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冯涛因事被皇上宣召进宫,进宫之时,是带着小侯爷阿狸一起去的。两个人路过后花园之时,恰巧太子煦儿在众嬷嬷和宫女的陪伴下路过,煦儿许久不见阿狸,乍一看到很是开心,跑上去拉着阿狸的手喜道:“阿狸,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进宫来看我,让我好生无聊。”
谁知阿狸面上却是淡淡的,只扫了眼煦儿,便疏离地道:“煦儿哥哥,最近母亲生病,一直不曾见好,实在是没时间进宫。”
此时煦儿尚且不曾察觉什么异样,依然欢快地拉着阿狸的手:“那你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快陪我去玩吧!”
阿狸抬头望了眼冯涛,稍微用力,将被煦儿抓着的手抽了回来:“煦儿哥哥,我要陪着我哥哥去见皇舅舅,赶明儿有空了再来找你,好不好?”
煦儿其实早已经看到这个牵着阿狸手的男子,原本是不曾在意的,此时听到,倒是吃了一惊,望着冯涛道:“他是谁,怎么就成了你哥哥?”
在煦儿的心里,自己是阿狸的表哥,这才是最亲近的兄弟,他也知道朝阳公主唯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阿狸是再无其他亲戚的。
谁知道阿狸却淡道:“我都说了这是我哥哥,自然是我母亲的儿子了。”
冯涛见此,忙见礼道:“平西候冯涛见过太子殿下。”
煦儿不知道什么是平西候,更不认识冯涛,他皱眉盯着阿狸,不解地道:“原来你有了其他哥哥,就不来找我玩了。”
阿狸垂眸,只低声道:“我都说了,赶明儿有空了便来找你玩。如今我哥哥还急着要见皇舅舅,先不和你说了。”说着这个,便催着冯涛道:“哥哥,咱们快走吧。”
冯涛无奈,也只好拜别太子,牵着阿狸的手离开。
待走远了后,冯涛低首望着阿狸问道:“阿狸,我听说你和太子以前是极要好的,怎么如今你对他如此冷淡?”
阿狸轻哼一声:“哥哥,我不喜欢他的母亲,连带也不喜欢他了。”
冯涛抚着阿狸的发丝叹息:“阿狸,纵然心里不喜欢,以后也不许如此直接,徒徒惹得太子不快。”
阿狸乖巧点头:“哥哥说得是,那我以后不会了就是。”
冯涛满意地笑了下,握着阿狸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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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子煦儿目送着那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心却是碎成了千万片,低着头垂头丧气地往母亲的栖霞宫去了。一旁跟随的侍从见此,忙抱他上了辇车,送他过去。到了栖霞宫之后,他无精打采地走进去,脸上颓废沮丧至极。
叶长云正在询问侍女一些事情,此时见儿子煦儿如此郁郁寡欢的走来,不由得诧异:“煦儿,你这是怎么了?”
煦儿委屈地抬头望了眼母亲,撅嘴道:“母后,今日我见到了阿狸,可是阿狸对我好生冷淡。”
叶长云听了这个,这才放下心来,搂着儿子在怀里,温声安慰道:“阿狸或许今日心情不好,也或者他忙着呢。”
煦儿使劲地摇头:“母后,不是的,阿狸是不喜欢我了,他不想和我玩了。”说到这里,煦儿越发委屈,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叶长云心疼地安抚道:“你们是要好的兄弟,他怎么会不搭理你呢。”
煦儿抬起汪汪泪眸,可怜兮兮地道:“他有了他自己的哥哥,就不搭理我这个表哥哥了。”
叶长云想起朝阳公主那个挂名的便宜儿子,顿时恍然:“你说得是平西候冯涛吗?”
煦儿使劲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
叶长云叹息,安抚自己儿子道:“不过是一个哥哥罢了,这又有什么。便是阿狸不和你要好了,你不是还有其他哥哥姐姐吗?”
叶家兄弟姐妹众多,如今早已各有所出,这都是煦儿的兄弟姐妹啊,也是将来煦儿执政的依仗。
可是煦儿却皱眉摇头:“母后,我就喜欢和阿狸玩!”
叶长云听了,便有几分不悦:“煦儿,你怎么使起性子来了。”
煦儿不满地看了看母亲,其实他又不是傻子,刚刚低头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琢磨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结论,此时见母亲这样说自己,终于忍不住道:“母后,依煦儿看,这事都怪你!”
叶长云听了大惊,不解儿子怎么说出这番话来,谁知道煦儿又道:“煦儿听说朝阳姑姑病重,想来阿狸生气就是因为这个。而朝阳姑姑生病,这一切全都怪母后。”
叶长云听着越发疑惑,不敢置信地道:“煦儿,这怎么和母亲有关呢?”
煦儿却摇头道:“我不懂,我 懂,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这肯定都和你有关!”他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都是因为你,阿狸这才不理我了。”
说完这个,煦儿撒腿跑开,只留下呆愣的叶长云。
她默默地坐下,呆了许久,一言不发,一旁侍立的侍女都不敢多言。就在此时,忽听到外面传报,说是大司马求见,叶长云一听,连忙命人请他进来。
谁知叶潜一走进后,便沉着脸,冷声道:“姐姐,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以后我不喜欢看到你自作主张地对她做什么。”
叶长云见他如此说,心中发虚,可是连番被最亲近之人如此指责,倒也十分委屈,便勉强道:“我所顾虑的事,你难不成就没想过?难道你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弃叶家于不顾?”
叶潜声音冰冷,眸光凌厉地望着自己的姐姐,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般,发出的声音犹如钝刀磨过石头一般:“所以你不但亲自去她那里说三道四,竟然还让母亲前去她面前哭闹撒泼?”
叶长云见他如此,心中怒火也渐渐起来,当下挑眉冷笑:“怎么,你觉得丢了你的人了?让你没面子了?”
叶潜冷漠地扫了姐姐一眼:“你不觉得这样子有失你的身份吗?”
叶长云听了,不由大笑:“身份?我有什么身份?无非是以色侍人罢了!每日里被囚禁于后宫之中,今日担忧这个,明日操心那个,惶惶不可终日。”
叶潜蹙眉,不欲再听,挥袖就要离去。
叶长云却大声叫住他,悲愤交加地道:“叶潜,煦儿刚刚过来,对我横加指责,你如今紧随他而来,又是一番痛斥,你们都只知道怪我,可曾想过我心里的难处!”
叶长云说到这里,禁不住落下泪来:“你可知道,最近皇上宠幸一名哑女,如今这哑女竟然堂而皇之已经封为雅妃,实在是荒谬至极!”
叶潜眸子中流露出厌烦之意,皱眉道:“姐姐,你若是有时间,多关心下煦儿的课业才是正经。”
叶长云听他对此事竟然如此不上心,越发难过,撕声哭道:“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叶家的地位,想过煦儿的地位吗?”
叶潜回首,无奈轻叹,咬牙道:“姐姐,煦儿如今已是太子,姐姐不必忧虑这个。至于叶家的地位,三年之内,或许有人可取而代之。”
叶长云闻言瞪目:“谁?你是什么意思?”
叶潜正色道:“三年之内,平西侯冯涛将权倾朝野。”
叶长云眯起眸子:“你疯了吗?走了一个清河侯,你竟然要为那个女人扶持起一个平西候!”
叶潜摇头,淡然道:“你错了。”他回首望了姐姐最后一眼,缓缓地道:“我不只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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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冬日的阳光竟然格外和煦,锦绣见此,便提议扶着朝阳公主出外走走。
“公主病了这么些日子,出去走走透透气也是好的。”锦绣从旁笑道。
朝阳公主想想也是,便点头同意。
主仆几人在萧瑟的园林中一边散步,一边说着话儿。茗儿为了让公主开心,便挑一些敦阳城里的趣事说给她听。
“最近成轩候可是真倒了霉,我听说啊,他骑马就摔跤,出门就被疯狗追,回家路上能被石头绊倒。”茗儿提起最近的传闻,绘声绘色:“前几日我还曾见过他,摔得鼻青脸肿的,好生可笑。”
朝阳公主微微蹙眉:“怪不得这些日子不见他来,却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
茗儿点头:“可不是么,我看他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朝阳公主却是不解:“他往日行事风流,莫不是惹到了什么人?”
锦绣从旁皱眉,暗暗拉着茗儿,可是茗儿却浑然不解:“公主啊,我听说这或许是因为大司马。”
朝阳公主闻言,神色顿时一黯,垂首低声道:“绝不可能,他怎么会走出不入流的勾当。”
茗儿却道:“大司马自然是不会亲自干这种事,可是以他今日今时的地位,自然有人为了讨好,特特地去做了来。”
朝阳公主点头:“你说得倒是有理。”
茗儿察言观色,趁机又道:“公主啊,这些日子以来,大司马每日都要到咱们府门口干站着,真是好生可怜。”
朝阳公主闻言,面上一冷,嘲讽地道:“他来本宫府前站着,真真是折煞了本宫,还不让人速速赶走!”
茗儿闻言一惊,倒没想到自己这话帮了倒忙,当下只好口上答应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