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雨与雾
初夏的雾天。
梅雨未落的傍晚,空气粘稠得像发酵开的失败的面团,庭院不知何chu1滴滴答答落着shui,nong1绿的苔藓湿漉漉,你拉开和室纸门,行走在长长的回廊。
有人从外归来,独属于时透无一郎的木屐声清脆,不疾不徐。他在廊外无声止步,隔着几步的距离,平静无波的yan抬起,在伞xia注视你片刻,又挪开。
他dao:“快xia雨了。”
你靠着廊zhu,漫不经心地‘哦’了声,赤luo的足随意踩在深se木板上,很是惹yan,你注意到少年一瞬掠过的目光,短促地笑了一xia。
“我讨厌xia雨天,”你说,“可是总在xia雨。”
无一郎低着tou,自顾自收起伞,他长长的柔顺的发尾已经在雨雾浸run中濡湿,一抹青se愈发鲜艳,黏哒哒一绺一绺贴在少年xiongkou。
面对这样的话题,他并不会窘迫,必要时也会无视你的无理取闹,明明年纪比你小,却各个方面都让你无可奈何。
待他拾阶而上,无声立在你shen侧,你才堪堪记起——时透无一郎是比你gao的。
他当然十分年轻,chou条的四肢细伶伶,低tou时显chu漆黑衣领间一截鲜少日晒的漂亮脖颈,tingbashen姿如庭院里纠缠着上攀的藤蔓。
他周shen本该散逸chu来的冰凉的少年气,又乍然凝滞在那大而圆的、仿佛空无一wu的冷淡yan底。
你与他对上目光,像被迫摸了一xia冰块,凉得整个哆嗦了一xia。
事实上,时透无一郎离你有些太近了,这是个十分微妙的距离,只自然而然地靠过来。他仿佛察觉不到此中种种代表暧昧亲昵的暗示,低xiatou,鼻息轻柔如停在你yan睫敛翼的蝴蝶,一掠而过。
少年束得窄细的腰侧,悬着淡青se的长刀,因此倾shen过来时,置shen波浪一般,刀鞘轻轻碰着你的tui。
廊外蓄谋已久的雨终于落xia来了。
白茫茫的雨帘中,你微微歪tou,回应他自然而然的吻。
*
——啪嗒,啪嗒。
你望向窗外,三月末的几株晚樱摇曳纷飞,月xia庭院冷清,池shui骤起波澜。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方才的喧闹从未发生。
和室纸门被扯烂一扇,不速之客的尸ti颓然倒在廊外,嗜血的狰狞面容定格在要将你嚼碎吞咽的最后一刻。
——啪嗒,啪嗒。
chu鞘的刀尖xia垂,慢慢地往xia滴血,在光可鉴人的名贵地板上,洇chu一滩狰狞的猩红。
那柄刀尖莫名萦绕的淡青se雾气正在散去,犹如此刻天际云散雾消,louchu一轮纤细的弦月。
胜者正略略低首,专注地收刀归鞘。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可你又莫名敢打包票,无论谁见了方才qing形,肯定都和你现在一般,思绪翩然似鸟,如坠云雾。
一只饥不择shi、闯ru你庭院的‘鬼’,被紧随其后追击而来的凌厉一刀割断hou咙,噗——penchu的血乍然溅满了纸门,在室nei地板上投xia晃动的斑驳阴影。
转瞬,那可怖的阴影便被什么柔ruan东西一diandian包裹,又骤然散去。
你瞥见了空气中还未散尽的淡青se雾气。
纸门投影上,长发的纤细影zi收刀起shen,从tou至尾,动作gan1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shui。
对方走到敞开的门前,不带ganqing地瞥了你一yan,便背过shen,快步离去。
这样的初见称得上糟糕透ding,也没什么英雄救mei的气氛。
便无人能想到,就在这样的qing况xia,你对那还不知姓名的鬼杀队少年一见钟qing。
*
你对曾经许多已经记忆不清,只剩xia显得格外冗长的模糊的雨季。
黎明前夕,天光破晓的时分,你骤然醒了过来。廊外的雨夜半便停了,shui珠顺着瓦片滴滴答答地xia落。
你动了动,却被揽在怀中动弹不得。
时透无一郎在你shen侧沉睡,他闭上yan睛时,突兀支棱的尖刺都被抚平,冰层短暂rong化,louchu波涛汹涌的暗chaoxia无穷无尽的死寂。
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他从大了一号的队服中伸chu的胳膊细瘦而纤长,淡青se的筋络在白到透明的pi肤xia起伏。
但你从不会怀疑他的力气,腰侧尚还隐隐作痛的淤痕提醒着你,他昨晚其实已经十足克制。
隔着隙开一条feng的纸门,你在心底默默数着shui珠滴落的次数,待到数到他起伏脊骨上一寸一寸凸起骨节的数量时,shen后紧紧拥抱着你的shen躯终于动了动。
或许是太累了,你想。
你总是很难想象时透无一郎平时要经受多少战斗与杀戮,你知dao他是绝无仅有的天才,是gao悬着俯仰人间的云霞,众人敬佩艳羡的对象,你们本就该是仓促一瞥的关系。
于是你很难界定你们之间的关系。
但毫无疑问,时透无一郎竟然无可救药地依赖着你。
他醒来后,青se虹膜里还残存一dian茫然,但已经自然而然地贴近你,本能般,将tou埋jin你后颈,gan受着温re的ti温。
少年的声音暗哑,轻轻念了一声你的名字。
波浪似的长发散开,淡青发尾和你的亲密无间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见你没有反应,他动了动嘴角,又叫了一声。
时透无一郎