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开的窗后是朦胧的夜,清迈的月光清幽地撒进,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像铺上一层银色薄纱。
樊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莫婉婉被她的动静折腾醒了,揉着眼睛问:“干嘛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樊歆抱着枕头,说:“刚才温浅给我打电话了。”
“啥?”莫婉婉一个激灵睡意全无,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他深更半夜跟你打电话干嘛?”
樊歆捂住莫婉婉的嘴,“嘘!你小点声,被慕春寅听到我就死定了!”
莫婉婉压低了声音,“他找你干嘛?”
樊歆陷入沉思中,答所非问:“他最近偶尔会联系我,或者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而且都是主动的!”她扭过头,忐忑地看向莫婉婉,“这太不对劲了!就算他突发善心帮过我,可他这么高傲的人,对我这种小艺人应该如浮云般掠过,可如今怎么老频频联系我呢!还让我唱电影主题曲!婉婉,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莫婉婉试探性的问:“如果……姐是说如果啊,如果他真认出你来了呢?”
樊歆呆了片刻,迅速坚定地说:“那我就再也不见他,以后见他就躲。”
“别!”莫婉婉赶紧阻止。
她这一声“别”,反倒让樊歆紧张起来,“他不会真知道了吧?”
莫婉婉立马瞎编,“他知道个毛啊!你别瞎想!”
“真的吗?”
莫婉婉一本正经,“真的!前几天他还跟我谈起过你呢,他现在对你之所以这么主动,是因为爱才。他一向惜才,对于有才华的人都会另眼相看,譬如那个胡芬兰,那么其貌不扬的矮黑胖土圆肥,没一家公司肯签她,温浅却替她写歌,就因为爱惜她的才华。”
樊歆静默半晌,点了点头,“有道理,他跟我说过,觉得我歌喉还不错……”
“咱俩什么关系,姐还能骗你!”莫婉婉信誓旦旦的继续蒙,“安啦安啦,温浅一直以为慕心死了,他不会对你有其它想法的。在他眼里,你就是一个有才华的艺人而已。再说了,人家当你是个普通人,你却反应强烈疑神疑鬼,这么心虚,就算没什么也会被他瞧出点什么的呀。”
樊歆深以为然,“你说的对。”
“照我说,你们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躲不了,你就放平心态,当他是个普通人好了。也许时间一长,你就释然了呢?”
樊歆垂下眼帘,轻声道:“也许只能这样了。”
“所以你就勇敢的跟他合作吧!你想想,他的歌哪一首不是经典?你好好把握,名气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这样不就离你的梦想更近了吗?”
樊歆踌躇着,仍对自己没有自信,“我真能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吗?”
“打起精神来!你要相信,时间就像一份牛逼的忘情水绝情丹孟婆汤忘忧草套餐,或早或晚,人都会看开的……”莫婉婉拍拍她的肩,“不信你看看你跟头条帝,先前的关系恨不得你死我活,如今还不是好的很!”
“倒也是,那我就跟温浅合作一回,把他当个普通人看看,不行我就撤。”
“对,试了才知道!加油!”莫婉婉说完拉过被子,翻身继续睡。
樊歆关了灯钻进被窝,临睡前迷糊的想着一个棘手的问题。
——她愿意跟温浅合作,慕春寅肯吗?
※
这方两个女人一番唠叨后睡去,而那方别墅的庭院里,一男一女正在凉亭中对视。坐着的是慕春寅,站着的是秦晴。
秦晴是在樊歆离去后出现的,静谧的夜里传来小虫的窸窣,慕春寅还在凉亭喝茶,神情是一贯的散漫不羁。
秦晴站到他面前,眼神几分悲哀几分忿然——她下午冲出门后,其实哪也没去,就一直躲在院子的偏僻角落。先前凉亭里的对白她隔得远听不清,但慕春寅落到樊歆额上的那个吻,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慕少……”她听见自己此刻的声音在颤抖,“原来樊歆不是你的下人……”
慕春寅对她的出现没有分毫意外,他摇晃着杯中红茶,漫不经心的笑:“我什么时候说她是下人了?”
秦晴噎住话头,片刻后她哭起来,艳丽的面容梨花带雨,她上前抱住慕春寅的胳膊,“慕少,我现在都这样了,求你帮帮我……”
“帮?”慕春寅推开她,浓密的眼睫在眼脸出投下淡淡阴影,薄唇扬起漂亮的弧度,表情真挚而诚恳,“我有帮啊。我将你找的打手丢进警局,我将德里的致癌广告拱手奉上,我还将你雇佣的水军公司悉数封锁,更将你的□□放给媒体……这不都在帮你吗?”迷离月色下他笑的越发迷人,“帮你悬崖勒马痛改前非啊!”
秦晴的脸一瞬惨白。她怔怔后退几步,整个人似被一大桶凉水从头泼到脚。
最冷不过人心,最凉不过人性。
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圈套而已。
他早就洞悉她的所作所为,却仍笑脸盈盈与她朝夕相对。他送她香车宝马,给她知名代言,挽她踏上风光红毯——他亲手捧她一步步到高处,无非是等她从云端跌落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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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负隅顽抗仍不死心,扑到他身上,削尖的蔻丹扣住他的衣袖,脸庞扬起,目光凄哀,“所以……你对我只是逢场作戏?”
慕春寅摇头,“没有。”
不是做戏,是否还有一点点真心?秦晴死灰般的眼里爆出一撮光亮,然而下一刻,慕春寅彻底摧毁她最后的希翼。
他斜靠在纯白的凉亭上,幽幽天幕上星光闪烁,他乌黑的眸子似被星辉点亮,唇边一抹笑意坦荡而凉薄,“樊歆跟我吵架,我就找她不喜欢的人气她。”他站起身,揉着心口自语:“谁知她不吃醋……这没良心的女人,究竟把我当什么……”
他咕哝着,口吻有些委屈,转身朝屋里走去。愣在一旁的秦晴猛地冲过来,抓住他的衣袖,眼泪大颗砸下,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花,“慕少……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狠心!”
嘟囔不停的慕春寅倏然转身,他拂开她的手,散漫的表情尽数敛去,月光映在他脸上,似镀上一层冰凉的霜。
“还不滚?”他眯起眼,目光冷冽如冰锋,一字一顿如刀刃直割人心,“要我亲自下□□吗?”
慕春寅转身离去。这初春湿寒的夜里,夜风料峭而他背影决绝。
秦晴的身子绝望的晃了晃,一点点瘫软在地。
……
一夜过后,月华落下,朝日初生。
清晨的阳光洒满庭院,清迈的天空高远而澄澈,像薄而精致的瓷釉,呈现一种淡到近乎透明的色泽,温润的令人心生欢喜。
宅院里的几人坐在餐厅吃早餐,对于秦晴彻底消失的事,几人心知肚明,因为今天国内的娱乐报已登出秦晴的头条:《昔日时尚小魔女凌晨现身机场,面容憔悴宣布退出演艺圈》。
几人看到新闻俱是嗤笑,莫婉婉瘪嘴,“哼,恶有恶报。”吃了口燕麦又心有不甘的问慕春寅,“头条帝你就这么放过她了?她过去往台上砸瓶子伤害樊歆,咱可以以故意伤害罪告她,让她牢底坐穿!”
“坐牢?”慕春寅眉头一挑,“牢里这么清静,太轻松她了吧,放在外面多好,身败名裂像过街老鼠,每天都被记者追堵!”
莫婉婉想了想,伸出大拇指,“够狠!”
慕春寅道:“总之这破事过了,别想了,有那心思不如想想明天怎么给我过生日!”
莫婉婉惊道:“啊?头条帝,你明天生日啊?”
“不然喊你来泰国干嘛,当然是要你送礼的。”
莫婉婉:“……”
赫祈在旁出声:“被充军国外的阿周说明天来陪你庆生。”
“啊?他也要来!”莫婉婉高呼,“啊哈哈哈,三贱客要聚首了,明天肯定既□□又热闹!”
“阿周是谁?”樊歆曾多次听慕春寅提起过,但具体的人她没见过。
莫婉婉发狂般笑了出来,“阿周就是一个集“浪,骚,贱”与一体的奇葩男!”
赫祈跟着解释,“阿周就是周珅,跟莫婉婉一样在盛唐打酱油的二世祖,人称史上第一情圣段子手!”
莫婉婉的形容更是入木三分,“对,他的段子都超级好笑,以至于大家不得不看一场悲剧才能平缓下来。”
樊歆仍没明白,“那三贱客是什么意思?”
莫婉婉道:“你还不知道吧!哈哈……慕春寅,赫祈,周珅,这仨人没事就抱团耍贱,所以被称为盛唐三贱客。”
慕春寅:“……”
躺着中枪的赫祈:“我真不贱……被他俩坑的!”
“停停!”慕春寅拍拍桌子拉回三贱客的话题,继续说正事,“明天生日这么安排,上午拜佛,下午庆生。”他指指手表,“趁今天下午有空,你们都出去给本少爷买礼物!没买好不许回!”
三人:“……”
没见过这么霸道要礼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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