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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鹿鸣铮这些中国老兵来到山坡之后,巴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受过的良好的教育,让他看起来还是比较绅士,只是不断的踱步泄漏了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虽然大概猜出了鹿鸣铮和坂垣平八郎之间用日语说了什么,但鹿鸣铮和巴里说的话,侉侉这些兄弟还是很好奇的。
于是,匆忙赶到山坡后,鹿鸣铮告诉兄弟们,他向坂垣平八郎保证过,天黑之前会带着所有人留在这里。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这班兄弟留在山坡上,没有去追击他。
“****的小鬼子,真是鬼精鬼精的。”侉侉低声骂了一句,随后问鹿鸣铮:“官长,这个英国人是干嘛的,跟你嘀咕了半天,说什么了?”
朝焦急的巴里瞄了一眼,鹿鸣铮故意转过头不看他。鹿鸣铮说:“是这样,这个人说那个约翰是假的,他说他知道真的约翰在哪里。”
有些不相信地朝巴里望了一眼,苗老八狐疑地说:“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他说不是就不是?怎么证明啊?官长,你不是说了,被小鬼子抓走的那个英国人认识那枚戒指吗?”
一直在来回踱步的巴里忽然停了下来,用带有京腔的汉语说:“你是说那枚古旧的戒指吧?约翰先生身边的人都认识那枚戒指。我认识那枚戒指,那个替身是约翰先生的玩伴,一天24个小时,有一半的时候和约翰先生在一起。他当然也认识那枚戒指。”
听到巴里说赝品约翰和真正的约翰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腻在一起,于是花脸猫猥琐地笑了笑:“约翰公子哥还好这一口。还说什么12个小时在一起,你就说陪他睡觉不就完了。”
不由皱了皱眉头,但巴里没有反驳什么。鹿鸣铮朝花脸猫瞪了一眼,该玩该闹的时候他不管兄弟们,可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虽说是调侃约翰,但这话多少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也多少会让兄弟们丢面子。
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花脸猫马上就不吭声了。
巴里流利的汉语让鹿鸣铮这班中国老兵都很惊讶,鹿鸣铮对巴里说:“好家伙,会说中国话,怎么不早说?还一口京腔,在北京待过?”
“约翰先生的父亲曾经做过驻华武官,我陪同他北京待过六年。”巴里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懊恼:“后来我开始照顾约翰先生,一直到现在。我刚才没有说汉语,是因为那个日本军人也懂得汉语,我觉得我们用英语沟通会比较安全,他应该不懂英语。”
常言道,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巴里虽然在言语中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但鹿鸣铮却听得出来,当年巴里跟随约翰的老爸在中国的时候,应该是很风光的。当时的大英帝国是老牌帝国主义,还算是比较牛的,所以在华的英国武官应该会受到中国政要的重视,巴里这个管家自然少不了好处。但是后来巴里照顾约翰这个私生子,自然要离开约翰老爸的府邸,不仅少了和达官显贵接触的机会,各种生活开销也会少了很多,所以心里有些情绪自然是难免的了。
拿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鹿鸣铮说:“但愿这个小鬼子真不懂英语吧,怎么称呼你?”
“叫我巴里好了。我是约翰先生的管家。”巴里整了整衣服,挺起了胸脯:“鹿先生,你们是受到谁的派遣来营救我们的?”
脸上浮起不快的表情,来到山坡之后,按照礼节,鹿鸣铮应该先和巴里寒暄一番,但鹿鸣铮并没有这么做。鹿鸣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无论那个日本军人懂不懂英语,你都不应该说出那些话,如果那个日本军人懂英语的话,你不是害了他?”
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巴里说:“我坚信那个日本军人听不懂英语。”
极度厌烦地朝巴里瞥了一眼,花脸猫对巴里说:“那个小鬼子是你小姨子啊,你怎么知道他不懂英语?你连自己同胞的性命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你在乎自己的小命吗?”
说话间,花脸猫看似无意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散弹枪上,目光像刀子一般扎在了巴里的脸上。
即便巴里见多识广,见识过很多大场面,也还是被花脸猫这样的悍卒脸上的杀气吓了一跳。
朝花脸猫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鹿鸣铮随后对巴里说:“尊敬的巴里先生,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是中**方派出的小分队,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并确认约翰先生的情况,也就是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记住,我们的上峰给我们的命令是确认约翰先生的情况,而不是一定要保护他离开丛林,我们的上峰告诉我们,第一是自保,第二才是救人。还有,我们的营救计划中只包括约翰先生一个人。”
巴里的脸上顿时晴转多云,而侉侉这些兄弟则故意板着脸,其实心里早都乐开了花,并且暗暗找鹿鸣铮伸出了大拇指。
鹿鸣铮这班中国老兵的任务当然不是他说的这样,他的任务是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约翰带出丛林,不过任务里面确实没有规定还需要营救巴里这样的,约翰身边的人。其实谁都明白,如果约翰身边有随从,管家之类的人,他们一定会顺带手就出来的。
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在山洞外面的时候,巴里已经透露他的想法了。巴里不在乎赝品约翰的生死,只想着尽快脱身。到了山坡上以后,还是这样,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就是想提出不要管赝品约翰了,但是他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是干着急,这些统统都被鹿鸣铮看在眼里。
所以,鹿鸣铮必须要给这个看似绅士,其实内心阴暗歹毒的英国管家一个下马威,一个方面要让他抛弃心理优势,在丛林里,在只有中**爷才能把你们救出去的丛林里,做主的人应该是中**爷,而不是心高气傲,把眼睛长在头顶的英国大老爷。
虽然有些狐疑,但巴里还是不敢轻易否定鹿鸣铮所说的话,他只是惊呼了一声:“噢,上帝呀,我可是约翰先生的管家,我的主人曾经是……”
一直没有出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巴里,鹿鸣铮希望巴里把他真正的主人说出来,也就是当初春心荡漾,一个不小心生下约翰的人。但是巴里忽然停了下来,即便在暴怒之中,他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学着巴里的模样,鹿鸣铮耸耸肩膀说:“不管你的主人是谁,就算是英国女皇也没用。你要记住,我们是中**人,只服从上级的命令,其他的,不管是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的命令统统和我们无关。还有,我不管你的主人是谁,也不管你是谁,你要是想让我们救你们出去,包括救你的主人出去,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们的,不然的话,出现任何问题都是你自寻苦吃。”
耸了耸肩膀,但很快意识到他可能又会被模仿。巴里说:“鹿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留在这里,一直到天黑。我也会等你们去救那个假约翰,其实我和假约翰认识了很久,我当然希望他能活下来,我只是着急去救真的约翰先生。你也知道,约翰先生……简直对太重要了……”
不愿反问,所谓的太重要约翰是对这场战争,对英国还是对什么人太重要了,不过鹿鸣铮猜测或许是约翰的老爸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即便是私生子,但毕竟是亲生的,所以想保持血统的纯正,包括家业,爵位等等东西,就一定要保证约翰的安全。
冷哼了一声,鹿鸣铮不得不佩服英国管家巴里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有他不易被察觉的城府。鹿鸣铮当年在北京见多了这种人,这样的人是极度自私的,别人的好与坏和他没关系,别人受到什么损失,和他没关系,别人的死活,还是和他没关系。他只注重自己的得与失。
也许这种人在社会生活中会混得人模狗样,在军队的日常生活中也会不错,混个军需官之类的应该绰绰有余,不过枪声一响,这种人到了火线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被人嫌弃的对象。道理很简单,在生死瞬间转换的战场上,每个人都在保护战友的生命,同时也希望战友在保护自己的生命,没有谁愿意和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一起冲锋,一起在战壕里战斗,因为他的自私也许比敌人的子弹还要先到一步,先要了你的命。
不过,鹿鸣铮之所以吓唬了巴里几句,一方面是担心他对自己这帮兄弟吆五喝六,同时也是先给他一个警告,警告他不要耍自私的小心眼,省得到时候害了自己这帮兄弟。鹿鸣铮很明白,既然巴里已经低头了,他没有必要追抓着他不放,于是他对兄弟们下达了命令:“兄弟们,咱们先找些东西,造两个苗老八和花脸猫。老八和老花,一会你们就追出去,探探那个小鬼子的情况,要是有机会,就把那个假的约翰先生救出来。”
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鹿鸣铮的命令,苗老八随即对巴里说:“真的约翰先生,在哪儿呢?”
笑了笑,把目光投向鹿鸣铮,以证明自己是在向他汇报,巴里说:“约翰先生现在很安全,他藏在地下工事里,弹药和食品都很充足,他的身边还有接近一个排的兵力。”
“到底是公子哥啊,这一个排都是他的私人保镖吧?”花脸猫冷笑了一声,随即不解地说:“既然他身边有一个排,那他为什么留在丛林里,不尽快离开?他等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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