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我病倒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高烧三天而不退,竟然是因为我思量着威尔和我说的话,如果陆谨修死在我的面前,我会怎么办?我会眼睁睁的看着陆谨修在我的眼前死掉吗?
而事实证明,威尔这席话说的还是太迟了,我甚至在想,如果威尔在两个月前就跟我说了这话该有多好。
“她这一次发烧怎么这么严重啊?”
许默白在我的耳边唠叨:“陆谨修那边情况也不好,是不是风水问题?家里招邪祟了?”
什么狗屁邪祟!
如果我能张口说话,我一定对着许默白骂个狗血淋头,别说是九年义务教育喂了狗了,就连高学历高年薪也是白拿了。
“我就说,要么还是搬家去度假村住两天的好,自从陆谨修他爸住在这里之后人丁就不兴旺,陆伯父陆伯母就出车祸了吧,陆谨修的心脏病也犯了,好好的逐年也……”
“好了,嘴怎么还是这么碎?”
威尔大约是被许默白缠的有些不耐烦了:“我早说了不让陆谨修天天处理工作,陆家少几天工作压在他头上会死吗?陆家那几个本家的都是吃干饭的?你要是真的觉得这个房子有问题,你就带他们去度假村,随手甩个几千万对陆谨修来说也不痛不痒,我就当去度假了。”
“你别走啊!你是为了度假,他俩是要养病啊喂!”
我庆幸的是在我轻度昏厥的时候还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可又觉得不幸的是,我没有听到关于‘逐年’这个人的后续,冥冥当中,我感觉像是有一只操纵我命运的手,将我向前推进。
度假村这个地方我原本以为会很遥远,但我发现是我天真了,这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遥远,这一跃就跃到了陆谨修家里的私人小岛。
我发烧好的虽然慢,但是也比陆谨修的身体看上去好多了,我就没见陆谨修从床榻之上下来过,这大约牵动了他的心脏病,他的脸色比平日看上去更白。
好几次我都想要和陆谨修说话,不过威尔说他要静养,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就此作罢。
天色晴朗,夏天在这里避暑再好不过,四处的海风吹得人很是舒适,陆谨修躺在二楼,有很多专业的医生给他看病,我望着周边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海鸥还在上方盘旋,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惬意。
“怎么一个人坐着呢?”
许默白坐在了我旁边的礁石上,我吸了吸鼻子,问:“威尔放你过来的?”
“他嫌我烦。”
许默白掸了掸衣袖,说:“说吧,这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少来,你病倒了的那事绝对另有猫腻!”
许默白仿佛一眼看穿,说:“你直接告诉我好了,你是不是喜欢陆谨修?”
话音未落,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许默白的嘴巴,生怕被人听见。
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除了花鸟鱼虫之外,再无其他。
我的心虚此刻显而易见。
许默白趁机扒开了我的那只手:“你果然喜欢陆谨修!”
“你小点声说话会死啊!”
我拍了一下许默白的肩头,将他整个人按了下去:“这件事情你要是给我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这还用我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谨修这么聪明,肯定一早就知道了。”许默白不忘添一句:“你这简直就是无效暗恋!”
我按住许默白肩膀的那只手仿佛一下子没有了力气,许默白起身,掸了掸袖子:“我就说你不对劲,最近对陆谨修的事情上心也就算了,竟然还问起了沈觅,根本就是吃飞醋,害得我还被数落了一顿。”
许默白尤显不足,还恬不知耻的凑上前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因为什么啊?”
“是因为……”
是啊,我为什么会喜欢上陆谨修?
是他第一次将我挡在身后,面对那些长辈的责问,还是因为他每一次恰到好处的关心?分明我才没有和他相处几天,可我却觉得好像从很早以前就和他相识一样。
“我不告诉你。”
我直截了当的回绝了许默白。
许默白大概是觉得没有意思,他说:“你这也太见外了,好歹我也算是你半个娘家人。”
“半个娘家人?什么时候的事,你自封的吧!”
我站了起来,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我感冒还没好,短时间内距离我一米开外,我回去睡觉了。”
“苏曼!你真没良心!”
许默白在身后喊着什么,我权当没有听见,只是回去的路上,路过了陆谨修的房门口,我不自觉的驻足了一会儿。
我们真的曾经见过吗?在我的印象当中,我从未见过他。
这里的风景让人能够暂时抛却一切的烦恼,晨起,我坐在廊下的摇椅上,许默白和威尔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相当于用公费来这里度假旅游,而可怜的陆谨修即便是在病中都不得不远程办公,一天当中像是有大大小小的会议等着他去开,等着他去敲定,公司里面连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许默白有的时候都深感自责,觉得他身为陆谨修身边的高级文秘,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感叹之后他又甩飞了他别具一格的小猪佩奇拖鞋,朝着沙滩、海鸥和快艇飞奔而去。
客厅里面传来了陆谨修咳嗽的声音,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只见陆谨修扶着栏杆从二楼走了下来,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他只是穿了一件灰色的家居服,即便是夏天,他也不得不穿上保暖的灰棕色绒拖鞋,我站了起来:“陆总,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我来喝水。”
他回答的平淡。
原本应该二十四小时在门口待命的许默白此刻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为许默白今年的年终奖而默哀一秒钟。
“我来,水还是温的,药也在我这。”
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我早已在心里做了不下几十遍了。
陆谨修问:“许默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