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各自回房查找傀儡,林芳不在房间,祝真翻遍床铺、柜子,甚至连床底下都找过一遍,却一无所获。
“苏瑛姐姐,好像没有。”她将垃圾桶里半满的垃圾提起,打好结放在门外,转过身进了卫生间,“你有什么发现吗?”
苏瑛挪了挪拖把,用脚踢开洗脸盆,弯腰检查过地面,双手抱臂,抬头看向通风管道。
自从右腿恢复正常之后,祝真对这种体力活非常积极,脆声道:“我来。”
说着,她动作灵活地踩上马桶盖,踮起脚尖推开头顶上方的石膏板,扒着边缘往黑漆漆的管道里看去。
苏瑛递了个手电筒过来,祝真打开开关,往四周照了一圈,光线很快聚焦在一个长方形的物体上。
那东西不到十厘米长,有头有手有脚,脑袋上扎着两根麻花辫,身上穿着条碎花裙,肚子圆圆滚滚。
她精神一振,道:“苏瑛姐姐,找到了!”
戴上新手套,又用两层卫生纸垫着,祝真小心翼翼将傀儡取下。
封绍等人闻讯赶来,五个人十双眼睛一齐往凳子上看去。
如封绍所说,这只傀儡娃娃的四肢和后脑勺上,确实连着细细的线,眼睛用两颗黑色纽扣做成,黑漆漆的,看久了有些瘆人,嘴巴的位置用红色颜料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笑得灿烂又诡异。
祝真壮着胆子戳了戳它的肚子,发现触感十分柔软,对众人道:“是棉花。”
所有的细节都对得上。
“触碰它的时候,没有响起关于道具的介绍,说明这玩意儿和杨玄明的笔记本一样,是凶手的实物型能力。”苏瑛得出结论,又有些不太相信,“这么小的东西,是怎么干掉那两个大活人的?”
“应该是因为还没到它被设定好的动手时间,所以看起来不具有什么威胁性,等到了半夜,或许会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江天策眸色冷静,征询队友们的意见,“要不要我使用能力,预知凶手的真实身份?”
只要将时间调到明天早上九点至十点之间,便能守株待兔,说不定可以看到凶手的真面目。
“不用不用。”杨玄明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来一个窗口,“605房间的对面正好安着个摄像头,我刚才想办法黑进医院的监控系统,把前两个小时的视频影像调了出来,咱们看一看都有谁进过这个房间,不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祝真:“……”外挂就是牛逼。
几人凑在一起,在有些模糊的画面里观看刚才发生过的场景:众人因小年轻出现的怪病而轰然散开,江天策和杨玄明走步梯前往五楼的药房,封绍跟医生护士们一起推着抢救床进入电梯。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钻进了605病房。
五分钟之后,他快步走出来,很有反侦察意识地循着步梯下楼,转了好大一圈,才在另一个摄像头里出现,走进走廊那一侧的616房间。
往后快放,再没有其他的可疑人物出没。
就是这个人。
封绍问道:“昨天夜里的监控录像能调出来吗?”如果可以查看录像,便能找出在大家沉睡之时,对小年轻下手的“疾病之源”。
“不能。”杨玄明摇摇头,“今天早上九点之前的监控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
白天与黑夜,泾渭分明,无法逾越。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封绍并不气馁,对杨玄明道:“玄明,你想办法查一查这座医院的建院史和各科室人员架构,尤其注意院长和主任级别人物的详细履历,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
他又看向江天策:“这次的游戏副本和之前不同,二十多个玩家本身便是非常不可控的危险元素,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不能再单独行动,天策和玄明一组,我和真真、苏瑛一组,分头调查线索,可以吗?”
江天策微微颔首,沉声答:“没问题。”
苏瑛脾气火爆,刚结束碰头会,便带着祝真和封绍杀到616,找那名杀人凶手算账。
她将傀儡娃娃掷到地上,美貌艳丽的脸上杀气毕露,冷笑着向对方发难:“来,跟姑奶奶说说,为什么选择对我们病房下手呀?觉得里面的三个玩家都是女人,没什么威胁性,柿子捡软的捏?”
“软柿子”祝真揉了揉脸,笑得单纯无害,说话却直击重点:“606房间那两个人的死亡,都是你下的手吧?”
一句话成功阻住不明就里、打算帮中年男人说话的两名玩家脚步。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刚才还称兄道弟的室友,道:“史斌,人真是你害的?”ρó1⑧zy.)
史斌慌慌张张地否认:“不是我!你们别听她血口喷人!我昨天晚上好好地在房间里睡觉,根本就没有出门!那两个人为什么会死,我怎么知道?”
他眼神慌乱地看着苏瑛脚边的傀儡,似乎有过来抢夺的意图,打量了两眼高深莫测地在后面坐镇的封绍,又没有足够的勇气。
“你敢说这个傀儡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苏瑛冷冷地盯着他,“听说实物型的能力和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它受到损伤的话,主人也不会太好过吧?”
说着,她抬起右脚,高跟鞋的小细跟用力踩在傀儡娃娃的肚子上,将棉花压得扁扁,又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碾了碾。
“啊!”史斌立刻叫痛,面目扭曲着倒在地上,却还要死鸭子嘴硬地狡辩,“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神经病?!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还要把杀人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啊啊啊……快停下!”
看到这幅场景,另外两名玩家已经信了七八分,又本能地觉得面前这三个人不好惹,忙不迭和史斌划清界限,再落井下石地踩上几脚:“我们可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其中一个下巴较长的马脸男人还恶狠狠地冲他“呸”了一口:“我说今天早上死了人,你怎么非但不害怕,还一脸兴奋?等害完她们,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了?你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
史斌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嘴里连声哀叫,很快将旁边几个病房的玩家们惊动,门口又围了一大群人。
吴国平一脸憨厚地走过来和稀泥:“苏瑛,封绍,还有祝真妹子,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这么多人聚在一个游戏里也是缘分,应该齐心协力地共渡难关才是,这当口闹不愉快,多伤和气?”
苏瑛并无和他叙旧的打算,闻言冷笑道:“是他先出手害我们,我正当防卫有什么不对?至于和不和气的问题,你不如去问问太平间那两具尸体,他们肯不肯跟这个心狠手辣的人渣结一段你死我活的孽缘?内脏被掏空的死法愉快吗?”
吴国平脸上挂不住,尴尬地摸了摸凸起的肚子,看向封绍:“呵呵,苏瑛还是这副火爆脾气,是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太妥当。我承认,这小兄弟出手害人是不对,可咱们总不能以暴制暴,直接杀了他吧?”ρó1⑧zy.)
史斌将他视为救星,忙不迭爬过来,跪在他脚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饶我一条狗命吧!大哥……大哥你再帮我求求情,我保证我再也不会打什么歪主意!我只想熬过这几天,活着出去啊!”
苏瑛面若冰霜:“谁说我要杀他?这么长时间没见,吴哥怎么变得不厚道起来?这么急着给人扣帽子?”
她看向祝真,唤了一声:“真真。”
“哎。”祝真答应着,闻弦歌而知雅意,并不用她说明,便蹲下身子拿起脏兮兮的傀儡娃娃,微微动念,手里的娃娃立刻被她的能力分解成破布、棉花和断裂的线头。
史斌受到反噬,大叫一声,口吐鲜血,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祝真将娃娃的残骸喂进吞噬兽的嘴巴里,进行彻底销毁。
被当做垃圾处理器的吞噬兽有些不高兴,被女孩子柔嫩的手拍了几下脑袋,又挠了挠脖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有些垂涎地看向昏迷的史斌。
苏瑛斜了被祝真的能力震傻的另外两名玩家一眼,又看了看面露惊诧的吴国平,道:“我们又不是警察,没有那个闲心惩凶除恶,不过是被人下了阴招,为自己讨回一点儿公道。如果诸位之中,有人心里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我劝你们出手之前好好掂量掂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少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性格自我,行事又高调,这样的举动固然将自己置于明处,但是在群狼环伺、防不胜防的环境之中,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回去的路上,祝真悄悄对封绍道:“阿绍,我觉得吴哥对我们有点儿敌意,他刚才那一番话,看着是说和,其实避重就轻,混淆真相,还有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的嫌疑。”
封绍点头:“如果他私下里跟你打听你的能力,你就说一半藏一半,告诉他,你的能力从‘复制’升级成了‘分解’,可以分解各种物质,不要透露还可以进行自由剪辑的信息。”
其实,单“分解”这一个本事,已经足够令人望而却步,不敢再贸贸然打祝真的主意。
祝真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