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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住了呼吸,鹿鸣铮看着几名缅族山兵从自己眼前不到两米的地方走了过去。透过相对稀疏的灌木根部,鹿鸣铮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缅族山兵****着的双脚上厚厚的老茧,还有那些缅族山兵抓在手中的、低垂着的三八大盖上的刺刀……
方才的那场伏击战,打得几乎没有一丝纰漏,近乎教科书般的完美!
利用假造的目标诱敌,在吸引地方火力之后,迅速歼灭贸然发起攻击的日军士兵。而后在同一地点再次设伏,利用火力上的绝对优势和制高点压制射击,在瞬间全歼了急匆匆赶来的日军侦搜小队!
在这之后,将被扒掉了衣服的日军士兵尸体另寻地方藏匿,再将其他日军士兵的尸体集中堆放,以此来掩盖自己已经乔装日军士兵的事实,同时也给身后追击的日军留下个叫他们摸不着头脑的疑问,以此来迟滞追兵的脚步……
在迅速做完了这一切准备工作之后,鹿鸣铮等人几乎是全速在山林中向着真实目的地方向狂奔,全然不掩藏在丛林中留下的行走痕迹,试图以高速穿插来突破日军与缅族山兵在山林中布下的天罗地网。
但在连续规避了两支规模较大的日军侦搜部队之后,鹿鸣铮等人却还是迎头撞上了这支足有二十来人的缅族山兵队伍。如果不是始终冲在队伍前方充任尖兵的倮倮及时发回了讯号,恐怕鹿鸣铮等人就要跟这些人数倍于己方的缅族山兵撞了个满怀?
紧盯着那些缅族山兵在山林中渐渐走远,趴在鹿鸣铮身边的欧边花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鹿鸣铮身边,压着嗓门朝鹿鸣铮说道:“官长……”
都没等欧边花把话说完,鹿鸣铮已经猛然伸手捂住了欧边花的嘴巴,另一只手也坚定地指向了那些缅族山兵方才走来的方向!
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温彻斯特防卫者型散弹枪,欧边花大气都不敢出地看向了鹿鸣铮指点的方向。但在过了许久之后,欧边花也都没看见那片林地中有丝毫的动静?
耳听着那些因为缅族山兵走过而齐齐噤声的虫鸟再次啼鸣起来,欧边花刚想要挣脱鹿鸣铮捂住自己嘴巴的巴掌,开口朝鹿鸣铮问个究竟,那些欢快啼鸣的虫鸟,却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几乎是浑身冷汗地看着三四个从山林中鬼魅般冒了出来、甚至连身上都用草汁染成了墨绿色的缅族山兵,欧边花险些将手中紧握着的温彻斯特防卫者型散弹枪攥出水来。直到那些模样诡异的缅族山兵慢悠悠地从自己眼前走过去许久之后,欧边花浑身绷紧了的肌肉方才微微松懈了下来……
慢慢松开了捂在欧边花嘴巴上的巴掌,鹿鸣铮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险呐……”
伸手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欧边花很有些急不可耐地朝鹿鸣铮开口叫道:“官长,你啷个晓得那些缅族山兵还有个马后炮的路数?”
微微摇了摇头,鹿鸣铮慢慢地从地上趴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趴在我对面灌木底下的羌羌朝着我直瞪眼,我猜想应该有什么不对?再顺着羌羌眼睛看过去的方向瞧了瞧,这才发现有一处灌木丛微微动了一下……”
很有些纳闷地蹲踞起了身子,欧边花嘟囔着看向了那些缅族山兵消失的方向:“碰到鬼了……缅族山兵里面,哪来的这种浑身涂成了绿色的怪物?”
几乎像是个幽灵一般,倮倮悄无声息地从欧边花身后不远处的大树上滑了下来,硬着嗓门接应上了欧边花的话头:“那不是一般的缅族山兵……那是……只打冤家的……”
看着欧边花依旧是一幅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的羌羌一边摘下了几条爬上自己身子的虫豸,一边朝着欧边花低声叫道:“缅族山兵都是平时打猎,要打仗的时候也能打仗。可有些大土司手下,就专门养着一些不打猎、只打仗的山兵!”
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同样躲在了一棵大树上的苗老八也慢慢从树上滑了下来,凑到了羌羌身边:“缅族山兵不都是要靠着打猎来养活自己的么?这些专门打仗的山兵……只靠着土司养活他们?”
重重地点了点头,羌羌应声朝苗老八说道:“这样的山兵不多,小土司根本养活不了他们,也只有一些大土司的寨子里,才会有十几个这样的山兵。大土司不光要管他们吃喝,还得给他们找老婆呢!”
“就那些个连盐巴都当宝贝的寨子里,这么舍得下本钱的养活这些山兵……这些山兵……很能打仗?”
“比一般山兵要狠,动手就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以往有两个大寨子因为抢水打冤家,有个寨子就是凭着比人家多五个这样的山兵,硬是人少打人多。不光把那打冤家的场面赢下来了,还顺手把对头的那个寨子给屠了——足足五百多人的寨子,男丁都叫杀绝了啊!”
“羌羌,你跟那些只管打仗的缅族山兵交过手没有?”
“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跟他们交过手——倮倮,听说以往你们寨子里春耕的时候猎人头,跟这种缅族山兵交过手?”
沉默了片刻,倮倮缓缓地侧过了身子,朝着众人展露出了腰肋间一条半尺多长的伤疤:“我打过一个……他被我打死了,我也差点死了……”
只一看倮倮腰肋间那条令人心悸的伤疤,鹿鸣铮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平心而论,鹿鸣铮带在身边出征的老兵,几乎人人都有些战阵上的看家手艺。诸如苗老八枪法超群、侉侉拼刺出众,羌羌擅布陷阱,**力大无穷,不论哪一个都算得上是能打选锋、耐苦战的角色。
但要论起在山林中游走厮斗、短兵相接的搏杀功夫,即使是同样从小在深山老林中长大的羌羌和花脸猫,在倮倮面前也要低头服软,自认比倮倮差了三分。
能让倮倮在他最为擅长的丛林游猎中遭逢险境,甚至差一点就是个以命换命、两败俱伤的结果……
这些专门负责征战的缅族山兵,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微微皱起了眉头,鹿鸣铮若有所思地朝羌羌开口问道:“这些专门作战的缅族山兵……在缅族寨子里,大概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
很有些木纳地瞪着鹿鸣铮,羌羌老半天后方才诧异地开口叫道:“官长,你说的是什么?我不明白……”
“就是这样的缅族山兵,在缅族寨子里说话管用么?或者说……一般普通的缅族山兵见了他们,会是个什么样子?”
“噢……这些缅族山兵在寨子里很凶,除了土司家里的人之外,一般寨子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们。可是又要靠这些缅族山兵去跟旁的寨子打冤家、争水、争山林,平常也都不敢得罪他们。其他的缅族山兵见了他们,多少也有些害怕……”
“如果他们下令,让其他的缅族山兵做些什么事情,其他的普通缅族山兵,会答应么?”
“不答应也不行!这些只管打仗的缅族山兵平时就住在土司家的屋子旁边,要是其他的山兵不听话,他们会去告诉土司,土司会打那些不听话的山兵,有时候还会砍了那些不听话山兵的手脚,把他们赶出寨子!”
“这些只管作战的缅族山兵,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物?或者是特殊的口令?”
“这个倒是没有……他们轻易都不出寨子,出寨子就是打仗!只要是准备出寨子打仗,他们就会用芭茅草和栎树皮煮的水,把全身上下涂成黑绿色——就是我们方才见到的那个样子。”
眼见着鹿鸣铮将那些专司征战的缅族山兵的情况细细问来,站在一旁的苗老八转了转眼珠子,伸手便从身边的一棵大树上扯下了几根算不得太粗的藤蔓,抓在手里使劲搓揉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之后,苗老八伸手在自己脸上一通涂抹,目光烁烁地看向了鹿鸣铮:“官长,你是这个意思不是?”
扭头看了看苗老八脸上被涂抹成了墨绿色的模样,鹿鸣铮微微点了点头:“除了**和我之外,全都把身上、脸上涂抹成墨绿色!要是遇见了真正的缅族山兵,其他人都别开口,由羌羌和倮倮开口应付!”
“我们都涂成了这副鬼样子,官长你为啥不涂?还有……**,为什么也不……”
都没等鹿鸣铮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欧边花倒是飞快地接过了苗老八的话茬:“你哥子硬是吹火筒脑壳——拐不到弯弯?!”
“啥意思?”
“官长的意思一看就明白的嘛……我们几个扮作那些只管打仗的缅族山兵,遇见了别的缅族山兵,只要吼几句就行,用不着跟那些个缅族山兵扯麻纱,也就不怕露了马脚!官长扮成日本鬼子的军官,撞见了日本鬼子,也可以拿我们来当幌子,能少讲话就少讲话,能混过去就混过去!”
“这个…….我也晓得,那**为什么不……”
“你哥子脑壳里硬是被塞了花椒——遭麻了脑花?你看看倮倮、羌羌和花脸猫,他们这些在山林里面讨活路出身的,哪有一个像**那样牛高马大、门板一样的身胚?再说了,那日本人再大方,也不会给缅族山兵送机枪吧?”
“欧边花,这倒是真看不出来啊?你生了个边花斗鸡眼,看东西是个歪的,脑壳里也都长得是些歪脑筋?你在四川的时候,怕也不是做什么正经营生的吧?”
“见笑见笑——川西义字堂口混水袍哥欧边花,这边礼到……”
看着欧边花半真不假地朝着苗老八摆出了个川中袍哥堂口中凤凰三点头的行礼架势,鹿鸣铮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开口叫道:“这都还在鬼子的包围圈里,你们倒是还能有这份闲心唱大戏?该扮上的赶紧扮上,准备出发!天黑之前,先要找个能落脚的地方休息!要不然几百里山路走下来、晚上也没个当真能落脚的地方,怕是我们能撑到地头,回来也只能朝回爬了!一路上都留着点神,遇见了日军和缅族山兵,人数比我们多的就绕着走,避不开了就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要是人数比我们少……”
“那就裹着他们走!官长,你啥时候成了个婆婆嘴喽…….就这几句话,你一路上念叨好多回啦,弟兄们早就记下啦……”
ps:试图调整下写东西的笔法路数,可老习惯的力量当真强大......
只能慢慢来......
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