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阴雨天。
本市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小雨了,不管走到哪儿头上总是笼罩着一团乌云。
早上出门是阴沉沉的,傍晚回来还是阴沉沉的,着实让人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就连空气里全都弥漫着水汽凝成的雾气。
一眼望去,整座城市被淹没在了浓厚的大雾当中。
明明立夏都已经过了,可天气仍然没有好转起来。
今年这样怪异的天气着实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碰上周末,这样的天气刚好很适合窝在被窝里睡觉。
——并且最好还不是一个人睡。
宋纭,恰好就正做着这样的事情。
至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出过家门,吃喝全靠外卖送上门。
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很快活。
就像现在,她光着一双腿坐在客厅地餐桌前吃着外卖员刚送来的外卖,上身是一件已经被睡得有些褶皱的长款白衬衫,一头长发随意用黑色的头绳随意束在了后背上,这样一来刚好露出脖颈侧面。
只见一个明显的吻痕被印在上面,暧昧非常。
而始作俑者显然正躺在没两步之外的卧室中,卧室房门打开着,依稀可见被子里藏着一个人。
“晚上给季夏的接风宴,江晚秋叫你了吧?”
或许因为真的饿得慌了,宋纭说话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食物,她就这样出声询问身后卧室里的人。
没一会,床上有了动静。
有人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很快,就有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只不过和宋纭的“衣冠不整”比起来,这人的衣着打扮就讲究多了。
易意很是自然地来到桌旁宋纭正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外卖和筷子都已经拆开放好只需要动手吃就行了。
“嗯。”
“晚上我自己过去,不和你一起。”
她简单地回答了一下宋纭的问题,然后拿起面前的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此时宋纭已经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要不趁着这次人齐,咱们……”
宋纭欲言又止,捏着筷子的骨结已然发白,她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固炮关系。”
“这样的关系你还想公开?”
“你没事吧,宋纭?”
易意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是疑惑。
这几句话将宋纭的后路全部堵死。
宋纭不经开始思考,自己之前为什么嘴贱要提出这样一种关系。
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啊,最后确成了这样一种畸形的关系。
可有些话,说出去之后便很难再纠正过来了,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想到一种完美的方法去改变。
午餐过后,两人窝在沙发上又再各自玩了一会电子产品,做着各自的事情。
傍晚,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
就按照易意说的那样,她们从同一个地方出发,却不会同一时间到达。
这样一来就达到了掩人耳目的目的。
季夏是今天下午回国的航班,预计四点半左右到达,她会先回家里,收拾一下之后再出来和宋纭她们汇合。
出国的计划比预计的一年要久一点,以至于耽搁这么久才回来。
五月回国,六月答辩。
不出意外的话六月中旬左右季夏就可以顺利拿到毕业证,然后摆脱学生这个身份。
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会十分的忙碌。
不过无所谓,对于季夏而言,回国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今天晚上的晚餐地点是江晚秋打电话提前预订好的一家中式餐厅,这家餐厅是在季夏出国以后才开起来的,以传统的宫廷菜为招牌吸引顾客,菜式精美而又华丽。
宋纭她们来吃过几次,早已经没了新鲜感,这次不过“陪吃”罢了。
约定好的时间是六点半,六点十几分的时候人基本已经来齐了。
易意和宋纭也是没想到,她们特意分开走“避嫌”,却没有想到临到头来根本没什么可“避”的。
今天晚上的饭局加上她们两个一共五个人,然而她们俩却是的最早的那一批。
两人从宋纭的家里换了个地方到餐厅的小包间里,继续大眼瞪小眼。
直到终于有第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两人同时回过头去。
“咦,我以为我已经来得很晚了。”看到还未坐满的包厢,季夏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怔。
她还特地抬腕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六点二十分。
明明已经很晚了。
周周没到,江晚秋也还没到。
季夏的眼神很自然就略过易意,再又落到了宋纭的身上,她的脸上漾起一抹自然的笑:“两位姐姐,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中间也没回来过,总感觉上次见你的时候你都不是这个样子。”
易意的回应十分温和,总算有了几分“大姐姐”的模样。
看到季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话里带刺了。
她和江晚秋的关系在季夏走之后半年就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在对方离开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作为江晚秋最好的朋友,易意觉得没自己没有办法再因为一些别扭的感情问题和对方疏远下去。
也几乎是同时,她和宋纭在一次醉酒之后睡到了一起。
她们之间那种莫名其妙的关系于是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总而言之,一切都很乱。
不过有时候又觉得,这样乱着也挺好。
而在她开口之后,宋纭也跟着开始说话,包间里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她不是这个样子还能是哪个样子?”
“不过确实变漂亮了一点,看来在外面日子倒是过得滋润。”
一年多没和季夏拌嘴,宋纭倒是有些想念,此刻是控制不住地要找人的”晦气。
“你知道有首诗吗?”她坐在椅子上环抱着双肩,往后靠了靠,“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
“季夏这样的一看就是一点都没想江晚秋,我一会儿可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这件事。”
熟悉地语气,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
季夏这一年多来好不容易敛下来的性子被宋纭这么一激,瞬间又回来了。
她也没退让,反过手去将包间的门轻轻带上,然后拉开了宋纭旁边的椅子就这样坐了下来。
“哟,宋姐姐还会吟诗了呢?”女生的语气先抑后扬,尾调故意往上轻轻挑起。
同时,一双漂亮的眉毛也跟着往上扬了扬。
倒是给人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这样看来,我出国的这么一年多时间里,宋姐姐也没闲着嘛。”
“是不是还特地背了唐诗三百首啊?”
季夏笑得一脸纯良,倒显得是宋纭的不是了。
也是这一刻,宋纭深刻意识到了对方出去的这一年里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比如……这小家伙现在阴阳怪气的本事没想到长进了这么多。
简直都快和她一起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没过几分钟,周周也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季夏挨个叫姐姐,一张小嘴甜得很,脸上的小酒窝就没有下去过。
不过她最想要见到的“姐姐”,却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
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去,然而江晚秋却迟迟未到。
“季夏,阿秋怎么还没来?”周周率先出声,朝坐在桌上的女生望了过去。
虽说大家都是朋友,她也认识江晚秋,但是潜意识里她已经将季夏和江晚秋这两个人捆绑到了一起。
毕竟,人家是一对。
所以这样的问题,她自然是直接询问季夏。
不过,季夏似乎也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她……”只见季夏轻轻蹙眉,“她”字才从唇边刚刚溢了出来,握在掌心的电话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发现正是江晚秋打过来的电话。
“我出去一下。”季夏和桌上的人招呼了一声,然后握着手机匆忙走出了包间。
她一边沿着廊道往外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对方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些许吵嚷的背景音。
江晚秋说她快到了,不过需要季夏出来接一下。
“你在哪?”
站在店门前的广场上,季夏驻足,握着手机左右张望着,就是不见对方的人影。
不知道为何,她有些焦急。
一年零七个月,几百个日日夜夜她都忍过来了,却在即将要见到的时候开始着急了起来。
季夏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或许是近乡情怯?
还是说,江晚秋就是她的“乡”。
然而电话那边的人,却不紧不慢。
“你想见我吗?”她问,声音里掺杂着低低的笑声,“我就在你身后,你回头。”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季夏飞快转过身来,果然一眼就望到了不远处江晚秋正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店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可这人却格外的显眼。
季夏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的双腿并不受控制,开始不自觉朝对方走了过去。
三米,一米。
伴随着微微吹过的晚风,她似乎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不过两拳,她才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却像是忽然患了失语症,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江晚秋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
“晚了一点,路上堵车,去花店拿花了。”江晚秋弯着眼眸,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五官衬得更加温柔了些。
她将自己怀里的花往前送了送,递到季夏的面前。
薄唇微启,轻轻吐出四个简单的字眼:“欢迎回家。”
一如当初她守在家门口,等待对方的时候一样。
时间走了这么久,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季夏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眼神里仿佛要沁出蜜来。
“这次怎么换成白玫瑰了?”她接过对方手上的花,随口问道。
上一次的时候还是鲜艳的红玫瑰,这一次就换成了圣洁的白,虽然不管哪一种都很好看,但她就是想要多嘴问一句。
谁知道,江晚秋还真的给出了一个像样的理由。
“因为极致的想念。”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标准答案,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没有一刻的停留和犹豫。
“白玫瑰的花语……是这个吗?”
季夏还没有被见到思念之人的喜悦冲昏头脑,她表达着疑惑。
依稀记得,白玫瑰的话语不是这个。
“不是。”江晚秋摇摇头,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勾了勾唇角,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只是我对你太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番外想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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