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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鹿鸣铮已经带着兄弟们以及大克这些克钦族的勇士来到了河边。
虽然他们沿着河边悄悄行军,已经和坂垣平八郎这些日军的营地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鹿鸣铮还是非常谨慎,毕竟他们面对的不是山兵那样有勇无谋的家伙,而是真正的战争屠夫。
回头看看已经拉开距离,形成战斗阵势的兄弟们,鹿鸣铮说:“按照说好的计划,还是我、羌羌、侉侉、羊倌打头阵。咱们也学学下午山兵的那些做法,一个一个过河。我先过河,侦察一下,确定没有情况,羌羌再过去。”
“是。”羌羌说着,已经猫着腰朝河边摸了过去。
像是听错了命令,以为鹿鸣铮在命令自己先过河,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羌羌是在保护鹿鸣铮,主动第一个过河。
保护自己的长官,这是任何一个士兵都应该做的。
眼看着羌羌已经朝河边摸了过去,鹿鸣铮只有用无奈的表情表示同意。
河边有些倒下的枯木和一些大石头。羌羌快速跑到倒下的枯木后面,接着又跑到大石头后面,用这些物件当掩护,逐渐靠近了河边。
其实这些举动都是下意识的,是多年来在战场上锤炼出来的。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子弹无情,敌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寻找机会,新兵之所以阵亡的机会比老兵大,往往是因为太过自信或者大意,他们会把老兵的忠告丢到一旁,但常常因为停止了腰板走路,或者伸了一个懒腰被敌方瞬间爆头。
羌羌用多年的战地经验,做出了一系列保护自己的动作,但他很清楚,无论怎样,到了过河的时候,如果河对岸有敌人,他都会变成逃生无门的活靶子。
过河的时候,没有任何掩护,尤其到了河中央,即便发现敌人的踪迹,也无法逃脱。这就是为什么,坂垣平八郎和鹿鸣铮都避免过河突击对方,或者想在对方过河的时候袭击对方的主要原因。
没有埋伏的日军侦搜小队,没有迎面射来的冷枪,羌羌顺利过河。
过河以后,羌羌在附近方圆五十米的丛林里仔细搜索了一会,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挥手给鹿鸣铮发出信号。
看到羌羌发出信号,端着枪,蹲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旁为自己警戒。鹿鸣铮说:“我先过河,之后是侉侉和羊倌。”
说着这些,不待兄弟们回应,鹿鸣铮已经猫着腰出发了。他担心又有人像羌羌那样,抢着过河。
按照羌羌刚才的路线,先是倒下的枯木,随后是大石块,最后过河,鹿鸣铮在奔跑中心里也是暖融融的。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包括很多方面,装备,单兵素质,配合能力等等,但重要的是悍不畏死的精神,以及团结精神,随时随刻愿意为战友去死,随时随地能够和战友浴血奋战,这才能和强敌交锋。
坂垣平八郎率领的日军侦搜小队显然具备这样的能力,但鹿鸣铮的队伍也不逊色,所以他们的交锋是精锐对王牌的一次生死之战。
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敌情,鹿鸣铮过河后,选择了距离羌羌三十米左右的一块倒木作为掩护,随后朝对岸发信号,让兄弟们过河。
侉侉和羊倌无惊无险地过河后,大克和倮倮率领大部队也过河了。这时鹿鸣铮四人已经进入了河对岸的一片丛林,四个人从不同角度据守着,保证大部队的安全。
看到大部队安全过河,鹿鸣铮示意羌羌三人继续警戒,他和大克,倮倮等人汇合。
在丛林里作战时间长了,即便在黑暗的深夜,鹿鸣铮也具备了超常的方向感,他大概确定了一下坂垣平八郎这支日军侦搜小队的大概位置,随后脱掉了上衣,拿出了手电筒和指南针。
倮倮和欧边花也脱掉了上衣。鹿鸣铮蹲在地上,用衣服遮住自己,弯下腰。倮倮和欧边花把衣服盖在他的身上,这样当鹿鸣铮打开手电筒,查看指南针的时候,能够确保手电筒的光亮不会泄露出来,不会引起坂垣平八郎这些人的注意。
关上手电筒,鹿鸣铮指着一个方向说:“没错,就是那边。”
以为羌羌、侉侉、羊倌为尖兵,悄无声息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大概离坂垣平八郎这些日军有百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鹿鸣铮说:“你们留在这儿,我们出发了!”
倮倮、巴~特~尔和大克带领克钦族勇士居中,欧边花,苗老八代替羌羌、侉侉,羊倌继续警戒。
看看手表,鹿鸣铮对倮倮说:“天亮以前,如果我们还没回来,你们马上撤退!”
有些不舍,又有些担忧,倮倮还是点头:“是,官长。”
朝前走了几步,鹿鸣铮说:“要服从命令,如果天亮之前我们回不来,不许恋战,不许报仇!”
几乎有些哽咽,倮倮艰难地用力点头。
扭过头,大克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把大克的表现看在眼中,鹿鸣铮轻声清了清嗓子,他似乎也有些哽咽了。
即便经历了诸多的苦难,见过了太多的死亡,面对和亲人一般的兄弟离别的时候,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感慨万千。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说,兄弟,给老子活着滚回来!
按照计划,继续向前行进了几十米,鹿鸣铮停了下来,他说:“羊倌和我留下,侉侉、羌羌,你们以为我们为中心,向两翼侦察,记住,侦察范围不许超过三十米。”
和侉侉对视一眼,羌羌点头说:“明白了。左右两侧有六十米的距离就足够我们活动了,侦察太远的话,如果惊了鬼子就不太妙了。”
拿出自己腰间的两枚手雷,分别交给羌羌和侉侉,鹿鸣铮说:“对,现在还不是惊动他们的时候,记住,要是遇到鬼子,马上给我撤回来。”
应了一声,侉侉和羌羌分头离开。
若在平时,二十分钟不过是抽两支烟,扯几句闲话的时间,但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二十分钟的等待像是无比的漫长。每过五分钟左右,羊倌便会朝鹿鸣铮投去焦虑的目光。
每次感觉到羊倌的目光,鹿鸣铮都会镇静地说:“别着急,没有枪声就说明他们没事。”
其实只是需要鹿鸣铮的一句安慰,羊倌说:“那是,能搞掉我这两个兄弟的小鬼子还在天皇肚子里转筋呢。”
即便鬼子单兵作战能力出色,配合极其默契,但要悄无声息地干掉这两个擅长丛林作战的兄弟并非易事,即便他们被杀,也会在临死前拼命打出一枪,或者拽响手雷,向鹿鸣铮示警。
丛林的深夜相比起闷热的白天,要清爽许多,但二十分钟以后,侦察回来的羌羌和侉侉还是满头大汗,淋漓的汗水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早在出发前,为了避免误伤,鹿鸣铮就和兄弟们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不再伪装成日军军官和浑身墨绿色的山兵。
示意羌羌和侉侉蹲下,鹿鸣铮问他们:“情况怎么样?”
用巴掌当做扇子,给自己扇了扇,羌羌说:“左翼正常,三十米内绝对没有小鬼子,也没有诡雷,地雷这些东西。”
“看来小鬼子这次要跟咱们玩硬碰硬了。”鹿鸣铮说完,望向了侉侉。
擦掉挂在鬓角的汗珠,侉侉说:“右翼正常。三十五米左右都没有小鬼子的痕迹。”
有些责怪侉侉贪功冒进,鹿鸣铮轻轻砸了他一拳:“你估计小鬼子藏在什么地方?”
想了想,侉侉说:“五十米左右吧?”
点头表示同意,羌羌也说:“我这边也差不多,五十米吧。”
示意两个兄弟尽量压低生意,鹿鸣铮说:“看见了,还是听见声音了?”
黑暗中很难获得实际的证据,坂垣平八郎这些人像变色龙一样,同样擅长在丛林里伪装自己。若是想获得实际证据,多半是交手,或者交火了。
均是沉吟了片刻,羌羌和侉侉都说:“感觉吧,太安静了。”
常年和子弹和死神打交道,深有体会的鹿鸣铮明白这种感觉,忽然的安静,忽然异常的情况都会产生这种感觉,作战的时间越长,老兵们的这种感觉便约会灵敏,准确。
心照不宣地点点头,鹿鸣铮说:“我们再前进十米,之后我和羊倌先去刺激下小鬼子。”
把手搭在鹿鸣铮的肩膀上,羌羌说:“官长,让我们先去吧?”
即便经过了仔细的侦察,左右两翼不会突然冒出来敌人,但正前方正是吊着花脸猫的那棵大树,正是鬼子照顾的重点区域。羌羌还是不愿让鹿鸣铮首先涉险。
挑了挑眉头,鹿鸣铮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你们歇会。”
理解羌羌的心意,羊倌说:“老子的手雷比小鬼子的迫击炮打的还准嘞。”
谨慎地向前推进了十米,鹿鸣铮示意羌羌和侉侉留下掩护,这时丛林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落针可闻的丛林里,这样细小的声响立即引起了鹿鸣铮的警惕,他用手势下达指令,随后他们四个人立即分散到左右后三个方向。
细微的声响很快传了过来,黑暗中只有一个猫着腰的人,他虽然提着武器,但枪口却是朝着地面。
这个人缓缓举起了双手,举起了武器,因为鹿鸣铮四个人已经举着枪,从三个方向朝他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鹿鸣铮惊喜地说:“小克,是?”
不再担心对方会误伤自己,小克放下了手,随后蹲在地上:“是我。我听见声音了,觉得应该是你们,你们是来救人的吧?”
“臭小子,看不见你人影,你哥都急死了。”鹿鸣铮放下手里的司登式冲锋枪,低声对小克说:“对,救人,顺带着宰几个小鬼子。”
听说要对付小鬼子,小克兴奋地说:“太好了,咱们一起干。告诉你们,小鬼子埋伏在那棵大树附近,要是我们过去救人,就会被围住了。”
警惕地朝远处看看,鹿鸣铮说:“是不是吊着花脸猫的那棵大树?小鬼子是不是从三面围住了大树,他们离大树有多远?”
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小克说:“就是那棵树,是从三面围住的。那个……小鬼子防备的太严,我没过去看,不过左右这两边的小鬼子离咱们差不多有六十米。”
忐忑的心情得到了一些缓解,一直活动在四周的小克证明了羌羌和侉侉的侦察是正确的。
兴奋地眨着眼睛,小克说:“你们准备干?”
指了指前面,鹿鸣铮说:“我们轮流去袭扰小鬼子,之后找个机会救人,你那儿也别去,就留在这儿。”
兴奋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失落,小克说:“那可得快点,要不然吊在树上的人可受不了。”
轻轻碰了一下羊倌,鹿鸣铮准备和他潜伏过去,先给小鬼子一个小小的刺激。
这时小克却丢下一句话溜了:“那棵大树下面埋着地雷,你们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