上的伤其实还没好,抱着苏梨走这一路,不知道伤口有没有重新裂开,苏梨刚想提醒他回去休息,楚怀安严肃的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
苏梨一脸懵,没跟上楚怀安跳跃的思维。
“今天这种小事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我是没喘气了还是死了?你有什么事不知道跟我说,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
“……”
侯爷,貌似你身上的伤比我还要重吧?
况且我的身份再怎么变,也变不成九五至尊,有什么资格支配你?
苏梨腹诽,面上却是老老实实回答:“侯爷教训的是。”
“我这是在教训你?”楚怀安不满的挑眉,苏梨忙摇头,不敢随便乱说话,以免又把他惹恼了。
楚怀安自是看得出她在敷衍,啧了一声,捏着苏梨的脸颊追问:“那你说说,你认清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了?”
“……我……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苏梨试探着回答,楚怀安脸一沉,人便压了下来,苏梨脸被捏着,没办法避开,被吻了个正着。
明明准备划清界限,怎么反而越来越不符合规矩了?
苏梨下意识的想反抗,楚怀安先一步撤开,许是怕苏梨跟他闹腾,用被子一卷,把苏梨卷了起来。
手脚被束缚,苏梨只能眼巴巴的瞪着楚怀安。
她的脸有些发红,眼底一片水润,瞪起人来勾人得很。
楚怀安喉咙滚了两下,压下欲念先矫正苏梨的观念:“你现在的身份,是未来的逍遥侯夫人,懂吗?”
“……”??
她什么时候成未来的逍遥侯夫人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苏梨一脸懵,楚怀安又捏了捏她的脸,理所当然道:“以后我会是你的夫,你作为逍遥侯夫人,要端庄矜持,若是有人惹你不快,教训他们这种小事,都应该交给我来,懂吗?”
苏梨摇头:“侯爷,昨天我说的话你有好好想过吗?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
“为什么要以后说?爷就要现在说,爷就是喜欢你!”
楚怀安斩钉截铁的打断苏梨,表情认真,苏梨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楚怀安趁势继续道:“你别跟我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么多年,我除了眼神不好,喜欢过你长姐,就只这么亲过你一个,你必须对我负责!”
楚怀安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声音也不自觉放大,刚说完,门口就传来咚的一声,回头,赵夫人正一脸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
赵阮阮被楚凌熙一个命令关牢里去了,他没说要关赵阮阮多久,其他人也不敢随便把她放出来。
赵德膝下无子,只有这两个宝贝女儿,赵夫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得先找苏梨求一下情。
只是赵夫人没想到,自己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劲爆的一个秘密。
侯爷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没有破身?不是说他流连烟花之地,是个情场老手吗?
赵夫人又惊又怕,站在门口一时进退维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梨还裹在被子里无法动弹,脸有些发热,正要找个借口遮掩一下,却听见楚怀安一本正经的说:“现在旁人都知道我尚是白纸一张,你若再顾左右而言他,不出半个月,我保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玷污了爷!”
“……”
侯爷,你觉得玷污这个词用在这里合适吗?
苏梨被震了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将目光投向门口的赵夫人。
赵夫人受到的震动比苏梨大多了,她先是震惊逍遥侯尚不知人事,复又被楚怀安那一番言论威慑,逍遥侯竟还要将此事告知天下!
这显然不是替女儿求情的好时机,赵夫人本想赶紧离开,不期然对上一双清冽的期待的眸。
赵夫人:“……”
苏姑娘,你如此看着我做什么?这是你和侯爷之间的私事,你们自己解决好吗!
赵夫人想着,跨进门的那只脚已抬起来准备撤离,被苏梨叫住:“赵夫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
赵夫人的脚僵在半空,眼看着楚怀安也回头朝她看过来,她连忙硬挤出一抹笑:“没什么事,只是恰好路过而已,苏姑娘和侯爷不用管我!”
赵夫人说完收回那只脚就要离开,苏梨哪里会轻易放她走,微微拔高声音:“原来只是路过吗?我还以为赵夫人是要来替阮阮姑娘求情的呢,毕竟她年岁尚小,我着实不该与她一般见识。”
这话说到了赵夫人心坎上,为了两个女儿,她这腿便迈不出去了。
犹豫片刻,赵夫人咬牙走进房间。
有外人在,楚怀安稍稍坐正了一点,苏梨扭了扭身子,想从被子里出来,被他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赵夫人走到床边,冲着楚怀安跪下:“是愚妇教女无方,这才冲撞了苏姑娘,先前不知苏姑娘是侯爷的心头好,如有慢待苏姑娘的地方,还请苏姑娘和侯爷恕罪!”
赵夫人言辞恳切的说,苏梨之前是告诉过她们,楚怀安对她有意的,但她和赵阮阮都觉得苏梨脸上有伤,又是个孤女,就算入得了楚怀安的眼,也入不了逍遥侯府的大门,所以并未当回事。
如今吃了大亏,赵夫人自是不敢再小看苏梨。
况且苏梨今日在宴会上弹奏那一曲她也听了看了,那样从容优雅的姿态,必定是高门贵阁才能教养出来的,这位苏姑娘的出身只怕比她们想象的要高得多!
“我家中遭了横祸,如今这世上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原也没有冲撞这一说,只是我二姐生前对我极怜爱,今日你们赵府大小姐先盗用我二姐的曲谱,二小姐又出言辱骂我二姐,我二姐已不在人世,我活着却不能不替她讨个公道!”
“苏姑娘说的是,只要苏姑娘能消气,我一定照办!”
赵夫人点头附和,心里也是了悟,原来是自己两个女儿踩了苏梨的痛处。
今日赵悠悠在宴席上已当众丢了脸,赵阮阮也受了牢狱之苦,苏梨其实已经没什么气了,听了赵夫人的话便顺着台阶下了:“两位小姐年龄尚小,我也不会过于刁难她们,我二姐葬在西北方向,今天夜里让二位小姐朝着西北方,给我二姐烧些纸钱,再磕三个头,给她赔个不是,夫人觉得可好?”
赵夫人本以为苏梨会要求两人给她斟茶认错什么的,没想到要求的是这个,愣了一下连忙感激的开口:“好!好!苏姑娘宅心仁厚,多谢苏姑娘!”
“夫人言重了,我怕是担不起宅心仁厚这四个字。”
在这方面,苏梨很有自觉,她不是宅心仁厚,她是有仇必报。
“地上凉,夫人快起来吧。”
说了这么一番话,苏梨脸上的滚烫缓解了不少,思绪也清晰了许多,默默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跟楚怀安周旋。
得了苏梨的话,赵夫人下意识的想起来,抬眼瞧见楚怀安仍绷着脸、面色不善,身子便怎么都起不来。
赵夫人嫁给赵德这些年也是养尊处优的,跪了这么一会儿膝盖便有些受不了了。
她忍着刺痛试探着开口:“侯爷……可以让人放阮阮出来了吗?”
楚怀安坐在床边没立刻回答,他一只手按着苏梨的肩膀,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
赵夫人的心,也跟着他的手指一上一下的。
“前日本侯在府上醒来,她便在本侯房中,看她的装扮,她应该还待字闺中,怎么会出现在本侯的房间?”
楚怀安幽幽的问,声音不瘟不火,听不出喜怒,全然没有刚刚和苏梨说话时的亲昵赖皮。
赵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她让两个女儿去照顾陆戟和楚怀安,是想让他们相处相处,没准能成就一段姻缘,但这事做得极不合规矩,若是事没成,再宣扬出去,她这两个女儿别说高嫁,只怕会落得满城笑话。
赵夫人心肝发颤,表情僵了又僵:“侯爷的安危事关重大,愚妇担心下人照顾不好侯爷,所以才……”
“所以才牺牲自己未出阁的女儿照顾本侯?”
楚怀安冷声问,脸上带了笑,但笑得让人心里发怵,赵夫人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被踩到了地上,反复碾压,火辣辣的。
“求侯爷恕罪!愚妇不该生了贪念,教唆女儿企图高攀侯爷,求侯爷恕罪!”
赵夫人说着话,一头磕在地上。
她此番行为上不得台面,若是在京中,怕是要落人话柄,被人嘲笑,甚至还会安上个亵渎皇亲的罪名,现在被楚怀安追究起来,自是追悔万分。
楚怀安斜睨了她一眼,随即目光一转,落到苏梨身上,冷意渐渐消退,蒙上柔暖的光晕。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想为女儿谋一桩好姻缘可以理解,但因为你,叫本侯的阿梨误会,如今与本侯置气,不肯嫁与本侯,此罪当如何处置?”
他说她是他的阿梨,语气那么自然,好像这是早就确定了的事,还把赵阮阮想要诱引他的事栽到了苏梨头上。
苏梨顿觉不好,下一刻赵夫人果然扑到床边哀求:“苏姑娘,都是我糊涂才叫阮阮做了错事,这几日侯爷连看都没正眼看过她,侯爷心中只有苏姑娘一人,还请苏姑娘不要与侯爷置气,嫁给侯爷吧!”
“……”
赵夫人,这其中有些曲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梨一时没应声,赵夫人便以为苏梨还心有芥蒂,立刻磕下头去,那一下很用力,磕出了一声闷响。
不提其他,倒当真是真心心疼女儿。
苏梨没享受过这样的母爱,连忙开口:“赵夫人不必如此,我没有因为此事与侯爷置气!”
赵夫人也是人精,已猜中楚怀安打的什么主意,不用楚怀安再提示,立刻追问:“那苏姑娘答应嫁给侯爷了?”
“……”
赵夫人,一个时辰以前,你还想做侯爷丈母娘呢,叛变得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第122章 是他误会了自己的心意
“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做不得主。”
苏梨委婉的回答。
当着赵夫人的面,她总不能直白的说她不喜欢楚怀安,一则伤楚怀安的面子,二则未免显得太孤傲,她都孤零零一个人苟活于世了,难不成还能拒了逍遥侯的婚?
苏梨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赵夫人不好再出言相劝,偷摸着看了楚怀安一眼。
楚怀安本也没想利用赵夫人让苏梨完全扭转想法,能得她一句退让已足够。
楚怀安露出体贴的微笑,抓着苏梨的手贴在自己胸膛,深情款款的许诺:“阿梨放心,待回到京城,我一定向陛下请旨赐婚,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大嫁!”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皇后大婚的礼制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