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在江念两岁离开的,江念记忆中,夏岚是模糊的,甚至深刻在脑中的记忆并不真实。
多数是小姨说的。
毕竟,一个只有两岁的孩子不可能有太多关于母亲的记忆。
江念所记住的样子,都说给顾行南听。
忍不住的时候,江念无声掉眼泪。
缓过来,江念扭头,目光期待,“你说我妈妈会不会还活着?”
“也许会。”顾行南顺她的心。
江念忍不住哭,“她万一活着呢。”
紧住顾行南手臂,情绪波动,“如果我妈活着呢。有这个可能对不对?”
顾行南没说话。
自欺欺人也是安慰。
顾行南,你就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让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江念喊:“你说啊,骗骗我行吗?”
近乎哀求难过的声音,目光里沉甸甸的悲伤。
如果有心愿,顾行南唯一想做的就是治好江念的眼泪。她哭,顾行南整个心会跟着疼。
把江念拥怀里,他说:“有的。”
江念抱住顾行南脖子哭很久。
翌日,江念醒的时候,天刚亮。
顾行南在几米外做俯卧撑,江念出来的时候,已经做了四十五个,还差十五个。
做够数,才起身。
江念递过去毛巾,让他擦脸。
顾行南接过,随口问:“天还早,再睡会儿。”
江念:“睡够了。”
找背包翻出牛奶面包,递给顾行南一份。
山里的空气好,人的心情也愉悦。
吃东西时,江念提议:“我们攀岩比赛吧。”
顾行南兴致问:“怎么比。”
江念说:“你输了,就下山去买避孕药。”
顾行南一顿,挑眉:“要你输呢。”
江念回答:“我给你生孩子。”
顾行南笑笑:“我要生很多。”
江念淡淡的,“好。”
顾行南:“江念,你赢不了我。”他不会让江念吃药。
江念:“别轻视对方。”
三个小时,五十米,比赛结果,江念输。
不论时间体力速度高度,顾行南更甚一筹。
不用比,江念就胜不了顾行南。
除非是顾行南放水。
顾行南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明知道自己赢不了,江念为什么那么做。
顾行南突然看不透江念。
第二天要走,顾行南在看路线图。
江念在外面看星星。
半个小时后,江念去帐篷找顾行南。
顾行南打着手电筒,低头拿笔在做线路标记。
这点,江念知道。
顾行南有个习惯,挑战自我。
对于陌生的环境领域,他喜欢研究掌握,直到熟悉了解。
见他抬头,江念说:“我肚子疼,想去方便。”
顾行南拿开地图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我就跟你说声,你别过来。”
顾行南一本正经,眉眼带笑:“害羞?”
江念镇定自若说:“你不许跟过来。”
转身走,回头又强调,“我不走远,就附近,有事会喊你,你别出来。”
顾行南笑笑,“别离太远,怕的话叫我。”
江念走几步,又折回来,深深看了思考事情的顾行南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都没说,江念走了。
顾行南看地图看累了,掐眼休息会儿。
时间差不多有二十分钟。
江念还没回来,也没叫他。
刚醒了,他起身到外面找江念。
四周很安静,黑乎乎。
顾行南喊了几声,没人应。
又走远些,依然没听到江念回应。
深山空寂幽深,夜风吹拂在脸颊上,像一只人的手,凉飕飕地。
就算是夏天,山里气温也低。
不知为什么,顾行南心底发寒。
手电筒打出去的光射几米外,哪里有江念的身影?
顾行南喊了几声江念名字,突然身子一顿。
想到某种,他立马奔回去。
帐篷里,她的背包手电筒都不在了。
一股怒气上来,转身要走,顾行南突然留意到右脚边地上放了一张纸。
江念留的。
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江念留了两句话:顾行南,不要再找我了。我很早就走投无路,除了这个方式我别无选择。
典型的自杀式留言。
顾行南捏着纸的手不受控制在抖,内心深处涌现的惊惶恐惧瞬间浸入身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一秒,他大步冲出去。
一夜,顾行南找江念找疯了。
到处找,所有的地方。
能找的,平地,山崖,灌木丛,都没放过。
没有江念。
电话,江念不接。
顾行南打了几十遍,无人接听。
顾行南压制不住脾气,怒火上来,他一脚踢塌了帐篷。
他转身继续找。
他死,也要找到江念!
顾行南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找到的江念的东西。
在一处悬崖边。
江念的背包斜挂在树枝上。
唯独没有江念。
昨夜下了一次小雨,地面还是湿的。
顾行南的目光落到悬崖最边缘的脚印时,他心脏骤缩,整颗心窒息般的闷疼。
江念不可能自杀。
不可能!
那么一个勇敢坚强,热爱生活珍惜生命的姑娘,不可能自杀的!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胸口加剧。
双腿再也站不稳,顾行南一个踉跄跌坐地上。
“念念!”呼吸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